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当奶奶的好日子
书名:鸳鸯袖 分类:现言 作者:昆明佬 更新时间:2024-04-16 09:07:31
努赤凯尔的去世,使大真国内部展开了一场继位之争。对大成帝国的进攻也暂时停止了。
唐玉良和唐民在信步在榆关城内漫步,后面跟着一队护卫。一来人放松一下身体,而来巡视一下城中的情形。
榆关城内有居民的房屋,有集市,和一个普通的小镇没多少区别。
数日没打仗,街市上人群熙攘,一派和平景象。
唐民说:“姐姐,有个事情不对劲啊。”
唐玉良问:“怎么了?”
唐民说:“这个月的军饷少了两千两。”
唐玉良问:“怎么会少了?你问过吗?”
唐民说:“我问了送银子来的官员,他说知府交给他的就这么多。可我看了朝廷的拨付单子,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并没少。”
唐玉良说:“这么说,是知府把银子扣下了两千两?好大的胆子!走,我们去讨个说法。”
牛祥和张凤儿在角山上也是清闲了几日。他俩常去栖贤寺拜拜佛,听老和尚讲讲佛法。
今天,牛祥和张凤儿一人扛着一袋粮食来到寺里。见老和尚在院里扫地。
牛祥和张凤儿:“师傅好!阿弥陀佛。”
老和尚回礼:“二位施主好,阿弥陀佛。”
牛祥说:“我们给您老送点粮食来。”
老和尚说:“老衲谢施主恩!”
两人放下袋子。
老和尚说:“请坐,我去给二位泡茶。”
牛祥说:“我们先去拜一拜佛吧。”
牛祥和张凤儿进大殿拜佛,老和尚进厢房去泡茶。
老和尚把一壶茶和三个茶碗放在院内的石桌上。
牛祥和张凤儿从大殿出来,老和尚说:“二位请坐,喝口茶水。”
两人道了声谢便坐下了。
三人边喝茶边聊起来。
老和尚问:“你们的战打完了吗?不然,怎么能如此悠闲地来寺院里坐坐啊?”
牛祥说:“没有,只是暂时消停一下吧。”
张凤儿说:“要是不用打仗就好了,有时间常常到寺院里念念佛多好啊。”
老和尚说:“其实,在哪里念佛都一样。在山上就和着小鸟的叫声念佛,在水边就跟着水流的节拍念佛,在家里就做着家务念着佛。多念念总是好的。”
张凤儿说:“师傅说得真好。我也愿意多念念佛,我还会唱诵佛咒呢。”
牛祥说:“是吗?我还没听你唱过呢。”
张凤儿说:“有一次随戏班去南方,遇见一位尼师,她教我唱诵《药师咒》,很好听。我给你们唱诵一遍吧。”
说完,张凤儿便唱诵起《药师咒》。
张凤儿的唱诵声在静谧的山林里回响,清脆而优美。
唐玉良和唐民率一百名骑兵来到永平府署,他们并不下马,骑着马直接冲了进去。
门口的侍卫们不敢阻拦,呆呆地看着。
唐玉良等人骑马冲进院内。
知府冯彬慌张地走出房门。
冯彬问:“是唐将军啊,您这是干什么?”
唐玉良说:“我这是兴师问罪!”
冯彬问:“请问,下官何罪之有?”
唐玉良说:“克扣军饷!”
冯彬愣了一下,说:“没有的事,军饷都按月拨下去了呀。”
唐民说:“本月拨下来的军饷少了两千两,这怎么说?”
冯彬:“呃……这是误会。将军请进屋,容下官仔细说明。”
唐玉良下令:“下马。”
下了马,唐玉良和唐民一起走进大堂。
冯彬和几名衙役跟在后面也进了大堂。
唐玉良和唐民坐下。
衙役端来茶水。
冯彬故作镇定地坐下。
冯彬:“唐将军和各位将士辛苦了,将军难得来一趟府衙,等一下我交代他们好好备一桌宴席,款待一下各位将士。”
唐玉良:“别废话。说吧,那两千两银子哪去了?”
