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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暮雪逢春

书名:弥楼传 分类:仙侠 作者:林慕童 更新时间:2025-04-14 20:00: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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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仪洲,梓潼山,自在观。

缙云在沉闷的晚钟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,看见晏晏正支着下巴在蒲团上打盹,手腕处露出被树枝划伤后结的痂。

“啪……”忽地一声轻响,原是他撑身时肘弯撞翻了枕边的《黄帝虾蟆经》,惊得晏晏膝头一颤,整个人也跟着醒了过来。

“公子可算醒了!”晏晏起身赶到榻前,“玄禹道君为你施了九转还魂针,守了你三天三夜,总算把你救回来了……”

“道君人呢?”

晏晏将温热的药盏递于他掌心,“道君说你已无大碍,寅时便下山了。”

缙云缓缓咽下药汁,喉间的血腥气终被苍术的苦涩冲淡了些,“多谢道君了。

“巧了,道君说让公子不用谢他。”晏晏学道君语气,绷起脸道:“道君还说了,如若下次公子再这般以身犯险催动悬铃笛,就让我……就让我就地挖个洞,把你埋了。”

缙云轻轻叹了口气,瞥见床边那本《黄帝虾蟆经》,又听到门口了尘道君正用药杵捣碎龙脑,不由苦笑道,“我亏欠道君实在太多。”

“巧了,道君说了让公子你不必想着亏欠与否。”她拨了拨香炉里将熄的降真香,“他说,只要守真全性,万事便自有造化。”

缙云默默点头,转而又问,“墨骁和泽卿呢?”

“泽卿公子伤得不轻,墨骁公子三日前已护送他回朝歌山了。”晏晏眼眶渐红,涩然道:“都怪我学艺不精,若我能多困住帝君半刻,也不至于……”

“和你无关。”缙云截断她的话,安慰道:“纵是你们女床山的镇山幻阵,也困不住那夜的昭临。”

窗外云海忽地翻涌,竹榻旁青铜灯的烛火摇曳起来。晏晏望着灯芯中一缕游鳞状的青烟,恍惚中又见逍翎抱着稚棠冲入夜色的模样,金翅划破的裂帛声犹在耳畔。她攥紧袖口,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:“也不知逍翎和稚棠姑娘现在究竟在何处。整整三日了,连女床山的青鸟都寻不到他俩的踪迹。”

“是我——让逍翎不要泄露行踪的。”缙云垂下眼帘,睫毛蘸着香雾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光影,“帝君定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,一旦露了踪迹,他立刻就能知晓。”

“那我们如何找到他们?”晏晏问道。

“我自有办法。”缙云闭上了双眼,眉头轻锁,睫尖微颤,仿佛在感知些什么,过了一会儿密密的细汗已自额角滑落,晏晏正要开口追问,却见缙云睁开了双眼。

“他们在逸云村。”

***

云麓山,正殿。

“欺人太甚!”天勋掌心重重拍在檀香木的桌案上,案头白瓷茶盏应声碎裂,怒喝道,“昭临帝君当真欺我族中无人?交不出稚棠便要押全族女子入天牢,此等荒唐旨意也敢妄称天命!”

琼玉手中茶盏亦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细纹,碧色茶汤顺着她指尖渗进织金襕边,却浑然不觉,只急道:“勋哥,我们即刻启程上善见城!”

“且慢!”一旁皋陶起身阻拦,“姝儿传信说,帝君此番动了雷霆之怒,认定稚棠乃妖孽转世,所以关押所有族内女子就是为了逼稚棠现身,如果能交出稚棠,解了误会,那……”

“荒谬!皎皎出生时大家都在场,脐带血浸过的往生水镜照得分明,他昭临凭什么用‘妖孽’二字改了她的命格!”琼玉怒道。

“琼玉你慎言!”皋陶慌道。

话音未落,“喀喇——”殿门被裹着雪松气息的夜风撞开,墨骁挟着寒气进来,“姑且不论皎皎是不是妖孽转世,单论帝君以全族女子为要挟,难道这就是天族标榜的煌煌天道?”

