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绿色的天空

　　渡鸦的引擎在齿轮走廊尽头发出震颤，李吾的瞳孔随驾驶舱的开启而收缩——眼前的核心区域足有三个沙砾星矿洞大小，巨型齿轮结构支撑着穹顶，每条辐条上都悬挂着百米高的孢子培养槽，绿色的液体在其中沸腾，像极了星球正在跳动的毒血。培养槽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藤蔓黏膜，隐约可见内部正在成型的巨型共生体，它们的机械触手缠绕着齿轮轴承，孢子囊在胸腔位置发出规律性的脉动，每一次收缩都带动整个空间的能量震荡。

“检测到核心控制机关位于十二点钟方向，”渡鸦的扫描光束穿透孢子雾，红色标记在视网膜上跳动，“由12台‘绿藤-5’型生物机甲守护，配备孢子巨炮与再生藤蔓装甲。那些巨炮的射程覆盖整个核心区，一炮就能融化半米厚的合金，而它们的藤蔓装甲能在10秒内修复70%的损伤。”

李吾握紧操纵杆，链锯剑在掌心嗡鸣，锯齿间还卡着上一场战斗的藤蔓残渣：“这就是你说的‘捷径’？我以为会是条稍微干净点的路，而不是走进星球的心脏里看它流脓。”

“根据战术分析，”渡鸦的界面弹出敌方数据，每条绿藤-5的弱点被精准标注，关节处的孢子核心用红色高亮显示，“绕行需多耗时47分钟，而星渊孢子的孵化进度已达98%，超时意味着联邦将损失37个星域，包括沙砾星。”

“得了吧，”李吾踢飞脚边的孢子结晶，结晶在齿轮地面上滚出清脆的响声，在空旷的核心区回荡，“下次给我找条不这么‘高效’的路，最好带点通风设备——这里的味道比阿虎的臭袜子还难闻。”

第一台绿藤-5从天花板的藤蔓中窜出时，李吾正在校准链锯剑的锯齿。那东西的关节处完全由活体藤蔓构成，金属装甲只是薄薄的外层，触手末端的酸液炮还在滴落腐蚀性液体，滴在齿轮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“左侧三台，右侧五台，后方四台包抄，”渡鸦的战术标记在视网膜上闪烁，形成立体的威胁网络，“它们的再生神经集中在胸腔的孢子核心，一旦受损会触发连锁反应。”

李吾操纵渡鸦腾空，链锯剑在齿轮辐条间借力跳跃，第一刀便切断一台绿藤-5的触手。但藤蔓立即开始再生，新的触手带着倒刺袭来，擦过渡鸦的腿部装甲时，酸液直接熔出个缺口，液压油混着绿色汁液滴落。

“见鬼！”李吾猛地扭转机身，链锯剑划开另一台的胸腔，绿色的孢子液喷溅在驾驶舱上，模糊了视线，“渡鸦，干扰它们的再生神经，快！把你的电子波调成沙砾星矿工的摇滚频率，越吵越好！”

渡鸦的电子干扰波发出尖锐的啸声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矿车引擎轰鸣——那是李吾家乡的民谣片段。三台绿藤-5的动作果然僵住，藤蔓神经在噪音中紊乱，孢子核心的脉动节奏被打乱。

“干得漂亮！”李吾抓住时机，链锯剑如齿轮般旋转，将它们的孢子核心逐一绞碎，绿色的爆炸光芒中，能看见齿轮碎片与藤蔓残渣同时飞溅，“没想到你的冷笑话还有这用处。”

但更多的绿藤-5从培养槽中破出，触手绞住渡鸦的腰部，差点将其拖入沸腾的孢子液。李吾感觉机甲在剧烈震动，能量立场的警报灯开始闪烁，抬头便看见中央塔楼的炮口亮起刺目的绿光——孢子巨炮充能完成。

“警告！孢子巨炮充能完成！能量立场剩余32%，无法承受直接命中！”渡鸦的声音首次出现机械音的颤抖，“建议立即撤离至齿轮间隙！”

“没时间撤离了，”李吾咬碎备用的神经链接片，疼痛让视野更加清晰，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，“用‘裂日’过载模式，目标巨炮基座！就算死，也要死在齿轮堆里。”