冯彬说:“唐将军初来不知情。是这样的,按照惯例,每年到了节庆日,都要从军饷中留一点出来,用以犒劳在府署做事的人。现在就快到中秋了,所以按例从这个月的军饷中留下了两千两银子。”
唐玉良说:“还有这样的惯例?这惯例是皇帝定下的,还是朝廷定下的?”
冯彬说:“那倒不是。只是本府的惯例。”
唐玉良说:“这说不过去。你一个知府就能决定军饷的用途吗?不行,马上把两千两银子交出来。”
冯彬说:“银子都已经发下去了。”
唐玉良说:“发下去了,就赶快收回来。”
冯彬说:“将军,您这就是为难下官了。”
唐玉良站起身厉声道:“我为难你?是你在为难几万名将士!”
冯彬说:“几万人少了这点银子没什么关系啊。”
唐民站起身,把茶碗往地下一摔,快步走到冯彬面前,双手抓住他的前襟往上提起来,冯彬被提得双脚悬空。
唐民:“你再不交出银子,我把你的狗头像那个茶碗一样的砸碎了。”
几个衙役不敢动。
冯彬并不害怕,厉声呵斥道:“你干什么?一个小小的武官竟敢对堂堂知府动手,该当何罪!”
唐玉良对唐民说:“放开他。”
唐民放下冯彬。
冯彬吩咐衙役:“来人,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兵痞绑起来。”
衙役们想要抓唐民,士兵们上前挡住他们。
冯彬:“唐将军,你们是要造反吗?”
双方僵住了。
恰在此时,门外高喊:“钦差到!”
一名太监在几名锦衣卫的护卫下走进大堂。
冯彬和唐玉良拱手道:“恭迎公公。”
太监走到大堂上首站住。
太监:“这里乱哄哄的,是怎么了?”
冯彬:“禀报公公,这位唐将军带着士兵冲击官府。她的下属竟然对下官动手。请公公明察严办!”
太监问唐玉良:“唐将军,你们要干什么?”
唐玉良:“知府大人克扣我军军饷整整两千两,因此,我们前来讨要。我的下属行为有些过激,但并没有伤害知府大人。请公公明察。”
太监:“冯彬啊,平日里,你们这些文官总是欺负武将,克扣军饷也是常事。可现在是什么情形?在打仗!在打大仗!你还敢欺压武将?要是没有这些武将,你去和大真兵打,行吗?”
冯彬被骂得有些不知所措,低下了头。”
太监:“唐玉良接旨。”
唐玉良单膝跪下:“臣接旨。”
太监: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加封唐玉良为蓟辽总督,统管蓟辽军政事务,节制蓟辽各个州府。钦此。”
唐玉良:“臣遵旨。”
太监将圣旨交给唐玉良。
唐玉良起身。
太监率锦衣卫走出大堂。
唐玉良手持圣旨问冯彬:“现在,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了。我的指令你是否服从?”
冯彬跪下说:“当然,下官一定服从总督大人的指令。”
唐玉良:“冯彬听令。”
冯彬拱手:“下官在。”
唐玉良:“马上把克扣的军饷收回来,交给军营!”
冯彬:“是,遵命。”
唐玉良:“唐民,你率士兵将官府各个出口堵住,许进不许出,直到两千两军饷追回。”
唐民:“是。”
继位之争很快便有了结果。大王子被多数王室成员和将领排斥,多极取得了大汗位。
不久,多极宣布成立大真帝国,自任皇帝。
在振阳城内,新建的皇宫里,举行了登基仪式。
多极端坐在高台上的龙椅上。
下首站满了文武官员。
司仪官大声道:“恭贺皇帝陛下登基,跪!”
百官一起跪下高呼:“皇帝陛下万岁!万万岁!”随即三叩头。
司仪官:“起!”
百官起身肃立。
多极用洪亮的声音训话道:“众卿:为继承先汗的意志,灭大成,统天下,朕今日奉天登极。凡大真国子民,勿忘七大仇恨,以覆灭腐朽旧朝,一统天下为己任。众卿须誓死效忠大真,忠于职守。望上天相助,得偿所愿。大真国万岁!”
