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14章:石镜双影

　　松溪桥在崩塌的山峰间发出幽蓝冷光，刘玄攥着收缩成核桃大小的青铜鼎，掌心传来三百个时空叠加的震颤。谭小枚耳后新生的金鳞正在渗血，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，凝成妖族文字指向松溪桥的尽头。

青鸾剑气凝成的松溪桥正在透明化，下方千丈深渊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镜面。每块镜中都映着不同装束的刘玄，襁褓中的婴孩脖颈带着未剜去的胎记，少年时期的他在祠堂擦拭月光石，甚至有个镜中的刘玄正持剑刺向镜外的自己。

漩涡深处传来锁链拖动声。刘玄怀中的青铜鼎突然滚烫，鼎身浮现出母亲谭芷萱残缺的面容，她沾血的指尖正指向漩涡中央的月牙形缺口。

“轰，喔哇哦…”

七十二峰崩塌的轰鸣声中混入婴儿啼哭。刘玄后颈倒悬的北斗胎记骤然发烫，剑气经络在皮下游走成防御阵型。三长老破碎的躯体竟从镜雨中重生，九颗心脏在胸腔排列成北斗九星，每颗心脏都延伸出青铜锁链刺向星桥。

青鸾剑从刘玄脊骨中铮然出鞘，剑身裹挟着暗金色星云。当剑锋斩断第三根锁链时，刘玄发现那些断裂的锁链正在重组，它们根本不是什么兵器，而是无数个微型时空的入口！

谭小枚将半截银发插入自己心口。金血喷涌的刹那，所有镜雨停滞在空中，她沾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残缺的妖族图腾：“以魂为引，破镜见月！“

停滞的镜雨开始倒流。数万块青铜碎片在漩涡缺口处拼成巨大的双面镜，正面映着现实中的崩塌景象，背面却浮现出三百年前龙兴寺地宫的画面，刘笑天正将月光石刺入孕妇腹部，而那个惨叫的孕妇面容，分明与谭芷萱有七分相似！

刘玄的剑气不受控制地暴走。暗金血液从耳后辅星纹路渗出，在脚下凝成逆向旋转的星图。双面镜中的画面变得扭曲，镜中所有时空的刘玄同时转头望来，他们的胎记都在迸发九色光芒。

双面镜轰然炸裂，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形成环状星门。门内伸出数百双带着星图胎记的婴儿手臂，每只手掌心都嵌着微型青铜罗盘。刘玄挥剑斩去的瞬间，青鸾剑发出近似呜咽的颤鸣，那些婴儿手臂的腕部，全都系着谭芷萱常戴的银铃铛！

时空在此刻出现诡异的褶皱。刘玄看到十八岁的谭芷萱从星门中跌落，她怀中的婴儿正在啼哭，脐带还连着块不断渗血的月光石。当他想伸手接住时，整个松溪桥突然翻转九十度，将他们抛入冰冷刺骨的镜月泉倒影之中。

这里的水流是凝固的青铜色。谭小枚耳后的金鳞片片竖起，妖族血脉在异界产生共鸣，竟让她的左半身开始透明化，露出皮肤下游走的星轨脉络。刘玄试图用剑气护住她，却发现青鸾剑在这里化作流动的液态金属，正顺着他的血脉逆流回胎记。

“咚……”

远处传来编钟轰鸣。三百尊青铜鼎从水底升起，每尊鼎口都漂浮着个月光石雕成的婴儿。刘玄走近最近的一尊鼎，发现鼎内盛满暗红色液体，那分明是稀释后的玄黄血！

鼎壁浮现出宿命的雕像。画面中九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正在举行仪式，他们手中的月光石刺入孕妇腹部，取出的胎记被熔炼成钥匙形状。当第九幅浮雕亮起时，刘玄浑身剧震，那个被按在祭坛上的孕妇，耳后有道月牙胎记！

谭小枚闷哼倒地。她的银发正在疯狂生长，发丝末端插入那些青铜鼎，金血顺着发丝倒灌进鼎中。每个被注入鲜血的月光石婴儿都开始啼哭，它们的脐带像活过来似的缠向刘玄。

青鸾剑气自动护主。液态金属从胎记中喷涌而出，在刘玄周身凝成带着凤凰纹路的铠甲。当第一根脐带触及铠甲时，整片水域突然沸腾，凝固的青铜液体开始流动，形成无数个漩涡。

漩涡中心升起块刻满妖族文字的石碑。谭小枚用染血的指尖抚过碑文，声音发抖：“九鼎孕匙，双月开天，原来所谓镜月之匙从来都不是...”

