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鬼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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腐肉发酵的酸臭味弥漫在往生栈大堂，顾青玄的镇魂锁缠绕着苏九儿脖颈处的条形码。青铜棺内壁渗出的血水在地面蜿蜒，逐渐勾勒出北邙山脉的轮廓。

二十年前，顾氏祠堂的换骨仪式需要九十九具婴尸。苏九儿用铜铃挑起血水中的碎骨，而你父亲献祭的最后一具...

镇魂锁骤然收紧。顾青玄盯着她后颈跳动的鎏金纹路，记忆如潮水般涌现：五岁生辰那夜，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跪在祠堂，父亲手持青铜凿子的阴影笼罩整面族谱墙。

那孩子是我双生弟弟。他松开锁链，判官刺青在掌心灼出焦痕，苏家用他的脊椎炼成了饕餮罗盘。

窗外忽起阴风，人皮灯笼集体转向北方。苏九儿甩出三枚铜钱占卜，钱币却竖立着组成箭头，直指血水绘制的山脉心脏位置。

邙山养尸地。她碾碎铜钱洒入血泊，你弟弟的残魂和罗盘母器，都在千棺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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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邙尸蚕

穿过三道贴着褪色黄符的隘口时，顾青玄的镇魂锁已化作罗盘形态。指针疯狂震颤着指向某具斜插在峭壁上的青铜棺，棺盖缝隙垂落数十根脐带状的肉须。

退后！苏九儿掷出紫符击碎肉须，爆开的脓液竟腐蚀岩石冒出青烟，是苏家培育的尸蚕，碰触即化白骨。

峭壁突然剧烈震动，上千具棺椁如活物般蠕动。顾青玄咬破食指在罗盘画出敕令，邺都判官虚影自刺青中浮现，挥动巨笔劈开山体。裂缝深处，无数青铜棺呈八卦阵排列，中央祭坛供奉着半块残缺的饕餮罗盘。

坤位第三棺。苏九儿扯断腕间红绳，你弟弟的尸身就在......

尸蚕的嘶鸣响彻山谷。顾青玄转身挥锁，却见苏九儿七窍钻出金色丝线——那些丝线连接着所有棺椁，正将她拽向祭坛方向。

养尸地的核心从来不是罗盘。她挣扎着露出惨笑，是苏家埋了二十年的活祭品，我的本体。

判官刺青骤然发烫。顾青玄扯开衣襟，发现刺青纹路竟与祭坛上的八卦阵完全吻合。尸蚕群聚成的巨手拍下时，他抓住苏九儿跃入最近棺椁，棺内赫然躺着具与他容貌相同的青紫尸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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棺盖闭合的刹那，顾青玄的太阳穴抵住冰冷枪管。本该是尸体的弟弟睁开鎏金竖瞳，手中五四式手枪散发着浓郁尸臭：哥哥可知，这二十年我吞了多少阴司？

镇魂锁自发绞住对方脖颈，却在触碰到青铜项圈时火星四溅。尸身咧嘴露出满口獠牙，枪口顶着他眉心扣动扳机——

砰！

苏九儿的铜铃挡下子弹，棺内空间被震出裂缝。她拽着顾青玄滚出棺椁，祭坛上的八卦阵已激活大半，尸蚕正将苏九儿的本体拖向阵眼。

用判官血启动罗盘！她撕开襦裙，露出脊背上与顾青玄完全相同的刺青，你我都是顾氏换骨术的产物！

顾青玄将染血手掌按向残缺罗盘。整座北邙山脉开始崩塌，青铜棺椁如暴雨坠落。判官虚影与饕餮罗盘合二为一时，他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：母亲将双胞胎分别交给苏家和邺都，自己则被炼成尸蚕母体永镇养尸地。

原来我们才是阵眼。他挥锁击碎祭坛，苏九儿的本体在金光中化作飞灰。

山崩地裂间，半块罗盘嵌入镇魂锁。苏九儿残魂附在铜铃上，声音细若游丝：去城南殡仪馆...真正的鬼母苏荃要醒了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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