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15章:先祖遗剑

　　青铜鼎内壁的三百道胎记渗出暗金色血液。刘玄握着镜月之匙的右手不住颤抖，那些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虚影正在鼎壁上重复剜胎记的动作，每剜一次，水晶棺中的青鸾剑碎片就发出刺耳鸣啸。

谭小枚残存的半透明身躯贴在鼎壁，金血凝成的手指正划过某道胎记下的铭文。那串妖族文字在血光中扭曲变形，竟显露出刘氏初代家主的名讳，刘苍梧。

刘玄的胎记灼痛起来。水晶棺中的男子心口泛起青光，那些扎入血肉的青鸾剑碎片开始逆时针旋转，将凝固三百年的血迹搅动成诡异星图。当第一块碎片脱离心口时，整座青铜鼎往地底沉了三寸。

谭小枚的银发绷直如弦，发梢指向东南角的悬棺群。七十二具棺椁正以北斗九星的轨迹缓缓移位，每移动一寸，棺盖上的星图就剥落一层金粉。那些金粉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龙兴寺的虚影，寺中菩提树下竟插着柄与青鸾剑样式相同的古剑。

刘玄后颈的北斗纹路轰然爆开，月光石凝成的新肢不受控制地抓向水晶棺。指尖触及棺盖的刹那，鼎壁上的某个虚影转头望来，那是个身披星纹祭袍的妇人，正在用月光石匕首剜去怀中婴儿的胎记，而婴儿心口赫然浮现着青鸾剑纹。

“母亲...？“

刘玄的瞳孔剧烈收缩。那妇人的面容分明与记忆中的谭芷萱有七分相似，只是眉心多出枚血色弯月印记。怀中的婴儿发出啼哭，声音竟与青铜鼎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。

谭芷萱的虚影将匕首刺向自己咽喉。暗金色血液喷溅在婴儿胎记上，青鸾剑纹顿时活过来，化作流光没入鼎壁。刘玄闷哼一声，心口星图浮现出相同的剑纹，剧痛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：三百个满月之夜，三百次剜胎仪式，所有执刀人最终都化作了青铜鼎的养料。

水晶棺盖轰然炸裂。男子心口的青鸾剑碎片尽数飞出，在刘玄周身凝成残缺剑阵。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，整柄青鸾剑突然褪去锈迹，剑柄处的妖瞳纹路渗出金血，在地上绘出龙兴寺地宫的全景图。

刘玄的胎记离体飞出，化作流光击向虚影中的古剑。金石相撞的巨响中，锁链上的铃铛同时炸裂，无数婴孩的啼哭声在地宫回荡。

“先祖遗剑？“

三长老嘶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。九颗重生的心脏破土而出，在青鸾剑周围布成血色杀阵。刘玄脚下的星图无声逆转，三百道胎记虚影同时伸手抓向他的四肢。

谭小枚的残影扑向剑阵。她仅剩的右眼炸成金雾，在杀阵中央凝出巴掌大的妖族祭坛。当祭坛上的血色弯月与刘玄胎记重合时，青鸾剑突然调转剑锋，携着星尘刺入刘玄心口。

刘玄呕出带着星沙的血液。青鸾剑正在与心口的星图核心融合，那些被剜去的胎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，每代魔胎诞生的真正意义，竟是为了温养镇压九婴怨灵的苍梧剑！

三长老的狂笑震落洞顶碎石。九颗心脏融合成血色胚胎，表面浮现出刘苍梧的面容。当胚胎伸手抓向青鸾剑时，七十二具悬棺突然同时开启，每具棺中都飞出血色锁链缠住刘玄的四肢。

谭小枚即将消散的虚影在凝实的一瞬间。她指尖金血点在青鸾剑妖瞳纹路上，剑格处弹出一枚月光石棱柱，那形状与刘玄胎记分毫不差。

刘玄眼疾手快，反手将棱柱按向自己心口。融合的刹那，整座青铜鼎内壁的三百虚影同时静止，所有正在剜胎记的匕首都指向地宫某个方位。顺着匕首指引的方向望去，刘玄看见初代家主佩剑的断刃正插在鼎耳处的星图祭坛上。