话音未落，九道黑影从鼎中跃出。它们有着婴儿的身躯和老人的面孔，脐带末端连着青铜罗盘。刘玄的剑气斩在它们身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，那些怪物被劈开的伤口中竟流出与他同源的暗金血液！

谭小枚咬破舌尖，喷出血雾画符：“这些是历代宿命的怨灵，用星轨...“

血符尚未成型，整个空间地动山摇。三百尊青铜鼎同时倾斜，鼎中血水汇成洪流冲向石碑。碑文在血水中重组，浮现出令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，每代被剜去的宿命胎记，都在这里熔炼成了新的月光石！

刘玄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液态铠甲重新变回青鸾剑，剑柄处的妖瞳死死盯着石碑底部的小字。当谭小枚的金血顺着碑文流到那个位置时，小字浮空显现：“真正的钥匙是宿命相残者的心头血。“

九婴怨灵发出尖啸。它们手中的青铜罗盘射出锁链，这次的目标却是谭小枚的心脏。刘玄挥剑斩断三根锁链，却被第四根锁链穿透右肩，伤口流出的不是血，而是璀璨的星沙！

沸腾的血水不知何时平静如镜。倒影中显现的却不是他们此刻的样貌，而是两个正在对峙的身影，白衣染血的谭芷萱手持破碎的月光石，对面黑袍人的剑锋已刺入她胸口，而那人掀开兜帽露出的面容，赫然是年轻时的刘笑天！

水面倒影里的剑锋逆流而上。刘笑天的瞳孔里迸出九色星芒，刺入谭芷萱胸口的剑刃竟化作流动的液态月光石。谭小枚耳后金鳞尽数炸开，飞溅的血珠在镜面撞出涟漪，整个倒影世界开始逆向坍缩。

九婴怨灵的尖啸声撕开裂隙。刘玄背后的青鸾剑纹突然离体而出，剑气凤凰展开的羽翼上浮现三百六十五道星轨。当第一根青铜锁链触及凤凰虚影时，所有星轨同时偏移，整个空间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。

石碑上的妖族文字犹如活物，化作金蛇缠绕住九婴怨灵。谭小枚的左眼完全变成竖瞳，指尖金血凝成符咒拍向水面：“以血为媒，倒转乾坤！“

谭小枚的银发尽数断裂，发丝裹着金血凝成临时剑鞘。青鸾剑感应到妖族血脉，剑柄妖瞳突然脱落，化作血色弯月嵌入刘玄后颈的北斗纹路。剧痛中，刘玄看到自己胎记深处藏着个微缩星图，中央悬浮的正是母亲谭芷萱失踪时佩戴的铃铛。

倒影中刘笑天的剑锋已完全没入谭芷萱心口。现实中的刘玄咬牙挥剑刺向水面，剑锋穿透虚实的刹那，他清晰感觉到剑尖刺入血肉的触感，不像是幻象，而是贯穿了某个时空的自己！

暗金色血液从水面倒流而出。胚胎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图裂纹，九婴怨灵突然哀嚎着扑向裂纹处。谭小枚趁机甩出银鞭卷住三颗正在跳动的心脏，金鳞顺着鞭身蔓延，将心脏表面的星图染成妖异的紫红色。

刘玄反手斩断被锁链穿透的右臂。喷涌而出的星沙在空中凝成北斗勺柄的形状，精准落入石碑顶端的凹槽。整块石碑如雪般的溶化，变成流动的青铜液体包裹住胚胎，表面浮现出龙兴寺地宫的立体星图。

