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盐碱地往事

　　他们逃出那座已经倒塌的楼房后，在一条公路旁发现了一座加油站，张凡想试试能不能用，过了一段时间张凡的狼牙匕首卡在加油机里第十三次时，陈阮终于扣住了他的手腕。悄悄地打开了一个隐藏开关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用不了了，突然喷出的气油让两人在粘稠的汽油里翻滚，加油枪喷出的93号汽油浇透了防毒面具，远处废弃服务区的霓虹招牌在油膜里扭曲成死亡折扣的字样。

你他妈故意的。林凡吐掉灌进喉管的汽油，他的战术背心正在吸收地面析出的盐晶，这破加油站三年前就抽不出一滴油。

陈阮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注意到生锈的油枪被改装过，枪口连接着地下储油罐的液位传感器——这是某个拾荒者设置的警报陷阱。当他的军靴碾碎第三只变异蟑螂时，服务区屋顶的太阳能板突然集体转向。

十七道激光瞄准红点同时落在两人身上。

欢迎来到汽车坟场。瘸腿的老头从报废大巴车顶探出头，他的左眼装着加油计量表，留下内脏或者脑浆，随你们挑。

张凡突然扯开衣襟，露出胸口的电子烙印：老狗，还认得这个条形码吗？他的指尖在烙印边缘划出血痕，B区流水线出来的货，保质期后该返厂维修了？

老头的呼吸器发出尖锐鸣叫，屋顶瞬间竖起十面防爆盾。陈阮看清盾牌上的腐蚀痕迹——是用胃酸反复灼烧形成的蜂窝状结构，这种防御工事只有长期食用变异体的人才会制造。

你们不该带着新鲜脑花乱跑。老头敲了敲自己的金属头骨，空荡的回响惊起成群食腐鸦，特别是被新伊甸园标记过的

张凡的弩箭射穿食腐鸦群时，陈阮已经攀上加油站的储油罐。他用战术匕首切开锈蚀的罐体，黑色原油如垂死巨蟒的血液般喷涌。当老头声嘶力竭地喊出点火时，陈阮将燃烧瓶扔向相反方向的废旧轮胎山。

冲天火光中，两人冲进国道旁的排水渠。张凡的裤管被火焰舔舐，露出小腿上密密麻麻的芯片接口。陈阮突然将他按进污水中，上方传来人体自燃的噼啪声——那些吞食过陈阮汽油的拾荒者，此刻正化作人形火炬在公路上舞蹈。

你早就知道储油罐连着他们的消化系统。张凡在污水里吐着泡泡，他的电子烙印正在渗出淡蓝色组织液，刚才要是慢半秒，我们现在就是烤脑花。

陈阮没有回答。他的夜视镜片上粘着半片食腐鸦羽毛，镜腿的辐射剂量计显示已经超过安全值三倍。排水渠尽头堆积着上百辆共享单车，车筐里塞满风干的婴儿襁褓。

走水路。陈阮掀开窨井盖，浓烈的腐臭中混着某种消毒水味，他们的追踪器怕强酸。

张凡看着污水处理厂的标牌笑出声：天才计划，你猜那些喝辐射水变异的鱼群，和食人老头哪个更难对付？

地下管网的荧光涂料已经剥落，陈阮的匕首在墙面上刮擦出磷火般的绿光。张凡突然拽住他的背包带，战术手电照亮前方三米处——无数根人类头发编织成的巨网横贯通道，每根发丝都串着牙齿，在阴风中碰撞出编钟般的声响。

死亡交响乐。张凡用弩箭拨动发网，牙齿碰撞的频率突然加快，设计这玩意儿的变态肯定有强迫症......

话音未落，发网后方亮起幽蓝灯光。三个戴防毒面具的孩子踩着平衡车出现，他们手里的玩具水枪正在滴落浓硫酸。领头的女孩穿着脏兮兮的公主裙，胸前的名牌写着新伊甸园幼儿园中班。

哥哥们迷路了吗？女孩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，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，要买门票哦，用眼球或者阑尾。

陈阮的瞳孔突然收缩。他看见女孩脖颈处闪烁的条形码——和林凡的烙印同属B区序列，只是生产日期晚了六个月。张凡的弩箭已经对准她的眉心：小怪物，你的制造车间还没倒闭？

女孩突然扯掉自己的左臂，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电缆：因为客人很喜欢可拆卸功能呀。她身后的两个男孩开始同步拆卸肢体，像在展示某种残酷的变形金刚。

