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同生本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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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青玄的指尖刚触到襁褓边缘，整具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。鬼婴额间鎏金竖瞳迸射妖芒，数百根红线从骸骨堆中暴起，将他与婴尸牢牢缠成茧状。

判官刺青对苏家血裔无效哦。鬼婴用成年男子的浑厚声线轻笑，腐烂的小手抚上顾青玄脖颈，毕竟我们流着同样的血——哥哥。

缠绕镇魂锁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，顾青玄惊觉判官刺青正渗出黑血。那些本该镇压邪祟的阴司法纹，此刻竟与鬼婴额间妖瞳产生共鸣，在皮肤下游走出诡异的图腾。

很疼吧？鬼婴的獠牙几乎抵住他喉结，当年父亲把你送进邺都当阴司，却把我钉在养尸地当阵眼...

苏九儿的尖叫声穿透棺壁。顾青玄趁机咬破舌尖，混着心头血的唾沫喷在镇魂锁上。锁链霎时燃起幽蓝冥火，红线遇火即燃时发出婴啼般的惨叫。

你分神了。他攥住鬼婴腐烂的脚踝，借着冥火灼烧红线的间隙翻身跃出骨堆，苏家人没教过你，话多的反派容易翻车？

整座福利院地下空间在此刻显露真容。三百具青铜棺呈北斗七星状排列，每口棺椁都延伸出血管状红线与中央祭坛相连。苏九儿被钉在祭坛立柱上，月白襦裙浸透鲜血，而七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正在绘制某种猩红符阵。

顾先生总爱逞英雄。首座老者摘下金丝眼镜，露出与鬼婴如出一辙的鎏金竖瞳，不如猜猜看，为什么二十年前顾家灭门夜，唯独你能被邺都判官选中？

镇魂锁突然发出刺耳鸣叫。顾青玄低头看见锁链正反向缠绕手腕，判官刺青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。记忆碎片在剧痛中闪现：五岁生日那晚，父亲将哭喊的他按在祠堂供桌前，刀刃划开脊椎时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族谱......

你们抽了我的骨！他踉跄着撞上青铜棺，镇魂锁不受控地扫倒三具棺椁，那具所谓判官刺青，根本是用我脊椎炼化的禁术！

鬼婴的笑声在祭坛回荡。七名苏家长老同时结印，红线网络骤然收缩。顾青玄感觉某种冰冷存在正顺着刺青钻入骨髓，耳边响起万千怨魂的呓语。

现在你才是饕餮道种最好的容器。大长老的镜片反射着血色符文，让为父帮你取出邺都留下的枷锁——

喂！苏九儿突然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，指尖夹着半张紫雷符，你们苏家男人是不是都瞎？

符纸爆开的强光中，她化作纸人飘落。真正的苏九儿从顾青玄影子里钻出，手中铜铃串成法鞭抽向红线网络：发什么呆！坤位棺椁底部有阵眼！

两人背靠背陷入尸傀包围圈。顾青玄挥动失控的镇魂锁击碎扑来的腐尸，哑声问道：你早知道我的身世？

三天前才查到顾氏与苏家联姻的族谱。苏九儿甩出符纸封住大长老的咒术，喘息间甩给他一把青铜匕首，用这个刺膻中穴，能暂时阻断刺青反噬！

匕首入体的刹那，判官刺青发出烙铁般的滋啦声。顾青玄趁机扯断缠绕祭坛的红线，却发现苏九儿脖颈浮现出与鬼婴同源的鎏金纹路。

你也是道种？

我是失败品。她旋身踢飞某个长老，染血的襦裙绽开如曼陀罗，所以才能混进苏家做双面间谍——小心头顶！

穹顶轰然塌陷，无数嵌着青铜钉的尸傀如雨坠落。顾青玄拽着苏九儿滚进棺椁间隙，镇魂锁自发绞碎三具逼近的腐尸。血腥味混着尸臭涌入口鼻，他感觉后背抵住的青铜棺正在发烫。

听着。苏九儿突然扳过他的脸，将某颗冰凉的珠子塞进他口中，这是邺都判官留在顾氏祠堂的定魂珠，能压制道种苏醒十分钟。

你要干什么？

做我九年前就该做的事。她扯开衣襟，露出心口狰狞的饕餮纹刺青，帮我照顾好城西包子铺的王婶......

没等顾青玄阻止，苏九儿已冲出掩体。她的身体在奔跑中龟裂，鎏金光焰从裂缝迸射而出。大长老的狂笑变成惊恐嘶吼：快阻止她！这个疯子要引爆道种！

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整个空间。顾青玄在气浪中死死抓住青铜棺，看见三百具棺椁在光焰中熔成铁水。当尘埃落定时，祭坛位置只剩深不见底的巨坑，七名长老与尸傀大军皆化为灰烬。

阴司大人果然命硬。戏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。衣衫褴褛的苏九儿倚着残碑，心口饕餮纹已消失无踪，怎么样？这份投名状够不够换顿夜宵？

顾青玄沉默着扯下阴司袍裹住她裸露的肩膀。镇魂锁垂落在地发出轻响，锁链上暗纹比先前多了倍余。

你心脏里还有多少颗定魂珠？

判官大人这是要查户口？苏九儿笑着咳出黑血，指尖轻点他心口，不如先解释下，为什么听到哥哥这个词，你的心跳会快三拍？

远处传来警笛声。顾青玄背起虚弱的女子走向出口，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。福利院残垣下，半块青铜罗盘正在血泊中闪烁，指针牢牢指向北方某座深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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