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槐巷诡书

　　1

午夜的老城区，雾气弥漫。

槐树巷狭窄幽深，两侧是年久失修的灰砖矮楼，墙皮剥落，露出里面发霉的木质结构。路灯年久失修，仅剩的一盏忽明忽暗，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
陆沉站在巷口，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。

白夜倚在一旁的墙边，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，铜钱在她指间翻转，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力微光。

“你确定要进去？”她问，语气轻佻，眼神却警觉地扫视着四周。

“你可以留在外面。”陆沉淡淡道。

白夜轻笑一声，铜钱“啪”地扣在手背上：“那可不行，万一你死了，我的绩效奖金就泡汤了。”

陆沉没理她，迈步走进巷子。

雾气在他脚下流动，像某种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裤腿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潮湿木头的气味，隐约夹杂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
巷子尽头，一扇漆黑的木门微微敞开，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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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
门后是一间旧书店。

书架高耸至天花板，塞满泛黄的线装书和皮质古籍。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，在煤油灯的光线下缓缓旋转。

柜台后坐着一个老人。

他瘦得惊人，皮肤紧贴着骨骼，像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。深陷的眼窝里，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进门的两人。

“陆警官。”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“我等了你十年。”

陆沉的肌肉瞬间绷紧：“你认识我？”

老人缓缓抬起枯枝般的手指，指向陆沉身后：“我认识你父亲。”

陆沉猛地回头——

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。

照片里，年轻的陆局长站在一群妖怪中间，面容严肃。他手中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厚书，书的封面上刻着一个符文，与林修实验室门上的“噬”字一模一样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陆沉的声音发紧。

“《无间契》。”老人咳嗽两声，“初代契约的残本，你父亲偷走的。”

白夜突然上前一步：“不可能！初代契约早就被封印在——”

老人锐利的目光扫向她，白夜猛地闭嘴。

陆沉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：“封印在哪？”

老人没回答，只是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，推给陆沉：“你父亲留下的。”

铁盒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，写着：

“吾儿陆沉亲启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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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
盒子里是一本日记。

陆沉翻开第一页，父亲熟悉的笔迹刺痛了他的眼睛：

“如果看到这本日记，说明我已经死了。

07号实验是个骗局，契约优化的真正目的，是复活‘那位’……”

日记中间被撕掉了十几页，最后一段写着：

“记住，契约的代价从来不是力量，而是存在本身。

白夜不可信，她是——”

字迹在此处戛然而止，最后几个字被血迹模糊。

陆沉缓缓抬头，看向站在窗边的白夜。

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一枚玉坠——陆沉从未见过那枚坠子。

“他说你不可信。”陆沉冷静地陈述。

白夜笑了，笑意未达眼底：“那你信吗？”

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打断了两人的对峙。他佝偻着背，从柜台下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：

“去……地下室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书店的玻璃窗轰然碎裂！

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，老人的喉咙瞬间被撕开，鲜血喷溅在满墙的书脊上。

狼妖。

而且是陆沉无比熟悉的那只——十年前杀死他母亲的那只。它左眼上那道疤痕，陆沉永远记得。

“好久不见，小警察。”狼妖咧嘴一笑，露出森白獠牙，“这次轮到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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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
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惨烈。

白夜第一时间甩出三枚铜钱，铜钱在空中化作燃烧的符咒，将狼妖逼退。陆沉拔枪射击，特制的破魔弹在狼妖肩头炸开一团血花。

“地下室！”白夜大喊，尾巴的虚影在身后完全显现，“钥匙！”

陆沉抓起柜台上的钥匙，冲向书店后方的楼梯。狼妖怒吼着扑来，却被白夜甩出的狐火拦住。

地下室的铁门锈蚀严重，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门开的瞬间，一股阴冷的风挟着霉味扑面而来。

地下室里堆满了玻璃罐。

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颗心脏，血管末端连接着幽蓝的契约符文。最中央的罐子格外大，里面是一颗仍在跳动的人类心脏，表面爬满黑色纹路。

罐子下方的标签写着：

“实验体07：陆明远”

——陆沉父亲的名字。

“原来在这里……”白夜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。

陆沉猛地转身，枪口对准她的眉心：“你早就知道？”

白夜的表情复杂难辨：“我知道他们在收集‘无痕者’的心脏，但没想到……”

狼妖的咆哮声由远及近。白夜突然伸手按住陆沉的枪管：“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！”

一声巨响，楼梯坍塌，狼妖庞大的身躯跃入地下室。

“把心脏给我！”它嘶吼道，“主人需要它！”

白夜眼神一凛，玉坠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。她一把拽住陆沉：“走！”

两人撞破地下室的后窗滚入小巷。身后，狼妖的惨叫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，整栋书店在火光中坍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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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
黎明时分，两人躲在一间废弃仓库里。

陆沉检查着枪械，白夜则靠在窗边警戒。晨光透过破旧的百叶窗，在她脸上投下道道阴影。

“那是我父亲的心脏。”陆沉突然开口。

白夜沉默片刻：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知道多少？”

“比你想象的多，比你希望的少。”她转过身，玉坠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，“你父亲发现了周玄的秘密——他在利用契约收集‘存在’，为了复活某个古老的东西。”

“什么东西？”

白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坠：“初代契约的缔造者。”

她犹豫了一下，终于摘下玉坠递给陆沉：“这是你父亲给我的，说有一天要交给你。”

玉坠背面刻着两个小字：

“勿信”

陆沉盯着这两个字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
日记最后被血迹模糊的字不是“白夜不可信”。

而是——

“白夜不可信她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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