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 针灸3

　　“讲就讲，贴那么近干啥？”孙大海捏着夜路耳朵，将他脑袋拉离青苹脸蛋远些。

“外公。”夜路解释：“我是怕让他们听见，挑起不必要的纷争。”

“你再不规矩点⋯⋯”孙大海摇摇头说：“就是想和我挑起不必要的纷争了⋯⋯还有，你再叫我外公，我真要认你当外孙了。我家规矩很严的，外孙跟外孙女，这辈子也只能以兄妹相称了⋯⋯”

“外孙跟外孙女⋯⋯你们在说什么？”青苹本来一本正经做着笔记，陡然发现对话内容像是出了岔，猛地将笔往桌上一拍，抬头瞪着夜路和孙大海。

“哦，扣分，又扣一分啦！”孙大海连忙将三明治塞进嘴里，摇头对夜路说：“言多必失，我可帮不了你。”

“呃⋯⋯”夜路本想说些什么解释，但见卢奕翰站了起来，拦在围上来的那些人与张意、长门之间。

卢奕翰身上没戴着翻译灵耳机，比手画脚一番。那几个年轻外国协会成员笑了笑，调整耳机模式──不管是四指、昼之光还是协会成员，在与异国人员行动时，会透过千奇百怪的翻译装置，与各国敌手或是友军沟通。

有些较为简陋的翻译装置不但语言类别少，且只能单向对佩戴者翻译，而协会这些昂贵的翻译耳机，还有着扩音设施，里头的翻译灵们，能够接受佩戴者指示，将佩戴者翻译成目标语言。

“这位是世界闻名的长门樱吗？”那带头的美国协会成员这么说：“天才伊恩的养女、夜天使的头号杀手，据说死在你手下的四指超过千人。”

“长门小姐说她不愿意和你们讲太多话。”神官简单翻译长门拨出的弦音。“你们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哦──她说她不愿意和我们说话。”那带头的协会成员，说：“但她打断过我许多兄弟姐妹们的手。”

“还有我们。”另一批围来的协会成员，大都是东方脸孔，有些是日本人、有些是韩国人。“昼之光总爱偷袭落单的协会成员，现在你却大大方方地在我们的地盘吃饭？”

“等等、等等⋯⋯”卢奕翰张开双手，拦着众人，说：“这是我们的地盘，不是你们的地盘⋯⋯你们长官都在遥远的办公室里吹冷气看戏，但这些昼之光的朋友，不久前还和我们共同对付黑摩组⋯⋯”

“喂喂喂！”摩魔火高声对卢奕翰说：“你拦着他们干啥？有些人忘不了被打断手的滋味，治好了骨折想多断几次不行嘛？”

“师兄，你何必这样？”张意急急地仰头劝阻。

“可恶的外国仔⋯⋯”夜路哼哼地帮腔：“黑摩组现在就在宜兰围攻这些昼之光朋友，你们这么有种，打过去呀！躲在后面堆沙包，一群大男人欺负落单小朋友！”

“小子，长门小姐不是小朋友，她已经是成年人了。”神官不悦地说。

“谁欺负她了？”“她哪是小朋友，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小朋友吗？她杀死超过千个四指！”

“她杀死的四指超过千个，你杀死几个？”夜路哎呀呀地说：“被她杀死的四指里，有些要是没死，说不定本来有机会杀了你呀，你还不谢谢人家！”

“师弟，你要是像这位作家老弟一样能言善道，我就不必时时刻刻替你操心了⋯⋯”摩魔火叹了口气，暗中抖出蛛丝，卷上张意手脚，操使着张意蹦起身来，大步走到长门与那些外国协会成员之间，扬起拳头，扠腰挺胸。

“师、师兄你干嘛？”张意急急地问。

“师弟呀，要不是长门小姐就在旁边，我要拆了你骨头啦。”摩魔火低声叹着气说：“一群男人来找长门小姐碴，你躲在背后不吭声，让其他男人站出来说话，你自己说，这象话吗？”

“呃⋯⋯”张意听摩魔火这么说，瞥头见长门默默喝着汤，胸中不由得激起一阵羞愧，他扯着喉咙大声说：“你⋯⋯你们别⋯⋯别欺负女孩子！要打就打我好了！来啊──”

“你是谁啊？”“我们干嘛打你？”外国协会成员见张意脸红脖子粗的模样，都感到莫名其妙。“他也是昼之光的人？”“有没有人认得他？”

“昼之光的目标，向来只有四指。”长门持着餐巾抹了抹嘴，持着用餐叉子，站起，来到张意身后，轻拨戒弦让神官翻译。“除非必要，我们都不希望发生无谓的战斗──我无法约束所有伙伴都这么做，但我一直是如此。”

“若有必要，昼之光也不畏惧任何战斗！”摩魔火背后火毛飘扬，厉声说：“昼之光一群人，天不怕地不怕；就算一个人，还是天不怕地不怕！”

“他们要打架呀？”砚天希的声音从夏又离喉咙里发出，说：“快找个理由去凑一脚。”

“现在你要是再去凑一脚，就真的没完没了了⋯⋯”夏又离这么说，但身子突然不受控制，也站了起来，他急着说：“天希，这不关你的事，你干嘛呀⋯⋯”

“我想练练身手。”砚天希这么说。“我快忘了怎么打架了，怎么打安迪？”