血色胚胎发出刘苍梧的声音：“九世轮回铸剑魂，玄黄血脉终为祭！“

锁链应声收紧，刘玄的月光石新肢开始逆向融化，凝成青铜液滴向断刃流去。

谭小枚最后半缕残魂没入青鸾剑。剑柄妖瞳金光大盛，映照出个被遗忘的真相：当年刘苍梧剜去的不是魔胎胎记，而是自己的心脏！那枚心脏此刻正在三长老体内跳动，与血色胚胎共鸣出妖异的紫光。

刘玄在暴雨中握紧青鸾剑，任由锁链撕裂皮肉，“不过是场持续三百年的血祭！“

青鸾剑自动挥出玄奥轨迹。剑气扫过之处，七十二悬棺的锁链尽数断裂，棺中飞出的却不是尸体，而是三百道泛着金光的残缺星图。这些星图在刘玄背后拼成巨大的青鸾虚影，当虚影俯冲而下时，整个地宫响起了初代家主最后的叹息。

血色胚胎表面开始龟裂。三长老的哀嚎声中，刘苍梧的佩剑断刃随风而动，与青鸾剑残体拼成完整剑身。当双剑合璧的寒光照亮地宫时，刘玄看清了剑脊上隐藏的铭文，每个魔胎的真实姓名，都对应着苍梧剑的一道裂纹。

刘玄握剑的手穿透时空，三百个剜胎记的虚影同时挥剑。当所有剑光汇聚于血色胚胎时，谭芷萱的呼唤突然从剑鸣中传来：

“玄儿，剑分阴阳！“

青鸾剑应声而断。前半截刺入胚胎中的刘苍梧虚影，后半截却调转锋芒，带着漫天星尘刺向刘玄自己的胎记。在剑尖触及皮肤的瞬间，他终于明白母亲当年绘制星图的深意，那些看似杂乱的轨迹，分明是倒写的“破局“二字！

断剑刺入胎记的刹那，刘玄周身三百道星轨突然逆向流转。青铜暴雨在空中凝成无数镜面，每个镜面都映照出苍梧剑完整的模样，剑脊上缠绕的并非龙纹，而是三百个婴儿蜷缩成锁链的形状。

青鸾剑后半截开始软化，裹着星尘融入刘玄的脊椎，他后颈的北斗纹路竟开始吞噬血色胚胎的紫光。三长老体内那颗心脏破胸而出，带着青铜液扑向悬棺群。

七十二具棺椁同时爆裂。飞溅的棺木碎片在空中组成血色星图，与地宫顶部的青铜鼎投影重叠成诡异阵眼。刘玄胎记处迸发的月光石光芒里，浮现出初代家主临终前的场景：刘苍梧的尸身正在月光下融化，与九婴怨灵一同浇筑进青铜鼎的胚胎。

谭小枚最后一缕残魂从剑柄跃出，金血凝成的手掌拍向刘玄眉心。三百年前龙兴寺的星图在识海炸开，刘玄看见月光石矿脉深处藏着把布满铜锈的古剑，剑格处镶嵌的正是母亲失踪时佩戴的铃铛。

血色胚胎睁开九只竖瞳。三长老的躯干正与胚胎融合，那些被锁链禁锢的星图碎片突然化作利刃刺向刘玄。就在此时，青铜鼎内壁的三百虚影同时抬手结印，所有被剜去的胎记竟从鼎壁渗出，凝成血色披风裹住刘玄全身。

“以吾之身，承汝之罪！“

刘玄嘶吼着将断剑刺入地面。青鸾剑气顺着星图纹路注入地脉，整座龙兴寺地宫逆像翻转，露出埋藏在地底三百丈的镜月泉眼。泉水中浮沉着九十九具青铜棺，每具棺内都葬着柄残缺的苍梧剑仿品。