渡鸦的引擎发出濒死的怒吼，推进器喷出蓝焰，机甲如陨石般撞向巨炮基座。链锯剑直接插入供能齿轮，锯齿与金属摩擦出耀眼的火花，孢子液在爆炸中形成绿色的雨幕。渡鸦的左臂在冲击中断裂，液压油混着孢子液滴落，但巨炮的炮口被迫偏离，第一发绿光擦着渡鸦的肩部掠过，在地面熔出深不见底的沟壑。

剩余的绿藤-5如潮水般涌来，触手缠绕住渡鸦的关节，酸液炮在近距离轰击，能量立场闪烁着黄色警告。李吾切换至手动模式，链锯剑在狭小空间内划出圆弧，每一刀都精准切断藤蔓神经，渡鸦的推进器在齿轮间隙中灵活转向，避开了孢子巨炮的致命轰击。

“集中火力攻击中央塔楼！”李吾操纵链锯剑劈开一台绿藤-5的胸腔，孢子核心的爆炸气浪掀飞了渡鸦肩部的装甲，却未伤及核心部件，“渡鸦，干扰巨炮的瞄准系统！”

渡鸦的电子干扰波如利刃般穿透孢子雾，中央塔楼的巨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，炮口在齿轮间疯狂摆动。李吾抓住时机，链锯剑刺入塔楼基座的齿轮轴承，反物质脉冲在瞬间引爆，整个核心区域的供能系统陷入瘫痪，巨型培养槽的灯光逐一熄灭，只剩下应急生物灯的幽蓝。

“核心控制机关已瘫痪，”渡鸦的声音保持稳定，“星渊孢子的孵化程序终止，我方损伤：能量立场剩余45%，左肩部装甲破损，引擎运作正常。”

李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看着渡鸦仅有的几处擦伤：“看来你的‘裂日’过载模式还留了一手。”

“保留20%能量用于紧急规避，”渡鸦的机械臂灵活转动，展示完好的关节，“建议边境机师下次信任AI的战术计算。”

当渡鸦的机甲踏破最后一道齿轮门，眼前的世界被诡异的绿光照亮。裂日的光芒穿过孢子云，将地表染成锈迹斑斑的翡翠，远处的地平线处，一座庞然大物正在磁暴中若隐若现——那是恒星级孢子炸弹基地，齿轮结构与活体藤蔓共生，形成一座漂浮在平流层的机械生物堡垒，塔顶的巨型孢子核心如同第二颗恒星，正缓缓转动。

“检测到恒星级孢子炸弹基地，”渡鸦的扫描光束穿透数百公里的孢子雾，三维模型在驾驶舱内投影，“直径达120公里，核心区镶嵌着与恒星共振的孢子矩阵，一旦启动，整个星系的恒星将被转化为孢子共生体。”

李吾的喉咙发紧，想起陆沉在记忆芯片中留下的最后影像：“当齿轮与藤蔓完成最终融合，宇宙将成为一座巨大的孵化工厂。”他望向渡鸦完好的机械臂，突然发现其关节处的矿镐徽记，正与远处基地的齿轮纹路遥相呼应。

“联邦舰队还有多久能支援？”他的手指在操纵杆上快速敲击，调出战备状态。

“磁暴干扰导致跃迁引擎失效，”渡鸦的界面弹出红色警报，“最近的支援舰需6小时才能突破封锁，而孢子炸弹的充能进度已达71%。”

“6小时，”李吾扯掉破损的战术手套，露出掌心的老茧，那是沙砾星矿工的印记，“足够我们再闯一次齿轮坟场。”

渡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，破损的肩部装甲在绿光中闪烁：“已规划最优路线：通过废弃的‘裂日齿轮枢纽’，那里有邪教遗留的反物质能源库，可补充我们30%的能量。”

“那就出发，”李吾轻笑，链锯剑嗡鸣着展开锯齿，“记得把战斗报告写成‘边境机师从不走回头路’。”

“记录：机师首次在战斗后保持完整幽默感，”渡鸦的投影闪过数据流，“战术分析显示，士气提升25%，任务成功率提升至48%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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