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真假滴珠奇缘(4)
书名:拍案惊奇新编 分类:历史 作者:大来小心 更新时间:2025-04-15 00:06:45
第四回:偶遇疑似娇娥,将计巧设奇谋
上回书说到,姚家女儿滴珠失踪,潘姚两家对簿公堂,闹得不可开交,却始终没有滴珠的下落。这一回啊,故事又有了新的转机。
却说姚家有一个关系非常亲密的亲戚,叫周少溪。这人偶然在浙江衢州做生意,闲暇之时,就到那柳陌花街游玩。您知道,这柳陌花街,那可是个热闹又复杂的地方,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。周少溪正走着,突然看见一个娼妇站在门口,对着过往的行人献媚地笑。他这一眼望去,顿时愣住了,为啥呢?因为这娼妇的面容,实在是太熟悉了,仔细一想,竟和姚滴珠一模一样。
周少溪心里那叫一个震惊,心想:“家里为了这事儿,打了两年官司都没个结果,她却在这里!”他当时就想上前去问个清楚,可又一转念:“不行,不行。就这么贸然去问,她未必会说实话。要是打草惊蛇,这娼家没个定数,连夜跑了,我到哪里去找?不如先告诉她家里人知道,等他们自己来找。”
原来衢州和徽州虽然分属浙江、直隶,但两个府是相邻的,往来也还算方便。没过几天,周少溪就到了姚家,一五一十地把在衢州看到的事儿告诉了姚公。姚公一听,捶胸顿足地说:“不用说,肯定是遇到坏人,被转卖为娼了。”于是叫他儿子姚乙,悄悄地准备了一百多两银子,到衢州去赎身。
父子俩又商量说:“私下赎人,未必能成功。这老鸨龟公,肯定是见钱眼开的主儿,说不定还会狮子大开口。”于是又在休宁县说明缘由,花了些银子,得到了一张广缉文书带在身上,想着要是不顺利,就去官府告状。
姚乙听从安排,姚公就拜托周少溪作伴,一起往衢州去。到了衢州,周少溪在当地有老熟人,给姚乙另外找了一家客栈,安置好行李。周少溪带着姚乙来到那家门前,嘿,正好那女子在门外。姚乙一看见她,眼睛瞪得大大的,果然是妹妹!他连着叫了她小名好几声,可那娼妇只是微微笑着看他,却不答应。
姚乙对周少溪说:“果然是我妹妹。只是我连连叫她,她都不答应,好像不认识我一样。难道在这里快活了,连亲哥哥都不理睬了?”周少溪说:“你不知道,凡是娼家的老鸨,必定凶狠。你妹妹来历不明,他们家肯定严防她泄露消息,事先告诫过,所以她怕人知道,不敢当面认账。”姚乙说:“那现在怎么能通个信?”周少溪说:“这有什么难的?你装作要嫖她,设下酒席,送一两银子,再加上轿夫的费用,把她抬到住处来,看个仔细。要是你妹妹,私下相认,再想办法。不是妹妹,睡她一晚,放她走就是!”姚乙一听,连忙说:“有道理,有道理。”
周少溪在衢州久做客人,对这些门道那是熟得很。他去找了一个中间人,拿了银子,很快一顶轿子就把人抬到了住处。周少溪心想:“要是他妹妹,我在这里陪着不好。”找个借口,就走了出去。姚乙也觉得要是真是妹妹,有周少溪在有些不方便,也就没挽留他。
只见轿子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个娼妓来。这时候啊,一个说是妹妹来了,双眼紧紧注视;一个说是客官到了,满脸笑容。一个疑惑道:“怎么不见她走近前来,急忙认哥哥?”一个疑惑道:“怎么不见他迎着轿子,赶忙叫姐姐?”