百官齐呼:“大真国万岁!皇帝万岁!”
绪安城外,绪水河畔。数万名衣衫褴褛的农民聚集在河边滩涂上,他们面黄肌瘦,眼神却非常坚定。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件“武器”,尽是些锄头、十字镐、钉耙之类的农具。
刘志忠站在人群中间一个高地上,手里攥着一把长柄刀。
刘志忠大声地喊话:“兄弟姐妹们,如今天灾加上人祸,没有咱们农民的活路了。官府不管咱们的死活,皇帝只顾自己快活。这是逼咱们往死路上走。从现在起,兄弟姐妹们跟着我,以后,咱们就是一家人。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我刘志忠一定让你们大家吃饱饭,穿好衣,住好房,过上快活日子。好不好?”
众人一起高呼:“好!”
刘志忠接着说:“眼前这个县城,就是我们的第一口饭。跟着我,打进县城,打进官府,打进富人家里。有吃的就吃,有拿的就拿。冲啊!”
众人一起向城内冲去。
绪安城毫无防备,城门大开,只有两三名士兵站在城门口。
农民军很顺利地冲进城。
城里的人四散奔逃,家家户户关门闭户。
城内几千人的军队仓促应战,被数倍于己的农民军杀戮殆尽。
农民军杀了捕快、侍卫和衙役们,冲进县衙,再杀了知县等官员。
农民军撞破大户人家的门,冲进去,把里面的粮食财物往外搬。
刘志忠站在城楼上仰头大笑。
司空晓找到唐玉良。
司空晓:“探子来报,努赤凯尔去世了,他的儿子多极自立为大真国皇帝。”
唐玉良:“哦,这对两国的局势会产生什么影响吗?”
司空晓:“我看,不会有大的变化。多极是完全赞同他父亲的方略的。数次与我大成国交战,多极都充当急先锋。他上位后,肯定还是要极力攻击大成国,意图一统天下。”
唐玉良:“他的指挥才能,与他父亲相比如何?”
司空晓:“这个还有待观察。不过,他父亲给他留下了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,还有各个部族的合力同心。他只要不犯大错,大真国上下肯定会听从他的指挥。”
唐玉良:“那我们无须作太多的调整,还是按现在的策略与之周旋。”
司空晓:“朝廷还要我们在这里守多久啊?现在国内的起义军势头越来越强了。家里缺兵少将的,真担心后院起火啊。”
唐玉良:“兵部的意思,还要我们守几个月,之后再换防。”
天黑了,唐民身着便装,手里提着一个酒罐,踉踉跄跄地独自走在榆关街道上。
唐民边走边哭诉着:“大哥,你在哪?走,带我捉鱼去啊……二哥,你的客栈谁来管啊?……”
几个年轻人迎面走来,险些撞到唐民。
一个人骂了一句:“醉鬼,喝多就知道哭,怂蛋!”
唐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:“什么?你……你敢骂我?”
那人火了:“骂你怎么了?怂蛋!”
唐民将手中的酒罐一下子砸在他头上。鲜血马上流出来了。
几个人围上来,对唐民边骂边打……
打骂了一阵,几个人走了。
唐民蜷缩在地上,衣裤被撕烂了,身上有多处青紫、血痕。
唐玉良还不想睡,便约上司空晓到街上走一走。
唐玉良:“朝廷如今很看重我蜀军。唉,可这样的看重,付出了多少生命啊。我宁愿不要什么高官厚禄,能和家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多好啊。”
司空晓偷眼看看唐玉良。月光下,唐玉良洁白的脸颊依然十分美丽。
司空晓:“玉良,你夫君已经过世多年了。你就没想过再嫁人吗?”
唐玉良看看司空晓:“没想过。我这辈子就好好做牛家的媳妇吧。”
司空晓隐约表现出一丝失望,勉强地点点头。
唐玉良突然看到一个人倒卧在地上。
唐玉良:“那人怎么了?去看看。”
唐玉良和司空晓走过一看,是唐民。
唐玉良:“四弟,你怎么了?”
司空晓:“四将军,你受伤了吗?”