照夜紧随其后,劝道:“少主别冲动,你别忘了,舜英姐还在他们手上。”

“是啊……英儿,英儿该怎么办?”琼玉手中茶盏终于彻底碎裂,茶汤洒在她裙摆,留下一滩琥珀色水迹,“雅茹姐姐的骨血岂容他们这般折辱?帝君他凭什么囚禁英儿?”

“就凭那十万亲卫玄甲军此刻正屯驻云麓山脚。”皋陶一手推开轩窗,月光泼进殿内,众人瞧得山脚密密麻麻的玄铁盾阵寒光刺目,“帝君已允诺交出稚棠便保我族其余人的性命——包括舜英那丫头。”

良久,天勋终于妥协道:“玉儿,去找皎皎。”

他说得极轻,却令琼玉感到振聋发聩。

“你疯了?”琼玉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,“她——还是个孩子啊!”

天勋凝视琼玉双眸,千言万语凝于唇齿,终只轻轻吐出二字:“去吧。”

就在此时,“当”的一声,罗刹剑柄重重叩在青砖上,“请两位叔父允许我上善见城。”墨骁单膝跪地,恳切地向天勋和皋陶请示。

天勋注视着墨骁低垂的眉骨——这个角度让天勋有了一刹那的错觉,仿佛那个年少时陪伴自己厮杀战场的计芒又重新回到了眼前。

“骁儿,你可知此去的凶险?”

“骁儿知道,但我与帝君同出长留山,本着同窗的情分,帝君应不会为难于我。”

“骁儿……”琼玉不免眼眶含泪道。

“叔母放心,墨骁定不会把皎皎当祭品献出去,也定将舜英安全带回来。”

少年将军仰头饮尽桌上杯中最后一口烈酒,琥珀色酒液滑入喉头,热辣滚烫。

***

善见城,殊胜殿。

墨骁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地就见到昭临帝君,当他在锦玉仙娥的引领下跨过绘有二十八宿的玉石门槛时,昭临帝君正在金丝楠木案前执笔批阅奏疏,笔尖朱砂色鲜艳欲滴。

“须罗北门玄武营墨骁,参见帝君。”墨骁行了一礼,瞥见昭临袖口金线绣着的囚牛纹——那是长留山醍醐殿出师典礼上,殿中掌针娘子亲自为他们绣的出师贺礼。

“你倒是敢来。”昭临未抬眼,只淡淡地答道。

“今日墨骁前来,特地请帝君撤回玄甲军,释放舜英姑娘。”

“噢?那骁师弟可是把稚棠带来了?”

“没有。”墨骁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昭临帝君身后那幅泛黄的《醍醐问剑图》,画中执卷浅笑的青衫少年眉眼鲜活如生,梨涡盛着的笑意竟与稚棠如出一辙。只是唇角噙着的三分傲气,倒比南门府邸那小丫头更显出几分男儿气魄。他顿了顿又道,“墨骁——请帝君放人。”

“你打算怎么请?”

案前檀香突然凝滞,墨骁把罗刹横握于身前,双眸中充满了少年的傲气。

没想到,此举倒是把昭临逗笑了,“哈哈哈哈,有趣,果然勇气可嘉,配得上当本君的师弟。”随即又道,“不过,在绝对力量面前,勇气——只是笑话。”

墨骁也不答他,只道,“帝君当真不愿放人?”

昭临帝君嘴角微扬,不屑之意溢于言表,“你要战,便战,无需多言。你我虽无师兄弟之谊,却有同窗之名。今日,我姑且让你三招,免得世人讥我以大欺小。”

话音刚落,墨骁的罗刹剑已出鞘,剑刃割裂的檀雾里,他窥见帝君眼底浮冰般的讥诮。可当昭临帝君两指夹住剑尖的瞬间,他才方知自己错估了深浅——那力道如昆仑压雪,震得自己虎口迸裂,血珠竟滴滴渗入脚下琉璃砖内。

