第14章：将计就计

　　翌日清晨，尚间崖大营。

杨镐率军而至，翻身下马时，战靴深深陷进混着血水的雪泥里。

晨雾中，那座由建奴首级垒成的京观森然矗立，冻结的血珠在须发上凝成猩红冰晶。

“经略大人！”

马林疾步迎来，甲胄上的箭痕尚在渗血：“此战能尽诛建奴两万精锐，全赖林先生奇谋。”

说着捧起五个鎏金木匣。

“这是？”

杨镐有所猜测，抬起的手都在微颤。

林天抬手掀开木匣，努尔哈赤、代善、阿敏、莽古尔泰与皇太极青灰色的面容骤然暴露在晨光中。

杨镐身后的参将们齐齐抽气，却见林天用刀尖挑起皇太极的金钱鼠尾辫，少年贝勒脖颈处的切口平整如镜：“此子便是皇太极，也是未来的清太祖。”
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

杨镐已经收到了马林的密信，知晓林天“未来之人”的身份，只是心中还有疑虑，不敢全信。

但对于林天的功绩，还是极为认可的。

只是一天，就斩杀奴酋与四大贝勒，如此功绩，古今罕见。

看着努尔哈赤的首级，杨镐枯瘦的手指抚过木匣浮雕蟠龙纹，浑浊老眼迸出精光：“昔年成化爷三犁虏庭，亦未有此等战果！”

“林先生一日之内，斩获奴酋父子，重创八旗军，使建奴元气大伤！”

“此功...当封侯啊！”

林天抱拳道：“经略大人，名利与我如浮云，当务之急是趁建奴群龙无首，直捣赫图阿拉。”

“另外……”

他压低声音：“姜弘立这个蛇鼠两端的内奸，也该清算了。”

“林先生大义！”

杨镐重重点头，正要下令，忽有亲兵慌张来报：“经略大人，沈阳急报！”

“朝鲜军在对岸遭遇伏击，李如柏部驰援时中了埋伏，建奴正往萨尔浒方向集结！”

林天闻言大笑：“好个以身为饵，经略大人，这怕是姜弘立给建奴出的主意，想要拖垮明军。”

“不如将计就计……”

他在杨镐耳边低语几句，老经略先是一惊，继而拊掌笑道：“妙计！就依先生所言！”

当日下午，沈阳城传出消息：明军主力尽出，经略杨镐亲征萨尔浒。

潜伏在城中的后金细作急忙将情报送出，却不知林天早已带着三千精骑，换上正蓝旗的铠甲，悄然扑向五十里外姜弘立的据点。

暮色如血，林天勒马立于山岗之上，看着山谷里亮起的灯火，冷笑道：“姜弘立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。”

他身后三千精骑，皆着正蓝旗棉甲，铁面具下只露出森冷眼眸。

寒风吹过盔缨，远处山谷庄园的灯火在雪地上投出诡谲光影。

林天展翅飞身远望，能清晰看见庄园哨塔上正在换岗的朝鲜士兵，此外还有一些八旗子弟混迹其中。

“这姜弘立果然和建奴勾连。”

查看完山谷之中的兵力部署，林天飞身而下，对陆文昭等人说道：“哨卫三班轮换，暗桩设在东南角……”

龚念遂正在检查伪装成建奴铠甲的内衬，闻言冷笑：“姜弘立这老贼倒是谨慎，连暗哨都按九宫八卦布置。”

“这些棒子不仅喜欢偷东西，还是群白眼狼，吃着大明的米，却砸着大明的锅，死不足惜。”

林天将这支朝鲜军的部署指出后，陆文昭和龚念遂商议着作战计划。

“三更时分，龚将军带火器营正面佯攻。”

“我领五百人从西侧截断他们退路。”

“林先生还是老样子，在空中投掷万人敌，哪里人多扔哪里。”

子时三刻。

庄园内，姜弘立正焦躁地踱步。

这位朝鲜都元帅的貂裘上沾着雪粒，手中密信被攥出褶皱——这是阿敏部溃兵送来的情报，写着“明军有飞将，可驭天雷”。

这种无稽之谈，姜弘立自然不信。

但是努尔哈赤与四大贝勒战死的消息，已传遍辽东地区。

而仅存的八旗军，不足三万人马，面对明军围剿，自顾不暇，进攻沈阳，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！