唐民迷迷糊糊地嘟囔:“你们……敢……打我。我要杀……”
唐玉良和司空晓一边一个扶起唐民。
老龙口的夜晚很安静,李嘎妹带着几个女兵在海里游泳嬉戏。几个男兵背对大海给她们放哨。
海上星星点点的渔灯闪闪烁烁。
数日没有打仗,士兵都休息得很充足,唐玉良想,不能让士兵们的筋骨都松了,必须开始适当的训练,于是就召集将领们到官府商议。
唐玉良端坐上首椅子,司空晓等人在下首就坐。
唐玉良说:“最近,大真国没有大举来犯,仅有小股人马前来骚扰试探。一来是对我们坚固的城防没有办法,二来是对我们蜀军的顽强有所忌惮。可也不能大意,他们也许正在谋划更加猛烈的攻击。”
一名士兵进来报告:“报,刑部来人,求见总督大人。”
唐玉良:“请进来。”
士兵:“遵命。”转头出去。
司空晓等人纷纷议论:“刑部来人干什么?”“谁犯法了吗?”
刑部侍郎洪谦率十几名衙役走进来。
唐玉良、司空晓等人起身迎候。
洪谦走到唐玉良面前拱手道:“刑部右侍郎洪谦拜见总督大人。”
唐玉良拱手道:“唐玉良恭迎洪大人。大人匆匆到来,有什么紧急事务吗?”
洪谦:“请问唐大人,唐民何在?”
唐民上前答:“我就是唐民,怎么了?”
洪谦下令:“拿下!”
几名衙役上前抓住唐民,给他戴上枷锁。
唐民:“干什么,我犯什么法了?”
唐玉良:“洪大人,这是为什么?”
洪谦:“永平知府冯彬参劾唐民殴打辱骂高级官员。皇帝陛下命刑部彻查。本官奉命捉拿唐民,押至刑部审理。这是刑部公文,请唐大人查看。”
洪谦从怀里拿出一份公文递给唐玉良。
唐玉良打开公文仔细看了一遍。
唐玉良:“大人,唐民只是为了讨要军饷,一时性急,冲撞了知府,但并没有伤害他。就不能饶恕他一回吗?”
洪谦:“能不能饶恕,要看审理之后的结果。下官告辞。”
洪谦和衙役们押着唐民出去了。
大成皇宫正在举行朝会。
皇帝坐在龙椅上,下首站立着百官。
皇帝:“张琛。”
张琛出列鞠躬:“臣在。”
皇帝:“大真国的情形如何?”
张琛:“回陛下,那多极比起他的父亲来,似乎更为狡诈。他现在正在整顿所谓朝纲,养精蓄锐。虽不发起大规模的进攻,但小股军队的侵扰不断,且占着几个大的城池不肯撤出。其颠覆我大成帝国的野心并未打消。”
皇帝:“他若不肯向朕称臣,则必剿之。如何去剿?何人领兵?你们可有方略?”
张琛:“臣举荐徐崇将军统御蓟辽,进剿大真。”
皇帝问:“唐玉良不能统军吗?”
张琛:“据下面一些官员议论,唐玉良有专横自大,藐视官府之嫌。由她统军,恐难以服众。”
皇帝:“唐玉良于大成帝国是有功之人,不得妄议。”
张琛:“是。臣一定督导下属,不得妄议唐将军。”
皇帝:“唐玉良坚守榆关也有一年多了,就让她回去多征些兵,以备调用。加封徐崇为兵部尚书兼任右都御史,督师蓟辽、兼督登莱、天津军务。”
张琛:“遵旨。”
皇帝:“洪谦。”
洪谦上前跪下:“微臣在。”
皇帝:“起来回话。”
洪谦站起身:“谢陛下。”
皇帝:“唐民的案子审得如何了?”
