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兑换物品

　　晨雾像浸血的棉絮裹着功德堂，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骨片碰撞的脆响。

陈星羽的指尖抚过青石阶，最新那对血脚印的潮湿水渍突然蠕动起来——竟是无数细小的血蜉蝣，在死亡日期癸卯年七月初七的字样间穿梭。

兑换处有血咒。

穿道袍的男生从雾中显形，左眼的黄符上用胎毛写着生辰八字，右手的桃木剑指甲已经发黑卷刃。

他的道袍下摆爬满会动的咒文，每当说话时，那些咒文就顺着布料褶皱游向心脏位置。

上周有个蠢货换了通阴耳，现在...他掀起左耳后的皮肤，露出正在腐烂的耳蜗，还在停尸房用尸语背诵《往生咒》。

推开朱漆门的瞬间，腐鱼味混着陈年线香冲入鼻腔。

紫檀柜台布满指甲抓痕，最深的裂痕里嵌着半片带血的臼齿。狼毫笔悬在黄表纸上书写，笔尖蘸的不是墨，而是从天花板滴落的脓血。

陈星羽的绣鞋突然痉挛般收紧，鞋尖渗出的黑血在地面画出扭曲箭头。

青铜天平的托盘上堆满人体器官，左侧放着三颗缠着头发的眼球，右侧是还在收缩的心脏，秤杆上刻着一两魂抵三斤肉。

看看这个。陈希的指甲抠进功德簿的包浆封面。

翻开的纸页间突然飘落一簇灰白头发，发丝在空中燃成青烟，烟雾里闪过张明远被桃木剑反噬的画面，他的眼球爆裂前，剑柄正生长出与他脊椎相连的根须。

泛黄的纸页上浮现新记录：

【李广生：兑换尸语通（代价：味觉）→现为食堂肉案原料】

【苏婉容：兑换阴火符（献祭左手小指）→自焚于《骨塔》副本】

狼毫笔突然暴起，笔杆裂开七道血口。陈星羽的手背皮肉翻卷，浮现出血色价目表：

【基础类】

阴阳眼：30点（附赠癔症，每月望月会目睹自己的死状）

镇魂铃：45点（需拔除三颗臼齿，此后只能食用香灰）

【进阶类】

替死傀儡：200点（每日需喂饲亲属头发，遗忘该亲属的所有记忆）

五雷诀：300点（兑换者将逐渐畏光，皮肤呈尸斑状溃烂）

【禁忌类】

往生舟：500点（可暂避死亡，但会随机替换同行者命格）

（注：兑换者皆卒于七日后的子时）

陈希的瞳孔突然灼痛，每个价格后浮现的朱砂小字开始渗血。

当看到记忆回溯：800点时，注释突然扭曲成林晚的笔迹：【想知道你妹妹在海难那天的真相？你的点数只够看到三秒】字迹里钻出细小的海蟑螂，在纸页上爬出湿漉漉的轨迹。

柜台后的屏风突然映出人影，陈星羽看到二十年前的林晚正在兑换物品。狼毫笔刺入她的眉心抽取脑髓，在黄表纸上写下：【林晚：兑换往生术（代价：永世为娼）→化为系统核心】

铜铃骤响，功德簿无风自动翻到最新页。

陈星羽的名字正在渗血，后缀的代价条款像活蛆般扭动增生：【阳绣鞋（残）→每日寅时血饲（追加条款：每饲一次，左脚知觉减少10%）】

穿棒球服的女生撞开大门的瞬间，符纸叠成的右臂簌簌作响。

每张黄符都用胎盘血写着生辰八字，最外层那张的癸未年七月半正渗出尸油。她将麻袋倒扣在柜台，二十七颗鬼齿叮当作响——每颗牙齿都长着人脸浮雕，舌根处钻出蛆虫。

换这个！女生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。狼毫笔尖突然爆出骨刺，笔杆裂开的血口伸出章鱼触须般的肉芽，在她眉心刺出北斗状的血洞。

天花板垂下的纸绳缠住她的脖颈，吊下的人皮灯笼映出她死后的模样：左眼被缝上红线，右耳挂着往届生的学生证。

道袍男生倚着门框冷笑，桃木剑指甲正在剥落。

碎屑落地就长成微型棺材，每个棺材里都传出跑步声。看到操场东南角的焦尸了吗？他掀开道袍，腰间挂着串风干的人舌，那就是上个月换神行符的蠢货，他的腿还在

话未说完，功德簿突然翻到武器页夹层。泛着尸臭的书页间，【破魔弩】的图示正在渗血：弩身是脊椎骨拼接，弩弦由人筋编织。

陈星羽突然按住哥哥青筋暴起的手，她锁骨上的清心符正在发烫——符咒边缘浮现出陈希被弩箭洞穿太阳穴的幻象。

陈希抓起双鱼玉佩时，梁上传来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。

玉佩表面浮现出妹妹三岁时的脸，鱼眼位置嵌着两枚带血的乳牙。代价随机...当铺掌柜的声音混着粘液吞咽声，玉佩突然生出倒刺扎入胸口。他看见深海漩涡中有双手正把陈星羽往下拖，那双手的无名指系着褪色红绳，与祠堂井底伸出的手一模一样。

