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龙虎异变

　　高铁穿过晨雾，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。

马婷儿靠在座椅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的裂痕。自从将臣现世已经过去三天，但那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战栗感仍未消散。她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晨光——他闭目养神，皮肤下的暗金符文完全隐去，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学生。

还有半小时到龙虎山。她压低声音，你确定感应没错？

晨光睁开眼，七彩流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：始祖遗体的苏醒，就像黑夜里的火炬。他顿了顿，何况是左手。

列车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，随后完全静默。乘客们疑惑地抬头，却没人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凝固——飞鸟悬停，树叶静止，连铁轨的震动都消失了。

时间停滞。

晨光猛地站起，骨翼在背后若隐若现：他来了。

餐车里的景象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
所有乘客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凝固不动，咖啡杯里的热气凝结成冰晶。将臣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正优雅地往茶杯里倒入猩红液体。

坐。他头也不抬，尝尝三百年陈酿的女儿红。

马婷儿的手按在剑柄上，阴阳瞳看穿那杯茶的本质——是血，而且是融合了法力的天师血。

晨光拉开椅子坐下：你杀了龙虎山的人。

准确地说，是他们先动的手。将臣抿了一口血茶，现在的天师，连待客之道都不懂了。

马婷儿瞳孔骤缩：你去了龙虎山？

将臣的红瞳转向她，目光如有实质般压得她呼吸困难：小丫头，你师父没告诉你吗？他指尖轻敲桌面，龙虎山禁地下面埋着什么。

静止的时间突然恢复流动，窗外景色继续飞退。但餐车里依旧凝固，仿佛被单独切割出时空。

始祖左手。晨光平静道，初代创世神被分尸后，镇压在五极的残躯之一。

将臣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，推过桌面。

马婷儿倒吸一口冷气——那是马家祖祠的镇魂令，只有历代掌门才能持有。

你师父死前说了件有趣的事。将臣的獠牙若隐若现，三百年前，你们马家和毛家联手做局，用我的名义镇压了左手。他冷笑，借始祖之名行苟且之事，倒是聪明。

晨光拿起青铜碎片，七彩瞳孔映出上面隐藏的符纹：不是镇压……是喂养。

马婷儿猛地站起：不可能！

自己看。

晨光将碎片按在她眉心。刹那间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——

龙虎山地脉深处，巨大的青铜手臂被108根锁链缠绕；

每月十五，天师们将妖魔投入血池，池水渗入地底；

最骇人的是，手臂的指尖正在微微颤动……

呕——马婷儿弯腰干呕，冷汗浸透后背。

将臣饶有兴趣地观察她的反应：看来你这个传人，也被蒙在鼓里。

列车即将到站的广播响起，时间禁锢解除。

将臣的身影开始淡化：左手已经苏醒三成，它感应到了我的气息。他看向晨光，你猜它会先找谁？

你想联手。晨光一针见血。

暂时而已。将臣的笑容变得危险，毕竟比起我，它更渴望你的七彩核心。

马婷儿强忍眩晕：为什么？

因为初代的恶念最喜欢纯净之物。将臣的身影完全消散，最后的话语留在空气中，就像苍蝇嗜蜜。

车厢恢复喧闹，乘客们对刚才的异状毫无察觉。晨光握住马婷儿发抖的手，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。

现在怎么办？她声音沙哑。

晨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龙虎山：先确认左手的状态。

然后？

然后决定——七彩瞳孔微微收缩，是再次封印，还是彻底毁灭。

龙虎山脚的古镇张灯结彩，正在筹备天师祭典。马婷儿却感到阵阵寒意——每个摊贩的瞳孔深处，都有一丝不自然的青灰色。

卖糖人的老妪拉住她的衣袖：姑娘，买个替身娃娃吧？

草扎的娃娃腹部渗着暗红，分明是用了血祭之法。马婷儿甩开手后退，撞进晨光怀里。

别看他们的眼睛。他低声道，左手在通过人傀观察我们。

道观山门前，知客道士的笑容僵硬如木偶：马师姐回来了？掌门等您多时了。

马婷儿握紧桃木剑——这个师弟的脖子上，有一圈细细的缝合线。

掌门静室空无一人，只有地板上留着拖拽的血迹。暗门大开，通往地下的阶梯散发着腐臭。

晨光指尖燃起七彩火苗，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——不是人类能留下的，更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指甲。

地宫中央的景象让马婷儿胃部痉挛：

十八具天师尸体摆成献祭阵型，中央血池沸腾翻滚。池底隐约可见青铜手指在蠕动，每动一下就有新的血雾从尸体口鼻中飘出，被它吸收。

最恐怖的是悬浮在血池上方的身影——

师父？！

当代马家掌门双目赤红，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青筋，正机械地重复着结印动作。听到呼唤，他缓缓转头，嘴角撕裂到耳根：

婷儿……来得正好……

为师需要……你的血……

血池轰然炸裂，青铜巨臂破水而出！

五根手指每节都镶嵌着天师的头骨，掌心睁开一只浑浊的竖瞳。马婷儿的阴阳瞳与之对视的瞬间，无数疯狂低语直接灌入脑海：

来与我合一……

释放真正的力量……

就像你祖先做过的那样……

晨光的骨翼完全展开，七彩流光形成护罩隔绝低语。但为时已晚——马婷儿的左眼已经变成与左手相同的青灰色。

婷儿！

她缓缓举起桃木剑，剑尖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：他说得对……

马家的使命……从来不是镇压……

而是……成为容器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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