想不到他的动作不仅快上自己几倍,功力更是深厚至此。墨骁心中不免一惊。

“师父没教过你吗?”昭临冷冷一笑,指尖轻弹,罗刹剑身竟微微裂开蛛网纹,“过刚易折,锋芒勿露。”

“少小看我!”墨骁怒喝一声,退后几步又足尖点地骤然跃起,罗刹剑自下而上,划出一道“挑月式”,剑锋掠过昭临帝君垂落的广袖,袖口囚牛纹金线瞬间如游龙般缠绕剑刃——此“金缕缚”本是醍醐殿寻常拆解之法,却被昭临帝君施展得行云流水。

不想帝君竟将醍醐殿的起手式炼至这般境地。那些年在长留山见惯的入门剑诀,此刻在昭临指间竟化出吞天之势。原来三界共主的帝位,当真是要用万道剑气铺就。

思忖间,昭临右手朱笔已点向他膻中穴,“太慢了。”昭临旋身避开横劈的剑气,右手二指扣住墨骁持剑的腕脉。墨骁忽然沉肘倒转剑柄,以剑鞘尾端猛击昭临手背,这招“逆鳞破”亦是醍醐殿的看家本事。

昭临眼底闪过一丝赞许,“师父教得不错,这招使得很出色。我本看重于你,想着你出师的时候让你担这玄甲营的副手。可惜了……”

“第三招!”未等他说完,罗刹剑化作九道残影齐齐向昭临袭来,昭临右手朱笔微扬,轻轻一旋,罗刹剑瞬间崩裂,化作二十八片碎刃,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,精准无误地嵌入殊胜殿的琉璃砖中。墨骁被昭临的掌劲猛然震飞,身形踉跄数步,最终跪倒在锋利的剑刃碎片之上,膝盖骨在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。

“告诉本君稚棠下落。”染血的琉璃砖倒映出玄色龙纹靴,昭临的影子覆上来,“本君可饶你不死。”

“你……休想……”墨骁拼尽全力挤出几个字,随即口中吐出鲜血,鲜红的血珠如同绽放的梅花。而他,也终于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
“灵均!带他去他应该去的地方。”昭临冷冷道。盘龙柱后隐匿的灵均显出身来,微微颔首,拖着受伤昏迷的墨骁下了殊胜殿。

***

入夜了。

夜晚的湿气总是重了些,我提着素纱宫灯朝着西南善法堂的方向匆匆走去,分不清浸湿背脊的是潮湿的空气还是汗珠。

已经第四日了,母后还是不让我下须弥山。

她恐我行事鲁莽,更惧她那些族人会挟持我并以天族帝姬之名胁迫父君,所以便命我乖乖待在房间内不要走动。

……可是我不怕,我还是想偷偷下山,想去南赡部洲,想去那座月老庙。

我想知道泽卿公子的病好了没有?

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?

想知道那个被父君如此惦念着的女子到底是谁?

可是父君和母后是万万不会允许我下山的……

亥时三刻的月光把树影烙在善法堂外墙,斑驳绿斑让我想起那粒滚进尘土的药丸。最终泽卿公子到底吃了母后给的药了没有?我没有看到,我只看到他颤抖的背影,和深深陷入泥土里的十指。

我还记得那日的浮玉山,他昏倒在海边的样子,像极了父君豢养在瑶池的白鲤——那他鳞片剥落时也会这般发抖吗?他咽回喉间血沫时绷紧的脊骨,比母后妆奁里最薄的螺钿还要脆弱。我的五色凌素缠上他腕脉时,甚至能触到皮肉下的骨节,如同被暴雨打散的梅枝。

善法堂地牢铁门在望,五色凌素闪烁着微光,它缠绕在我腕间的样子像极了善见城那些被父君锁进琅嬛阁的玉简——它们记载着瑶池宴上摔碎的琉璃盏,记载着昼夜树下镜面花开的秘密,却独独不能告诉我,为何父君看见那少女时的眼神,仿佛突破了时间的禁锢,回到了年少时的灼热与悸动。