陈星羽的指尖血珠滴在清心符上，符咒突然长出血管状的纹路。

更衣室的梳妆镜中，她的倒影正在用红线缝自己嘴唇，现实中的她却不受控地念出：我自愿承受代价...狼毫笔在功德簿划下新约时，柜台下的陶罐突然爆裂，爬出三十七只长着人脸的尸蟞。

道袍男生突然跪地呕吐，桃木剑指甲脱落的创口钻出蜈蚣状根须。那些根须缠住他的舌头，在齿间开出血红的花。

屋檐铜铃齐响时，陈星羽的学生证渗出黑血，新规文字夹杂着林晚的笔迹：

【选修课：《阴戏班》】

（林晚批注：我的凤冠还缺七颗眼珠）

【建议兑换】

傀儡丝：300点（需献祭三魂中的喜魄）

（往届生留言：操控尸体时会被共享痛觉）

【存活率】

51%→49%（检测到玩家携带阳绣鞋诅咒）

（血字补充：每双绣鞋都需要祭品）

陈希的玉佩突然映出倒计时：155:59:58。

功德堂的梁柱开始渗血，血珠在半空拼成课程表，今晚子时的《阴戏班》旁标注着陈星羽的生辰八字。

穿棒球服的女生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，她兑换的人皮灯笼正在吞噬符纸手臂，每吞噬一张黄符，灯笼就多出一道往届生的残影。

操场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，那些焦尸的跑步声越来越近。陈星羽的绣鞋突然收紧，鞋尖指向校史馆方向，那里正升起三十七盏孔明灯，每盏灯罩都是张完整的人皮，灯下垂着的流苏由小肠编织而成。

子夜的走廊比白昼多出七扇桐木门，每扇门板都刻着往届生的遗言。陈希提的人皮灯笼映出鬼画符般的光斑，301室新门的猫眼突然凸起，粘稠的尸油顺着奠字门符蜿蜒而下。血书后半截被污血覆盖的字迹正在增生，陈希的玉佩突然灼烧胸口——青光照出墙体内嵌着的三十七具尸体，每具都缺失兑换过的器官：张明远空荡的眼窝里爬满桃木根须，林小婉被割去左耳的颅腔填满纸灰。

快逃！棒球服女生从走廊尽头踉跄跑来，符纸叠成的右臂燃着幽蓝鬼火。燃烧的符灰中浮现出功德堂的画面：紫檀柜台正在吞食兑换者的手指，狼毫笔蘸着脑浆续写条款。功德簿的页码在减少...她的尖叫戛然而止，燃烧的符纸手臂突然反缠脖颈，就像我们的阳寿...

陈希撞开宿舍门的瞬间，月光正为陈星羽的影子加冕凤冠。她的绣鞋浸泡在血碗里，每滴血落下都激起婴儿啼哭。

梳妆镜中握着剪刀的手已刺破镜面半寸，镜外世界的剪刀同时浮空，刀尖对准陈星羽颤动的眼球。

血腥味混着海盐气息将陈希惊醒。陈星羽的床单上残留着人形血印，边缘结着细小的盐晶。

血迹蜿蜒如活蛇，穿过突然出现在走廊的第八扇铁门——门板上钉着七颗桃木钉，排列成北斗吞煞的阵型。

功德堂的狼毫笔正在疯癫书写，笔尖戳破黄表纸扎进柜台。陈星羽跪在青铜天平前，锁骨上的清心符裂成两半，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。

【自愿续费】四个字正在吸食她的舌尖血，当味觉二字成型时，三十七只尸蟞从她耳中钻出，每只都衔着段味蕾神经。

铜镜映出林晚的残影，她手中的绣鞋突然开口说话：好姑娘，你哥哥的玉佩...

陈希胸口的双鱼佩应声龟裂，一缕黑发从裂缝钻出，正是他在祠堂井边捡到的妹妹断发。晨雾中传来上课铃的真相：三十七口槐木棺材破土而出，棺盖上的课程表用往届生指甲拼成：

【阴戏班必修】

【演出曲目：《锁麟囊·鬼嫁》】

【主演：陈星羽（饰薛湘灵）】

【死亡提示：记住你只有半副味觉】

陈希的视网膜突然灼烧，他看到妹妹正站在戏台中央，凤冠上的东珠是三十七颗人眼，霞帔金线由小肠编织。林晚的残影在她身后牵动红线，而观众席上坐满无脸人，每个都捧着功德簿等待下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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