却说姚乙上前仔细看看,分明是妹妹。可那娼妓却笑容满面,假装地行了个万福礼。姚乙只好坐下,他心里虽然激动,但也不敢马上相认,问道:“姐姐,您姓甚名谁,是哪里人?”那娼妓回答说:“姓郑,小字月娥,是本地人。”姚乙听她说话一口衢州口音,声音语气也不像姚滴珠,心里顿时起了疑。
那郑月娥就问姚乙:“客官从哪里来?”姚乙说:“在下是徽州府休宁县荪田的姚某,父亲是谁,母亲是谁。”就像查户口一样,把三代籍贯都说了出来。他还以为真是妹妹,想着她肯定会承认,所以才这样说。
那郑月娥见他说话啰嗦,笑了笑说:“又没盘问客官出身,为什么把三代籍贯都说了?”姚乙满脸通红,这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姚滴珠。这时摆上酒来,两人喝了几杯,对饮起来。郑月娥看见姚乙,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儿,又自言自语一会儿,心里很是疑惑。开口问道:“我从来没和客官见过,只是前几天在门口看见客官走来走去,对我指手画脚的,我背地里和妹妹偷笑。今天承蒙您召唤我过来,却又一直打量我,好像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,是什么原因?”姚乙被她问得言语支支吾吾,也不说明白。
那月娥是个经常接客、非常乖巧的人,看这情形,知道有些尴尬,只管追问。姚乙说:“这话很长,到床上再说。”两个人各自收拾上床睡了,免不了一番云雨之事。那月娥又提起之前的话,姚乙只得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:家里的事情是这样这样,那样那样。“因为看到你长得像,所以假装请你来,想弄明白,哪知道不是。”
月娥说:“真的很像吗?”姚乙说:“举止外表几乎没差别,就是神色里面,有一点点不像。除非是至亲骨肉整天在面前,用心体察才能看出来,也算是非常像了。要不是声音不同,连我刚才都要认错了。”月娥说:“既然这么像,我就做你妹子吧。”姚乙说:“又来开玩笑。”
月娥却一本正经地说:“不是开玩笑,我和你仔细商量。你家不见了妹子,这样打官司也没法了结,终究得妹子到了官府才能解决。我是这里良家的女儿,在姜秀才家做妾,大娘子容不下我,后来连姜秀才贪图利益忘恩负义,竟然把我卖给了这郑妈妈家。那老鸨和龟公,不管好坏,动不动就严刑拷打。我被他们折磨得没办法,正想办法脱身。你现在认定我是你失踪的妹子,我认定你是哥哥,一起去官府告状,肯定能断案让我归宗。我既能脱身,也能报仇。到了你家,做了你妹子,官司也能了结,岂不是万全之策?”
姚乙说:“是倒是,只是声音很不一样。而且既然到我家,认作妹子,亲戚族人都要清楚明白,才像真的,这就不方便了。”月娥说:“人就怕面貌不像,声音可以改变,怕什么?你妹子失踪两年,假如真在衢州,未必不和我一样说这里的方言了。亲戚族人,你可以教导我。况且你办事,还要等官司了结,日子还长,有时间和你相处,乡音也能学一些。家里的事务,每天教我熟悉,有什么难的?”
姚乙心里先想着只要家里能停止诉讼就行,仔细想想月娥的话都可行,就对月娥说:“我随身带着广缉文书,去官府告状,断案归还不难。只是要你一口咬定到底,不能有差错。”月娥说:“我也是为了自己能脱离这里,趁这个机会,怎么会改口?只是有一件事,你家妹夫是什么样的人?我能跟他吗?”姚乙说:“我妹夫是个做客的人,也还年轻老实,你跟了他也好。”月娥说:“不管怎么样,毕竟比做娼妓好。况且一夫一妻,不像之前做妾,也不耽误我的事。”
姚乙又和她一起发誓,说:“咱们两个同心做这件事,互不辜负。如果有泄露的,让神明惩罚!”两人说得投机,已经觉得快乐,又亲热了一番,搂抱着睡到天亮。
姚乙起来,连头都不梳就去找周少溪,还瞒着他,对他说:“果然是我妹子,现在怎么办?”周少溪说:“这妓院的人没出息,私下替她赎身,肯定不肯。等我去纠集在这里的十来个同乡,写一张状子到太守那里告状,人多就显得公正,而且你有本县广缉滴珠的文书可以验证,恐怕不能立刻断案归还?只是你再送几两银子过去,跟他们说:‘还要留在住处几天。’让他们不怀疑,我们好办事。”姚乙一一按照他说的办好了。
周少溪就带着一伙徽州人和姚乙到府堂,把之前的情况说了一遍。姚乙又把县里的广缉文书当场验证了。太守立刻签了牌子,把郑家的老鸨、龟公都拘捕过来。郑月娥也到公堂,一个认哥哥,一个认妹子。那些徽州人除了周少溪,还有一两个认得滴珠的,齐声说:“是。”那龟公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情况,蛮横地来了,没理会,嘴里乱嚷。太守只叫:“闭嘴!”又审问他是从哪里拐来的。龟公不敢隐瞒,招供说:“是姜秀才家的妾,我八十两银子买的是真的,不是拐来的。”太守又去抓姜秀才。姜秀才知道理亏,躲着不出来见官。太守判定姚乙出四十两银子还给龟公作为身价,领妹子归宗。那龟公买良家女子为娼,问了应得的罪名,连姜秀才的前程都革除了。郑月娥先把一口怨气发泄完了。
姚乙高兴地领回住处,等衙门的文书整理好,银子交给库主,以及零星的花费,都处理完备了,然后启程。这几天得以和月娥同睡同起,对外说是兄妹,背地里像夫妻。枕边絮絮叨叨,把说话和见识都教导得妥妥当当了。
可这郑月娥到了姚家,真能瞒天过海吗?姚滴珠又到底在哪里?这错综复杂的局面,又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?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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