洪谦:“回陛下。已经基本审理清楚了。唐民是因永平府克扣了军饷,他便随总督去讨要。期间,知府冯彬不肯退回军饷,唐民情急之下冲撞了冯彬,但没有造成伤害。刑部认为,唐民确有对官员不敬之举,但他非为一己私利,而是为军队讨军饷,且没有造成恶果,谅可给予轻罚。”
皇帝:“既然如此,就责罚一百杖,褫夺其官职,贬为军士。”
洪谦:“遵旨。”
占领绪安城的农民起义军聚集在县衙门口。他们都换上了抢来的衣服,衣服都是干净整洁的,却五花八门,长短不一。头发仍然乱糟糟的。手里的农具也都换成了像样的刀枪。
县衙门头上插着一面大旗,上书“刘”。
大门侧边,几个高高的木架子上,吊着知县等几个官员的尸体。
刘志忠得意洋洋地从县衙里出来,前后有随从们簇拥着。
刘志忠站在台阶上挥挥手,众人安静下来。
刘志忠:“兄弟姐妹们。大家都吃饱了吗?”
众人回答:“饱了。”
刘志忠:“饱了就好。不饱的,等一下接着吃。可是,今天吃饱了,不能不管明天。要能天天吃饱饭,天天过好日子,咱们还得跟官府干,跟朝廷干!咱们攻占这绪安城。朝廷肯定不会罢休。用不了几天,他们就会派兵来跟我们打。你们怕吗?我可不怕!看看城外,来投奔我的农民一天比一天多。照这个样子,我们很快就会有几十万人,上百万人。这么多人马,我还怕谁?再休整几天,就算他们不来打我们,我们也要打出去,多占领一些县城,还要攻占府城、省城!越打,兄弟姐妹们吃得越好。
现在,大家都来这里登记一下名字,咱们不能老是这么乱哄哄的,要好好编一下队。就这样。都排好队,开始登记。”
农民们排成几列,分别在几张桌子前登记。
绪安城外,大批穷苦农民向县城涌来。
终于可以回家了。换防的军队到了榆关,唐玉良马上率领自己的军队向家乡进发。
队伍来到一个拐弯处,大山挡住了视线,看不到对面。
刚转过弯,前面突然出现农民军队伍对向而来。
双方都停住了。
走在农民军队伍前的两个小头领互相说:“官军来了。”“是冲我们来的吗?”“不知道啊。你去问问。”
一个小头领走上前问:“你们是什么军队?要干什么?”
唐玉良说:“你们是什么人?是土匪吗?”
小头领说:“什么土匪?我们是农民起义军。”
唐玉良:“哦。既然不是土匪,那就闪开一条道让我们过去。”
小头领说:“凭什么我们让路?你们闪一边去。”
唐玉良:“叫你们大首领过来。”
农民军阵中响起一声口哨,中间让出一条道,刘志忠在几个侍从簇拥下走上前。
刘志忠一看,认出了唐玉良。
刘志忠拱手道:“原来是唐将军,久违了。”
唐玉良说:“你认得我?”
刘志忠说:“唐将军太健忘了吧。在绪安城是谁帮过你们?”
唐玉良想起来了,说:“哦,想起来了。你是刘志忠。你们这是造反了吗?”
刘志忠说:“对,我们是造反了。没办法,不造反都得饿死。”
唐玉良说:“唉。你们反不反,跟我们没多少关系。我也没接到军令说要跟你们打,咱们暂且各走各的路吧。”
刘志忠说:“好。就此别过。”
刘志忠向自己的队伍挥挥手,农民军退到路边。
唐玉良走过刘志忠面前说了一句:“你们不要来石城和呈县。”
唐玉良率队伍从农民军中间过去了。
刘志忠对部下说:“看看人家的队伍。咱们也要这样搞得像模像样才行。”
傍晚时,唐玉良的军队到达石城。
唐玉良事先派人通知县里,不要搞任何欢迎仪式。这次伤亡太大了,没什么值得庆祝的。军队一到县城便解散了,各自回家休息。
唐玉良和唐民、牛祥、张凤儿一起来到四海客栈。
站在门口等候的殷明珠迎上去。
殷明珠:“玉良,四哥,你们回来了。”
唐玉良:“回来了。明珠,二位嫂子还好吗?”
