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申鹤也有

　　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，懒洋洋地铺在群玉阁的露台上。林夜半躺在藤椅上，一本翻开的书盖在脸上，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光线。微风拂过，书页轻轻掀起一角，露出他微张的嘴角。

不远处，申鹤正盘腿坐在栏杆旁，长枪息灾横放在膝上。她闭着眼睛，似乎在冥想，但睫毛偶尔会轻轻颤动，像是被阳光扰了清梦。她的银发在风中微微飘动，发梢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。

林夜悄悄将脸上的书挪开一点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自从解除了红绳的束缚，申鹤的表情比从前生动了许多，但那双清冷的眸子依旧像雪山上的湖泊，平静得看不出情绪。

“申鹤。”他突然开口。

“嗯？”她睁开眼，转头看向他。

“你头发上沾了片花瓣。”

申鹤伸手摸了摸，果然从发间取下一片粉色的桃花瓣。她盯着花瓣看了几秒，然后轻轻一吹，让它随风飘走了。
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
林夜笑了笑，重新把书盖回脸上：“不客气。”

沉默再次蔓延，但并不令人不适。远处传来留云和归终争论机关术的声音，偶尔夹杂着伐难和应达的笑闹。这些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纱，朦朦胧胧的，反而让这个小小的露台更显得宁静。

过了一会儿，申鹤突然问道：“你在看什么书？”

林夜把书拿下来，封面朝她晃了晃：“《提瓦特植物图鉴》，凝光推荐的。”

“好看吗？”

“说实话，有点无聊。”他耸耸肩，“我看了三页就睡着了。”

申鹤的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：“那为什么还要看？”

“因为某人说要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知识。”林夜意有所指地看着她。

这是上次申鹤对他说过的话，那时他正沉迷于研究适合这个世界的新东西，申鹤默默看了半天，最后只说了一句：“你应该多了解这个世界。”

没想到他还记得。

申鹤眨了眨眼，似乎有些意外。她转过头，继续望着远处的云海，但耳尖却悄悄红了。

阳光渐渐西斜，将两人的影子拉长，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。林夜看着那交融的阴影，突然有种冲动想说些什么。

“申鹤，我——”

“茶。”申鹤突然站起身，“我去拿。”

她快步离开露台，银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林夜望着她的背影，无奈地笑了笑。

林夜独自站在群玉阁的露台边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栏杆上。阳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，却化不开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平静。

当申鹤端着茶点走来时，他转身的动作带着一贯的从容，却在接过茶盏时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角度——确保她不会被烫到。茶雾氤氲间，他垂眸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体贴的话：“温度刚好。”

远处传来伐难嬉闹时碰倒花瓶的声响。他没有皱眉，只是默默从袖中取出备用的伤药放在显眼处。阳光穿过他微颤的睫毛，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，像是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。

申鹤点点头，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。这次她离他近了一些，衣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。

“今天的云很好看。”她突然说。

林夜抬头望去。确实，夕阳将云层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，像打翻的颜料在天空中流淌。

“嗯，很好看。”他轻声回应，目光却落在她的侧脸上。

申鹤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，睫毛轻轻颤了颤，但没有转头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枪的纹路，指节微微发白。

又一阵风吹过，带来桃花的香气。一片花瓣恰好落在申鹤的肩头，林夜伸手想替她拂去，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住了。

申鹤转过头，澄澈的眼睛直视着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...没什么。”他收回手，“只是觉得，今天的阳光很舒服。”

“嗯。”申鹤轻声应道，目光柔和了几分，“很舒服。”

远处传来凝光呼唤大家用晚餐的声音。申鹤站起身，长枪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。她看向仍坐在藤椅上的林夜，犹豫了一下，伸出手：“...该吃饭了。”

林夜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握住她的手站起来：“是啊，该吃饭了。”

两人的手一触即分，但那一瞬间的温度却久久未散。

太阳的余晖中，他们的影子再次交叠，这次比之前更加紧密，仿佛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距离。

回廊下，凝光看着两人的背影，眼眸中的光亮明灭不定。

“不提醒她？”甘雨小声问。

“申鹤的悟性，在感情上反倒成了障碍。”凝光吐出一缕青烟，“不过——”

她瞥见林夜假装整理衣袖，实则放慢脚步等申鹤跟上来的样子，轻笑一声：

“有人愿意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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