地牢里的青砖缝隙渗出潮气,滑腻难行。素纱灯罩被潮气洇出细珠,我在朦胧光晕里见着三丈外牢房里那道如松的身影,不由喉头一紧。听说这几日,她始终未食未寝,一直这样站立着。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貌下,却存有一颗无比坚定的心,我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。

“舜英姐……你还好吗?”韫珠指尖抚过铁栅上凝结的苔痕,惊起几只蓝翼的萤虫。

“小殿下?”舜英转身时一愣,眉眼不禁温婉起来。这位天族的小帝姬,年纪虽轻,却有着不输男儿的胆识和勇气,竟不惜犯险前来探望,“你不该来此等腌臜之地。”

“我是偷溜出来的!”韫珠急急向前半步,绣鞋陷进青苔里,“我…我只是想确认泽卿公子是否安好……他周围可有好的医师治他的病?”宫灯映出她眼底跳跃的星火,“那日他蜷在月老庙青石板上发抖,我瞧他指缝里都渗出了血……”

舜英的声音裹着地底寒气,却比往日更柔软,“小殿下原来是关心泽卿公子……那日在月老庙曾听你说起,他是你的救命恩人?”

“嗯。”韫珠点了点头,将那日浮玉山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舜英。

“原来如此,泽卿向来热心肠。”舜英见她如此紧张泽卿,便又安慰道,“不过你且放心,泽卿那病自幼便有,龙泽殿中的医娘定会悉心照料。”

如此一说,韫珠倒是放心了些,又絮絮叨叨问了舜英关于泽卿的一些事,便道,“舜英姐,父君不是不讲理之人,你一定很快就能被放出来的。母后常对我说:我们天族和须罗族本就是自家人,父君定会明白这一点的,为了母后,他也一定会放了舜英姐。”

舜英望着她,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暖流,轻声道:“多谢小殿下。只盼,我们皆能早日挣脱束缚,重获自由。”

韫珠微微一笑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:“舜英姐,你相信我,一定——”

“——小殿下该回宫了。”韫珠话音未落,便听灵均冰冷的声音自甬道尽头传来。

韫珠手中素纱宫灯“啪”地摔在青砖上。蓝翼萤虫轰然四散,光影交错间照见墨骁垂落的指尖——那染血的罗刹剑碎片还嵌在指缝里,随着灵均拖拽的动作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。

“灵均叔叔……这人”韫珠见灵均将墨骁拖入另一间牢房,转身又关上了牢房便不由地上前问道,“这人是……是那日月老庙的……”

“是那须罗族的墨骁,他竟敢以蚍蜉之身撼动青梧。”灵均道,“简直不自量力。”

“骁公子……”韫珠忧心道。

“小殿下不用担心,帝君念在同门之谊留了他一命,他没死。”

“不过——像他如此傲气的人,罗刹被毁作齑粉,恐怕比让他死了更难受。”灵均轻叹一声,顿了顿又道,“属下护送小殿下回去,这种潮湿阴冷的地方,小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。”

舜英听他们渐行渐远的声音,终于站不住……扑通一声瘫倒在地。

***

上仪洲,朝歌山海底,龙泽殿。

深海特有的冷光穿透宫殿穹顶,在玄铁浇铸的蟠龙柱上蜿蜒游走。六十四枚镇海铜铃悬于藻井,却寂静如死——自烛龙执掌龙伽族后,这些本该随潮汐鸣响的神器,便永远凝固在哑默的姿态里。

殿下四排玄甲侍卫的盔甲泛着青铜器经年埋土的冷青色,他们手中长戟投下的阴影,在地面交织成囚笼状的网格。两侧青铜烛台燃着的并非凡火,而是取自罪臣之鳞炼化的磷焰,那幽蓝裹着昏黄的光晕舔舐着空气,犹如毒蛇吐信。

殿堂中央的高台之上,紫色的落地幔纱笼罩着一张槐木雕龙图腾的卧榻,烛龙正半敞着胸膛侧卧在白如凝脂的玉枕之上,玉枕表面结着薄霜,随他呼吸在锁骨凹陷处凝成细小的冰珠。这位龙伽族之王半垂的眼帘下,暗金色的瞳孔中偶尔闪过冷光,如同深渊里蛰伏的凶兽。