殷明珠:“还好,只是太过伤心。快进去吧。”
几个人一起走进客栈。
客栈内室,供着唐屏和唐翰的牌位。
唐屏的夫人、唐翰的夫人、十九岁的唐翼和十七岁的唐拱身着孝服坐在牌位前。
唐玉良等人走进来。
唐屏夫人说:“三妹,四弟,你们回来了。”
唐翼和唐拱鞠躬:“三姑,四叔。”
唐玉良上前拥住两位嫂子。
唐玉良:“对不住,我没能保护两位哥哥。”
两位夫人不禁掩面而泣。
唐玉良和唐民、牛祥、张凤儿在牌位前跪下磕头。
磕了头,唐玉良起身说:“二位嫂子,孩子们,天不早了,你们先去休息吧。我和四弟再坐一会儿。”
屋里只剩下唐玉良和唐民,两人坐下来凝望着牌位。
夕阳照射进来,新做的牌位反射出暖色的光。
唐玉良:“以后,咱们就没有哥哥了。”
唐民:“以前,觉得哥哥太多,挺烦的。如今都没了,不习惯啊。”
唐玉良:“是啊,四十多年了,兄弟姐妹一起长大,一起打仗,都没分开过啊。一走就是两个,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。”
唐民:“小时候,我最喜欢大哥,他总是保护我。有他在,我就感觉不到任何危险。二哥小时候太软弱了,可是很聪明,总能编些游戏跟我们玩。”
二人静静地沉浸在回忆中。
唐玉良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情景:兄妹四人跟着唐葵读书。一起在河里捞鱼。一起学武。一起打仗。
唐玉良闭上眼睛,泪水从眼角流出。
渝城是西南仅次于天府的第二大城,巡抚衙门就在此城中。两条大江在城外汇合,从这里可以乘船循江而下,直达海滨。战略意义非常重要。
大江对岸,刘志忠和几个随从站在江边,看着对岸的渝城。
刘志忠说:“用不了多少日子,我一定要拿下这个渝城。”
一个随从说:“要能占了这么大个城池,您就可以称王了。”
刘志忠嘿嘿一笑: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牛祥和张凤儿已经有了两个孩子,三岁的牛万年和一岁的牛万春。张凤儿怀抱着万春,一手推着秋千,秋千上坐着万年。
牛万年叫着:“妈妈,使劲推!”
张凤儿笑着说:“使劲推,就把万年推到天上去了。”
牛万年:“不怕,推到天上我就飞起来了。”
殷明珠走过来。
殷明珠:“凤儿,饿了吧,你先去吃饭,我帮你看着孩子。”
张凤儿:“谢谢二婶。”
殷明珠接过牛万春:“万春乖,让婶奶奶抱抱。”
张凤儿进了屋。
唐玉良骑马从远处过来。
已经五十六岁的唐玉良,脸上已经刻上了岁月的沟壑,但身体依然挺拔,一纵身跳下马,姿态还是那么轻盈。
殷明珠招呼道:“嫂子回来了。”
唐玉良回答:“哎。”
殷明珠对牛万春说:“看看谁来了?是不是奶奶来了?”
唐玉良接过牛万春问:“宝贝,想奶奶吗?”
殷明珠说:“你还没吃饭吧?快进去吃吧,凤儿正在吃呢。”
唐玉良说:“我吃过了。中午没什么事情,就回来看看我的小孙孙们。”
唐玉良一手一个抱着牛万年和牛万春坐到秋千上,殷明珠便推着他们轻轻荡起来。
关外又开始了新一轮大战。
大成军的大炮群集中轰击中路大真军,大真兵纷纷向两侧躲避。大成军从中路插入,大真军被分割成两半。
左右埋伏的大成军扑上来,大真军抵挡不住,往后撤去。
徐崇站在一个山丘上,观察着战局。
眼看大真军远遁而去,他下令:“收兵。”
号令兵鸣金。
旁边的将领高兴地说:“又是一场大胜!尚书大人指挥有方啊!”
徐崇摆摆手:“还是归功于将士们的勇猛啊。”
大成帝国都城里,似乎还没有感受到战争的压力。一切都井井有条。
太监王珂走进一家古玩店,手里捧着个木匣子。
掌柜迎上去单膝跪下:“小人给王公公请安!”
