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凝光的回合

　　凝光的私人茶室弥漫着霓裳花的香气，窗边的风铃被穿堂风吹得叮当作响。林夜刚在矮几前坐下，凝光就啪地将一叠文件拍在他面前。

“第37页第4条，”她俯身指点时，发梢扫过林夜的脸颊，“关于矿道加固的方案。”

林夜没看文件，反而捉住她一缕垂落的金发：“这份预案上周就敲定了。”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发尾，“天权星大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？”

凝光轻哼一声，索性跨坐在他腿上，从来没烟的烟斗挑起他的下巴：“跟帝君讨论古籍，很有趣？”

“不及现在有趣。”林夜的手扶上她的腰肢，掌下锦缎礼服下的腰线比最精巧的机关更让人着迷。

凝光突然抽走他衣襟里插着的钢笔——那是钟璃常用的那支鎏金珐琅笔。帝君的东西，她将笔扔进旁边的笔筒，“还是物归原主的好。”

鱼缸中的红鲤被惊得甩尾游开，水花溅在窗纸上，像一场微型骤雨。

茶案上的文件被扫到一旁，凝光从袖中取出天权星官印。朱砂印泥在宣纸上洇开时，她轻轻咬住了林夜的脖子：“盖了印的文书”

“就不能反悔了？”林夜低笑，指尖划过她后颈的敏感处，满意地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。

窗外传来留云借风真君大呼小叫的声音：“归终！你的自动煮茶机又把本仙的羽毛烫卷了！”

凝光趁机将印泥抹在林夜锁骨上，鲜红的痕迹像一道微型契约：“群玉阁的规矩...”

“该陪陪我了。”她赤足踩上他的膝盖，“毕竟...”脚尖顺着裤线爬上腰际，“某些人最近在书房加班太频繁了。”

林夜捉住她作乱的小脚：“吃醋了？”

“吃醋？”凝光轻笑，烟斗敲在他肩头，“我是提醒你...”她凑近耳语，热气拂过耳廓，“帝君泡的茶里，从来不放糖。”

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，甘雨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：“凝光大人？您要的《层岩矿区预算案》...”

“放门口。”凝光的声音瞬间恢复平日的威严，手指却还在林夜掌心画圈。

待脚步声远去，林夜低笑：“天权星大人撒谎越来越熟练了。”

凝光踢了他一脚：“跟某人学的。”

窗外，群玉阁的灯笼次第亮起，将两人的剪影投在窗纸上，像一出正在上演的皮影戏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晨光刚刚爬上群玉阁的琉璃瓦，凝光就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盏还冒着热气的清心花茶。瓷杯底下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：「昨晚又通宵了吧？——林夜」。她轻轻摩挲着杯沿，温度刚好是能暖手却不会烫口的四十二度，就像那人总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性子。

窗外的露台传来窸窣声响。凝光放下朱笔踱到窗前，正好看见林夜蹲在花架前摆弄那几株霓裳花。他指尖泛着淡淡的青光，那些蔫头耷脑的花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，在晨风中摇曳生姿。

“用无所不能的力量来养花？”凝光倚着窗棂轻笑，“要是让留云看见，怕是要念叨暴殄天物。”

林夜头也不回地继续侍弄花枝：“比起某位用群玉阁主殿当文件仓库的天权星，我觉得自己还算节制。”话音刚落，一个卷轴就从窗口飞出来砸在他后脑勺上。

早餐时分，林夜把剥好的金丝虾饺推到凝光面前，自己则端着碗豆浆看晨报。凝光状似无意地问道：“听说前天丽莎走之前，特意去你书房借走了三本机关术典籍？”

“是五本。”林夜翻过一页报纸，“不过我在每本书第七页都夹了张字条——「此书阅后会导致头发卷曲」。”

凝光差点被茶水呛到，她早该想到的，这个看似随性的男人在护食方面简直像条龙。

午后暴雨突至，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奏出急促的乐章。林夜抱着一摞被淋湿的账本冲进书房时，凝光正对着算盘蹙眉。他不由分说地抽走她手中的朱笔：“第三栏的矿税折算错了。”

“哦？”凝光挑眉，“天权星也会算错账？”

“天权星不会。”林夜沾着茶水在桌面画出公式，“但连续工作十八小时的人类会。”他的指尖在人类二字上重重一顿，凝光突然发现这人今天特意换了件绣着金线的靛青色长衫，衣领处还别着她去年送的海蓝宝领针。

雨幕渐密时，林夜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檀木匣：“路过明星斋看见的。”匣中躺着支翡翠雕成的烟嘴，通体碧透如水，末端还缀着颗小巧的夜泊石——正是她上个月随口提过想要寻的款式。

“贿赂上司？”凝光把玩着烟嘴，故意板起脸。

“投资。”林夜撑开油纸伞准备离开，“毕竟您心情好的时候，批预算特别爽快。”

————

夜雨停歇后，群玉阁的灯火一盏盏熄灭。林夜在走廊遇见披着外袍的凝光，她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书，发间的金簪已经取下，长发如瀑般垂在腰间。两人在转角默契地停步，月光透过云层，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朱漆廊柱上，交叠成亲密无间的形状。

“明天...”

“后天...”

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的间隙，凝光忽然伸手拂去林夜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：“我去孤云阁看日出。”她的指甲染着凤仙花的绯色，在月光下像五片小小的花瓣，“你要不要...”

“带上那坛二十年的桂花酿？”林夜接过她怀里摇摇欲坠的卷宗，“我知道你藏在书房第三格暗柜里。”

凝光轻哼一声转身离去，但林夜分明看见她唇角扬起的弧度，比群玉阁最珍贵的夜明珠还要明亮。
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