陈阮的EMP手雷滚到女孩脚边时，张凡已经割开发网冲进侧面的检修通道。电磁脉冲让孩子们的电子眼爆出火花，但尖笑声反而更加刺耳：大哥哥的玩具好厉害！再来一次！

污水突然开始沸腾，陈阮闻到熟悉的茉莉花香——是林语在暴雨周使用的香水。他的战术手套被腐蚀出破洞，露出皮下正在发光的血管。张凡回头瞥见这一幕，突然将匕首插进自己大腿伤口。

喝下去。他把沾满血污的刀尖抵住陈阮嘴唇，老子的血里有纳米修复剂，B区流水线的员工福利。

陈阮的瞳孔映出张凡扭曲的笑容。他想起安全屋通风管道里那只戴着婚戒的断手，此刻张凡无名指上的戒痕正在渗血。当带有铁锈味的液体滑入喉咙时，沸腾的污水突然恢复平静，远处传来孩子们失望的呜咽。

他们爬出下水道时，夕阳正将废弃购物中心的玻璃幕墙染成血红色。张凡的止血绷带已经变成深褐色，他倚着仅限会员进入的标牌喘气：你欠我1500CC，要算利息的。

陈阮的夜视镜扫描着停车场，三百多辆汽车被焊成环形堡垒。生锈的链条上挂满易拉罐，每个罐身都刻着失踪者姓名。当他踢开某辆宝马车的油箱盖时，里面涌出大量注射器——全是未开封的狂犬疫苗。

欢迎来到假药天堂。张凡用弩箭挑起一支疫苗，上周还有个圣母用这里的水货疫苗害死整个营地，你猜她最后被做成了什么？

陈阮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：你认识林小薇。

停车场顶棚传来滑轮转动的声响，三十多个绳套同时垂下。每个绳套都系着录音笔，循环播放不同语言的求救信号。张凡扯下最近的绳套，指腹摩挲着绳结处的血迹：这是海军结，绑这个的至少是......

子弹击碎他脚边的疫苗瓶。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二楼连廊，她手里的猎枪缠着心电图导线：这里不欢迎实验品。她的口罩被神经性毒素腐蚀，露出溃烂的牙龈，特别是带着追踪信号的。

陈阮看着夜视镜里的热成像画面——女人身后站着十五个持枪者，他们的心脏位置都没有热量反应。张凡突然高举双手：护士长，我们是来送快递的！他扯开衣领露出电子烙印，B区最新款人肉炸弹，附赠安全屋导航功能！

女人摘掉破损的护目镜，露出浑浊的义眼：安全屋的坐标换三支肾上腺素。

陈阮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看见女人身后的药品冷藏柜，玻璃门上结满冰霜，里面排列着与黑市同批次的肾上腺素——正是暴雨前被他毁掉的那批货的孪生包装。

我要先验货。陈阮撕开战术背包，掏出从装甲车残骸里找到的定位器，再加这个追踪器的破解代码。

女人用猎枪挑起定位器时，张凡突然撞翻冷藏柜。在玻璃碎裂的瞬间，陈阮看清柜底暗格里的东西——成捆的肾上腺素被替换成丧尸脊髓液，注射器刻度表被人为调高了三倍。

枪声响起时，陈阮已经抱着林凡滚下自动扶梯。子弹击穿他们头顶的消防喷淋头，含有镇静剂的水雾笼罩整个空间。女人在迷雾中嘶吼：抓住那对狗男男！要完整的脑前额叶！

陈阮在湿滑的地面摸到汽车防盗锁，甩出铁链缠住二楼的护栏。张凡咬开手雷保险栓：给我九十度角！当陈阮拽动铁链让护栏倾斜时，手雷精准滚进通风管道。

爆炸的气浪掀翻药柜，陈阮在漫天飞舞的处方单中抓住林凡的手腕。两人撞破安全出口的瞬间，夕阳恰好沉入地平线。月光照亮了停车场外的公路指示牌——距离安全屋还有37公里。

现在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了。张凡瘸着腿钻进废弃的警车，按江湖规矩，接下来该交换秘密。

陈阮扯下警车后座的防弹衣扔给他：你的纳米修复剂有杏仁味，B区用的是苦杏仁素提纯工艺。

张凡启动引擎的手顿了顿，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注射孔：这是最后一次解毒剂，本来打算留给......他的笑声混着引擎的咳嗽声，现在分你一半。

警车在龟裂的公路上颠簸，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。沙沙的杂音中，十七号的声音混着电子干扰传来：陈阮......安全屋......林语在......信号戛然而止前，他们听见了清晰的丧尸低吼与服务器过载的蜂鸣。

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，张凡打开远光灯的瞬间，两人同时屏住呼吸——前方五百米处，新伊甸园的装甲车队正在护送某个巨型培养罐，罐体表面凸起的轮廓分明是正在生长的人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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