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镜像裂痕

　　陈阮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，口腔里泛着铁锈与电解液混合的腥甜。他发现自己呈大字形嵌在变形的通风管道里，右肩胛骨卡着半截断裂的钢筋，血珠顺着锈迹斑斑的螺纹滴落，在下方三米处积成粘稠的潭。

十七号正在啃食一台应急发电机。她的下颚骨已经裂成四瓣，裸露的牙床间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电缆，每次撕咬都有蓝色电弧在齿缝跳跃。更远处，林语的高跟鞋声像精准的节拍器，正在穿过满地玻璃碎渣的奢侈品专柜区。

这可比直播带货刺激多了。林语的声音混着金属刮擦的杂音，亲爱的，你猜那些粉丝打赏的火箭，够买你几块肋排？

陈阮的战术腰带卡在管道接缝处，他摸到战术匕首时发现刀刃正在发烫——十七号啃咬的发电机连接着整个避难所的安防系统。当他的靴底碾碎脚下某块松动的铁皮时，黑暗中突然传来沙哑的男声：你要是再动三厘米，我俩都会被激光栅栏切成刺身。

斜下方四十五度角的广告牌残骸里，蜷缩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。他正用半截镜片校准微型弩的准星，左腿被钢筋贯穿的伤口用数据线扎紧，右手食指套着枚变形的婚戒。陈阮注意到他的止血方式：将丧尸腐肉敷在伤口边缘，利用尸毒麻痹痛觉神经。

我叫张凡边说边用牙齿给弩箭涂上荧光剂，如果你在找盟友，我比那个吃电线的丫头可靠。

中庭突然传来爆炸声，整层楼板开始倾斜。张凡在失重状态下射出的弩箭钉进陈阮头顶的管道，箭尾垂下的光纤绳恰好够到他的战术腰带。陈阮割断束缚的瞬间，十七号突然发出高频尖啸，整个空间的监控探头同时爆裂。

漂亮姑娘。张凡拽着绳索荡过来时，婚戒在陈阮颈侧擦出血痕，她帮你黑了安保系统，代价是什么？

陈阮的战术匕首擦着张凡耳廓飞过，将扑来的电子守卫钉在大楼墙的橱窗上。这个守卫的机械臂还在抽搐，掌心弹出的全息屏显示着林语五分钟前发布的悬赏：陈阮的视网膜价值20000卡路里，活体另加三支肾上腺素。

现在你值钱了。张凡扯下守卫的能源核心塞进伤口止血，往西七十米有货运通道，前提是你愿意分我三成赏金。

他们在倾倒的自动扶梯上疾奔时，十七号正在上层撕咬某个贵宾客户的喉管。血雨混着水晶吊灯的碎片坠落，张凡突然将陈阮推向右侧立柱——一道激光擦着他原来的位置切开扶梯，烧熔的金属液滴在他的战术背包上烫出蜂窝状孔洞。

货运通道的闸门被二十厘米厚的冰层封死。陈阮正在检查制冰机的残骸，张凡突然扯开左侧货柜的帆布——上百具冻僵的货物整齐排列，每个都戴着防毒面具，胸口贴着物流单：**人体电池（B级，保质期45天）**。

漂亮的前女友给你留了惊喜。张凡用弩箭撬开某具尸体面罩，露出布满电子元件的口腔，这些是移动病毒载体，体温超过36度就会...

陈阮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看清尸体舌苔下闪烁的倒计时，数字正在随着通道温度升高而加速。张凡已经撕开隔壁货柜，成箱的工业盐倾泻而出，他在雪崩般的盐粒中大喊：把制冷剂管道接进通风口！

当陈阮用战术匕首刺穿制冷剂罐时，张凡正用婚戒边缘切割尸体颈部的芯片。急速喷涌的低温气体让病毒载体们的瞳孔凝结冰霜，倒计时暂停在最后七秒。张凡突然剧烈咳嗽，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片金属铭牌——**林小薇挚爱**的字样在冰面上泛着冷光。

圣母婊的纪念品。他用鞋跟碾碎铭牌，地震那天她非要救整栋楼的邻居，结果被困时因为她非要救别人，那些被救的第一个把我推下安全绳。

通道尽头传来履带碾压声。陈阮看着逼近的装甲车，突然扯开张凡的衣领——锁骨处的条形码与十七号同系列，只是末尾编号是相邻数字。张凡的瞳孔微微颤动，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狞笑：原来你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实验品。

陈阮将EMP手雷塞进张凡的战术背心：去给你的圣母女友送份大礼。

装甲车的炮管开始充能时，张凡像只受伤的豹子窜上车顶。他的婚戒卡进炮塔旋转轴的瞬间，EMP手雷爆炸时的冲击波让整辆车的电子系统过载冒烟。陈阮的匕首从车底刺入，准确挑断了驾驶员的跟腱。

当他们抢到装甲车控制权时，十七号正趴在中庭天井边缘往下凝视。她的脊椎生长出电缆般的神经束，正在接入避难所的主服务器。张凡突然猛打方向盘：那丫头在下载人肉电池的分布图！

陈阮看着后视镜里十七号逐渐晶体化的瞳孔，将装甲车的自动驾驶模式设为冲撞。在撞破西侧围墙的刹那，他瞥见林语站在监控室里微笑，她的口红在防弹玻璃上画了个完美的爱心。

旷野的寒风灌进车厢时，张凡正在用酒精灼烧腿上的伤口。他的婚戒已经变成开锁工具，正在试图破解装甲车的武器系统：现在可以谈谈分成了吧？我要的不多，安全屋的坐标加上......

陈阮的枪口突然顶住他太阳穴。夜视镜显示装甲车底盘粘着五个定位器，其中三个正在发出心率监测的脉冲波。张凡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渗血的绷带，咒骂着撕开布料——皮下植入的微型发射器还在工作。

看来你的圣母女友留了不止一个纪念品。陈阮扣动扳机的瞬间，张凡突然扭转脖子。子弹擦过车载电脑，激活了某个加密文件。全息投影里，林小薇正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宣布：我们的避难所将为所有幸存者提供平等庇护......

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暴雨第三天。陈阮看到林小薇身后的背景板印着林语公司的LOGO，而张凡作为保安主管正站在镜头边缘，他的婚戒在聚光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。

装甲车突然撞上地雷，陈阮在爆炸前抓住张凡的战术背带。他们在雪地里翻滚出二十多米，身后是燃烧的车骸。张凡的右腿再次被弹片击中，这次他直接用牙齿咬断了坏死的肌肉纤维。

交易继续。他把带血的婚戒抛给陈阮，你帮我杀了那对狗女女，我告诉你安全屋的通风系统为什么总是进老鼠。

陈阮接住婚戒时，摸到内侧刻着的微型电路板。月光下，那些纳米级的纹路与安全屋的防御蓝图完美重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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