九颗被污染的心脏挣脱锁链，在胚胎表面拼成残缺的凤凰图案。刘玄断裂的右臂处，青鸾剑气正在凝成新的骨骼，每根骨头上都浮现出谭芷萱绘制的星图。

“原来如此..“

刘玄带着星沙的左手按向自己心口。本该是心脏的位置，月光石碎片正与剑气经络融合成全新的星图核心。当指尖刺入胸腔时，三百个时空的啼哭声突然在耳畔炸响，每个哭声都对应着鼎壁上一道被剜去的胎记。

谭小枚的银发刺入刘玄后颈。金血顺着星图纹路逆流，在胎记深处勾勒出微型祭坛的轮廓。祭坛中央，三百年前的谭芷萱正在用月光石雕刻婴儿形状的钥匙。

胚胎轰然炸裂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浮现出个巨大的双重星轨，两条轨迹交错处坐着个正在哺乳的妇人，那是同时存在于现世与轮回的谭芷萱！她怀中的婴儿睁开眼，瞳孔里流转着北斗九星的光辉。

刘玄的剑气不受控制地暴走。青鸾剑自动飞向妇人，却在触及婴儿的瞬间化作漫天星尘。每一粒星尘都映出个血腥场景：历代三长老用月光石剜去魔胎胎记，而那些胎记最终都融入了青铜鼎的内壁。

刘玄残缺的星图核心迸发出月白光华，与谭小枚的金血在空中交织成凤凰翎羽的形状。翎羽触及青铜鼎壁的刹那，整片空间响起琉璃破碎的脆响。

谭小枚透明的左手指向妇人怀中的婴儿，那孩子的脐带竟连接着青铜鼎的核心。刘玄断裂的右臂突然长出月光石构成的新肢，不受控制地抓向婴儿后颈的胎记。

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，时空轰然倒转。刘玄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三百次分娩，每次诞生的瞬间都会被月光石剜去胎记。当最后一道记忆涌入时，他终于看清那个执刀人的真容，不是三长老，而是每个时空的自己！

刘玄的月光石手臂刺入自己心脏。暗金色星沙与谭小枚的金血融合，凝成把刻满妖族咒文的匕首。当匕首刺入婴儿胎记时，整个青铜鼎内部亮起九十九盏魂灯，每盏灯芯都跳动着个被剥离的星图。

妇人的身影开始虚化。她怀中的婴儿突然露出诡异笑容，脐带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刘玄的脖颈。谭小枚残存的右手猛地插入自己眼眶，挖出那颗变成纯金色的左眼：“以妖族圣女之眸，破九世轮回之局！“

金瞳炸裂成星雾。雾气中浮现出龙兴寺地宫最深处的场景：三百个青铜鼎环绕着水晶棺，棺中躺着个与刘玄容貌相同的男子，他心口插着的正是青鸾剑的碎片。

青铜鼎的碎片如暴雨倾盆，每块碎片都映出个正在消散的魔胎怨灵。

谭小枚彻底消散前的微笑映入眼帘。刘玄破碎的星图核心突然重组，青鸾剑气从每个毛孔迸发，在周身凝成带着凤凰尾翎的披风。当他抓住最后一片青铜鼎碎片时，耳边响起母亲跨越时空的呼唤：“玄儿，斩断脐带！“

三长老的狂笑从地底传来。九颗心脏在岩浆中重生，排列成困住青鸾剑的杀阵。刘玄的胎记全部离体，化作流光刺入阵眼，剑气与星轨碰撞出的火花中，浮现出刘笑天手持月光石屠戮孕妇的残影。

当最后一颗心脏破碎时，干涸的镜月泉涌出血水。七十二具悬棺破土而出，棺盖上的星图同时亮起。刘玄的月光石手臂自动脱落，在血水中凝成母亲缺失的那半块镜月之匙。

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，真正的青铜鼎显现。鼎壁上，三百个刘玄正在不同时空剜去自己的胎记，而鼎心悬浮的水晶棺里，青鸾剑的碎片突然开始不停的颤动。

欲知后事如何，见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