刘玄的月光石轰然炸裂。飞溅的碎片在镜月泉表面划出北斗九星的轨迹，泉水中映出的不再是地宫景象，而是浪琴山巅的时空裂隙。裂隙中，三百个不同时空的刘玄正同时将剑刺向胎记，所有剑尖汇聚成一点寒芒，精准刺入血色茧蛹中央。

“母亲！“

刘玄突然瞥见裂隙深处的画面。谭芷萱被锁链禁锢在水晶棺中，双手正用星图碎片编织某种阵法。当最后一片碎片归位时，青铜鼎投影变成实体，鼎耳处的星图祭坛迸发出月光石才有的冷辉。

血色茧蛹表面裂开蛛网。三长老的半张脸挣扎着挤出胚胎，那颗悬空的心脏长出獠牙：“你以为谭芷萱绘制星图是为了救你？她才是最初...“

话未说完，青铜鼎投影将心脏吸入鼎腹，鼎壁的三百胎记同时睁开妖瞳。

刘玄背后的血色披风无风自动。每个胎记都化作流光注入断剑，青鸾剑竟在月光中重铸成全新的形态，剑身缠绕星轨，剑柄镶嵌着谭小枚残存的金瞳。当剑锋触及镜月泉水的瞬间，整片泉水突然沸腾，浮现出令所有人震惊的画面：

三百年前的血色月夜，刘苍梧跪在浪琴山巅。他面前的祭坛上摆放着九具婴儿尸体，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月光石匕首。当最后一把匕首刺入自己心脏时，苍穹降下青铜暴雨，那些雨滴落地即化作锁链，将整座山脉捆成巨大的剑鞘。

刘玄的瞳孔剧烈收缩。重铸的青鸾剑自动飞向血色茧蛹，剑锋穿透的瞬间，整座地宫响起连绵不绝的锁链断裂声。七十二悬棺中的星图碎片逆流而上，在刘玄脚下拼成完整的镜月之匙图腾。

镜月泉倒灌入地宫。水流触及青铜鼎投影的刹那，三百口仿品棺椁同时开启，每柄残缺的苍梧剑都飞出道光华。这些光华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苍梧剑虚影，剑尖正指向浪琴山上空的那道时空裂隙。

刘玄周身星图离体飞出，在苍梧剑虚影周围组成环形阵图。当阵图与镜月之匙图腾重合时，整座龙兴寺地宫化作流光没入青鸾剑，剑柄处的金瞳映照出跨越时空的真相。

当年刘苍梧剜心铸剑时，谭芷萱的前世正是持剑的妖族圣女。而此刻悬浮在浪琴山裂隙中的水晶棺里，三百个时空的谭芷萱正在同时绘制星图，所有星图的交汇点正是刘玄胎记的位置。

“破！“

青鸾剑携着地宫之力刺入裂隙。时空崩塌的轰鸣声中，血色胚胎与三长老的残躯被吸入剑锋，浪琴山巅的时空裂隙开始逆向旋转。当最后一丝紫光消失时，刘玄手中的青鸾剑重若千钧，剑身浮现出谭芷萱用星图写就的箴言：

苍梧非剑，劫数非劫。

破局之匙，存乎心魔。

漫天星尘凝成谭小枚的虚影。她透明的指尖拂过剑身箴言，那些文字竟化作金粉渗入刘玄的胎记。当最后一点金粉消失时，镜月泉眼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，七十二具悬棺的残骸拼成通往浪琴山巅的阶梯。

刘玄踏上第一级石阶时，怀中的青鸾剑发出婴儿啼哭。剑柄金瞳里映照出的画面令他浑身剧震，浪琴山巅的祭坛上，三百个青铜鼎正环绕着水晶棺缓缓旋转，而棺中人的面容，赫然是每个时空都被剜去胎记的自己！

欲知后事如何，见下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