榻下不远处,少年泽澈昂首站立着,他那一双细长有神的双眸与男子颇为相似,束发的银链上串着十八颗龙牙,其中最新那颗还沾着血丝——来自上月刚被他处决的南海龙侍。此刻,他正不停地用余光瞥着殿门口,唇角扬起一抹毒蛇亮出毒牙前特有的、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偌大的龙泽殿,气氛凝重。殿中静悄悄的,唯有那计时沙漏沙沙流淌的声音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身旁添香的美艳侍女流萤在男子耳畔悄声道:“王,大王子来了。”

殿下中央,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泽卿恭敬地跪在殿下,纯白的犹如幽暗海底的明珠。

“卿儿拜见父王……”

“听说前几日浮日仙尊的高徒亲自送你回来。”烛龙坐直了身子,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流萤递上的茶盏,放入鼻翼下轻轻一嗅,也不抬头,只冷冷道,“看来我这个儿子又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了。”

泽卿心头一颤,前几日的记忆翻涌而上——月老庙青砖上黏连的墨绿液体,韫珠惊恐的眼神,媚姝天妃嫌恶的表情,还有自己蜷缩在供桌下啃咬手腕的癫狂。

还未等他答话,泽澈已嗤笑出声。他故意踩住泽卿拖曳在地的衣摆道,“大哥发病时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惊,父王不知道吧?碧游宫那些学子们总是嘲笑我们龙伽族专挑了个病秧子上山拜师。”他顿了顿又道,“前几日宴饮,南海三公主问为何大哥总不赴宴,那二王子说大哥正在崇吾山修炼蜕皮秘术,吓得那丫头打翻了琉璃盏呢。我看——”

“澈儿!”烛龙低声一吼,声音不怒自威,吓得少年硬生生将未尽的话吞了回去。

“是卿儿失仪。”泽卿低头不语,睫毛却微微颤动着。

紫色的幔纱便被人从内掀开,烛龙身穿一身藏青色绸缎外衫走下台来,一头海藻般蜿蜒的银发滑落腰间。泽卿闻到湿腻冰冷的空气中多了分族中特制的香料味,浓郁又辛辣,让他有些透不过气。

“当年择徒大会,你曾告诉为父,有信心让浮日仙尊收你为徒。”烛龙冷冷笑道,“你跪在这里一天一夜,求我助你造势,所以我才命人配合你,将咸溟之水旋成通天柱来助你成事。如今倒好,醍醐殿大门没叩开,倒让众人瞧见你这副腌臜模样!”

“是……是卿儿让龙伽族蒙羞。”

“抬起头来,看着我!”烛龙走到泽卿面前,指尖掐住他下颌逼其仰头,冷冷道,“我族蜷缩在东海龙族羽翼下已几千年!每年进贡的财宝金玉浸透多少子民的血泪?原本指望你能助我攀附上天族,也提一提我族在这世间的位份,现在看来——你这残躯,也没什么用处。”

“父王……我……”

烛龙又见泽卿头垂得更低,便道,“料想你那脑子也没什么法子可想,既然你攀不上醍醐殿,那就去笼络下浮日仙尊的爱徒。”

“父王是说——墨骁?”

“据说他是浮日仙尊百年来破例收的关门弟子,三界传颂的醍醐殿小师叔,昭临帝君的师弟。他既舍得赠你天族的灵丹妙药,又肯纡尊降贵送你回来,你便不算全无价值。”

泽卿明白了,那日父王定是瞧见了被自己捏在掌心的药丸,错将它误认为是墨骁给的。

烛龙藏青色袍角扫过泽卿低垂的头顶,又道,“给你三个月,设法让墨骁帮你搭上天族这条线。若再搞砸——你母亲当年镇压的那个海眼,倒是缺个镇水的祭品。”

“卿儿……遵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