就在姜弘立考虑要不要再度反水，出卖建奴的时候，亲信推门而入。

“大人，正蓝旗的援兵到了！”

姜弘立瞳孔骤缩：“这个时辰？可验过腰牌？”

“是镶白旗的传令兵带来的，说莽古尔泰贝勒……”

话语未落，夜空突然亮如白昼。

十门大将军炮喷出火舌，裹着硫磺味的开花弹轰然炸开东墙。

“建奴袭营！”

朝鲜叛军的惊叫淹没在炮火中。

“该死的建奴，我就知道他们靠不住。”

“杀了他们。”

“快跑呀！”

姜弘立部乱作一团，有人逃跑，有人拿起武器，与大营之中的建奴厮杀。

“这下正蓝旗不是后金的军队，是明军，快停下。”

姜弘立反应极快，立刻明白了这是明军的诡计，就是要他们跟建奴自相残杀，然后把责任全部推到建奴身上。

可惜他的声音被掩盖在了炮轰之中。

林天振翅掠过大营。

看到人多的地方，就点燃万人敌丢下去，一炸死一片。

接连抛出数枚万人敌，林天注意到了姜弘立。

飞掠过院墙，斩马刀劈碎箭楼木门，守军还未举起狼牙棒，头颅已随刀光飞起

“保护大人！”

侍卫长金俊拔刀怒吼，话音未落，就被林天抛出的斩马刀钉死在墙上。

“红甲、白翼，他是飞将林天！”

“真的有人会飞，难道是天神派来惩罚我们的？”

“快逃啊！”

……

人群一阵骚乱。

林天充耳不闻，从随身空间取出一把备用的九尺斩马刀，一个俯冲挥刀，旋转着切开三名弓手的咽喉。

他落在庭院中央，斩马刀插进青石板三寸：“姜弘立，出来受死！”

姜弘立慌忙躲进屋内，正将密信塞进信鸽脚环。

墙壁突然炸裂，林天破墙而入。

老狐狸放飞信鸽，反手打翻油灯，火苗瞬间引燃早已备好的火药，房间内顿时烟雾弥漫。

姜弘立打算趁着烟雾遮掩身形，从后门逃跑。

却见林天双翼煽动，吹散硝烟，同时甩出一块鹅卵石，将自己放飞的信鸽打碎。

“咳咳~”

姜弘立咳着想要摸刀，却被林天抓住脖颈提了起来，一把捏断脖子。

姜弘立因何叛明降金，林天并不在意，今天过来，只是为了杀人。

建奴凶残，朝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

其中不乏“脱明派”。

虽然也有部分人将大明视为天朝上国，可说到底，只是如今的朝鲜国弱，才暂时臣服。

一旦有机会，他们就会扑上来咬大明一口。

正好借建奴的名义灭掉这下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的朝鲜军，免得他们反复横跳。

……
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，沈炼在庄园地窖内搜出不少姜弘立与努尔哈赤、代善往来的密信。

以及代善贿赂姜弘立的黄金和成箱的东珠。

林天将缴获的金银，留下一部分，大部分都分给了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卒。

杨镐率大军赶到时，正看见林天站在堆积如山的证据前，手中把玩着一枚镶金兵符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朝鲜元帅印。”

林天冷笑：“从这些密信来看，姜弘与代善约定，破明军后，以鸭绿江为界。”

杨镐须发皆张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帕子上赫然带着血丝：“好个狼子野心之辈，是本官失察......竟让这等豺狼执掌朝鲜军......显现酿成大祸，这就上奏……”

“经略大人且慢。”

林天在地上画出辽东舆图：“建奴虽折了奴酋和四大贝勒，但镶蓝旗济尔哈朗，正白旗扈尔汉已领军退回赫图阿拉。”

“他们大概有两万人马，若不及时铲除，必留后患。”

杨镐问：“林先生的意思是？”

林天言道：“当初成化犁庭没有扫干净，才有努尔哈赤崛起，兴兵屡犯大明边境。”

“后世伟人有句话，叫做打得一拳开，免得百拳来。”

“这次最好是把建奴的鸡蛋都给他摇散黄了，杀鸡儆猴，永绝后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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