王珂不言语,指指房间后面。
掌柜会意,引王珂走进内室。
掌柜:“公公请坐,我去给您沏茶。”
王珂:“不用,你坐下。看看这个。”
王珂把木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。
掌柜见里面是一尊玉佛。
掌柜捧起玉佛,仔细打量。然后放下玉佛,很是吃惊地说:“这个不得了,这不是一般人能收的。”
王珂说:“不着急,放在你这里,寻个真正识货的再出手就是了。”
掌柜说:“好的。我先给您一千两银子怎么样?再写个字据给您。”
王珂说:“行。”
掌柜说:“您稍等,我去取银子来。”
掌柜出去了,王珂独自坐在房间里。
突然,几个大汉闯进来。
王珂被吓得呆住了。
几个人将匕首抵在他们胸口:“想活命就别动,别出声。”
他们把王珂手脚捆住,嘴堵上,装进一个大木箱。然后,拿起那尊玉佛,扛起箱子出去了。
王珂被捆绑着手脚,蒙住眼、堵住嘴,一直抬进了振阳城的宫殿内。
多极坐在椅子上,手里摆弄着那尊玉佛。
多极吩咐:“放开他。”
王珂被解开。他一看这阵势,赶紧跪下道:“敢问您是哪位?想要叫我做什么?”
多极道:“朕乃大真国皇帝。”
王珂赶紧磕头道:“皇帝陛下万岁。”
多极道:“免礼平身。赐坐。”
王珂:“谢陛下。”
有人搬来一把凳子让王珂坐下。
多极指着手里的玉佛问:“这宝物是你的吧?”
王珂:“是,小人愿奉献给陛下。”
多极笑笑:“真大方。你在皇宫里待了多少年了?”
王珂:“回陛下,有二十一年了。”
多极说:“不错。据说你属于能够跟大成国皇帝说得上话的少数几个人,对吧?”
王珂说:“算是吧。也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啊。”
多极说:“你这口饭吃得可够饱的。”
多极招了一下手,王珂的管家被带上来。
管家哆哆嗦嗦跪在地上。
多极说:“你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家老爷。”
管家说:“是。老爷,今天晌午,来了十几位官差,把家里放着的那些金银全都搬走了,还把小人带到了这里。”
王珂听了非常心疼却不敢说什么。
多极挥挥手,下人把管家带出去。
多极说:“你的管家说的是实情。你这二十几年攒下的家财全被我拿来了。”
一个侍卫走进来把管家的头颅放在王珂面前,王珂大惊失色,赶紧趴在地上,嘴里喊道:“陛下饶命,要我做什么,请尽管吩咐。奴才惟陛下之命是从。”
多极摆摆手,侍卫把头颅提下去。
多极:“你们都出去。”
所有侍从全都退出去。
多极:“王公公,起来说话。”
王珂颤颤巍巍站起来。
多极说:“废话不说了。朕有一事相求。只要公公做了此事,你就是为大真国立了一大功。这尊玉佛和那些金银全都还给你,另外再送上金子一百两。若是做不到,对不起,那就跟你的管家一起去吧。”
王珂:“只要奴才力能所及,奴才一定按陛下说的去做。”
多极拿起一封信说:“很简单,你只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的皇帝,就没你的事了。否则,就算你躲到大成皇帝的床底下,我也能把你揪出来宰了!”
王珂:“是。奴才一定做到。”
今日早朝,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。
皇帝吩咐身边的王珂:“把信拿给张琛看看。”
王珂答应:“是。”
王珂捧着信走到张琛面前。
张琛接过信打开一看,脸色大变。
皇帝:“张琛,告诉众卿,这信里的内容。”
张琛:“这是兵部尚书徐崇写给大真国大汗的信。信里说,他已准备好作为内应,配合大真国军队入关等等。这是叛国逆反啊。”
皇帝厉声道:“着刑部会同大理寺和都察院将徐崇缉拿归案,严加审理!”
刑部尚书、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御史出列拱手答:“臣遵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