“你快忘了打架？”夏又离说：“之前你快要掀翻穆婆婆整个杂货店了。”

“那时我心神不宁，不算。”砚天希说：“我还没在清醒的时候，用魔体打架。”她这么说的同时，倏地自夏又离背后窜出人身，此时砚天希穿着一身奇特的白衣裙，像是电视剧里的古代装扮──砚天希已炼出魔体，能够以狐毛化成衣服，但她过去受困在夏又离身体内，并无人类友人，更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有许多女性玩伴，一直以夏又离的视角看着世界，因此服装品味十分奇特。

砚天希似乎留意到众人盯着她的眼光里的不自在，便连忙钻回夏又离体内，花了半分钟再重新现身，此时她换上利落的短裤和紧身运动上衣，双手还戴着一副拳套，这是ＭＭＡ女子综合格斗比赛里的惯见打扮。

“奕翰，这是女人打架时穿的衣服对吧？”她大声问着卢奕翰。

“对，但是⋯⋯”卢奕翰感到砚天希散发出的雄浑魄质，回头见她竟已一副格斗装扮，连忙大声喝止。“这里不是擂台！没有四指，也没有黑摩组！”

“可是有人想被打断手。”摩魔火哼哼地说。

“来、来、来，下好离手。”夜路将手拱在嘴前吆喝鼓噪。“我赌天希一个打全部。”

“不。”孙大海摇头说：“你没见识过长门小姐的厉害，她是大头目的养女，她虽没那小狐魔的百年功力，但身手十分了不起。”

“外公、夜路，你们别瞎搅和了⋯⋯”青苹推了推孙大海和夜路。

“喂喂喂，那边几个小毛头想干什么──”一声大喝自远传来，一个身穿粉色衬衫加西装裤、身材浑圆的男人领着几名手下急急走来。

“这胖子又是谁啊？”孙大海问。

“江北分部四大主管之一，何孟超。”夜路答。

“另一个是秦老，对吧。”青苹翻着笔记，却找不到过去写的那几页──她写下太多笔记，一本写满就换一本，她索性重新写下一页，标题为：

灵能者协会江北分部四大主管

青苹口中的秦老，是江北分部的最高指挥者，而眼前赶来这白白胖胖、像个科技公司主管的男人叫何孟超，是江北分部第二号人物，与秦老负责大部分的后勤指挥和人员调度。

“四大主管之三，贺大雷，过去负责前线突袭行动⋯⋯”青苹一面写，一面喃喃地念：“陈碇夫，脱离协会，加入昼之光⋯⋯”

“别用『过去』两个字嘛，这样写好像贺主管死了一样⋯⋯”夜路像是对青苹的用字有些意见，将脑袋凑上去想指点一番，就被孙大海揪着耳朵拉远：“你讲话就讲话，可以讲大声点，不用讲悄悄话呀。”

“我怕被人听见。”夜路说。

“你刚刚讲了哪个字，是被人听见不妥当的字呀？”孙大海瞇着眼睛问。

“好了好了！”何孟超声音洪亮，走到众人身前，朗声说：“都是自己人，别伤和气！年轻小伙子有力气的留下来打黑摩组不好吗？”

“我活一百多年了。”砚天希像个拳击手般蹦蹦跳跳地对着何孟超说：“小伙子，你几岁？”

“我五十几，不到六十。”何孟超自然知道砚天希和夏又离的事迹，他们过去可是协会江北分部头号麻烦人物之一。“小狐魔前辈，你可千万别在这里浪费力气，到时候打安迪，大家还都得靠你。”

“哦，那安迪什么时候来？”砚天希听见安迪，这才放下手，她与黑摩组和安迪可有着深仇大恨，之前疯癫时想不起旧仇，现在远离黑梦、心智恢复，一提起安迪便咬牙切齿。

“这⋯⋯”何孟超抹着额上的汗，说：“可得等一阵子了。”

“等一阵子？为什么？”砚天希问。

“他们还在打苏澳呀！”何孟超说：“就是你们逃出的那地方，他们要那口井。”

“他们打下那口井之后，就会来了吗？”砚天希问。

“应该没这么快⋯⋯”何孟超苦笑地说：“我和秦老，还有其他高层讨论过，都觉得他们抢下古井后，会回头往桃园走──我们尽力了，没办法撤走所有人，也没办法把防线往前拉，安迪他们应该会循着人多的城镇一路南下，来到这边得花上一段时间⋯⋯”

“等等！”摩魔火忍不住插嘴：“谁说他们能打下那口井了？你这胖子，你是协会江北分部头头之一何孟超是吧，我知道你的专长是结界，你知道现在谁在替你们守井？是英国的绅士！”

“是、是、是，摩魔火老大。”何孟超打着哈哈说：“绅士淑女可是协会的大前辈，我怎么会不知道，我对他佩服得不得了，要是我们的中部封锁线有绅士淑女这种大人物坐镇，让黑摩组来一个死一个，来两个死一双，不如⋯⋯”

“不如怎样？”摩魔火气愤地说：“绅士守着古井，是为了牵制黑摩组五人，清原长老和淑女昨晚已从三重出发，攻入黑梦，现在应该已经杀进万古大楼里救人了，那地方也有你们的人，不如撤了这狗屁防线，打进去救人如何⋯⋯”

“摩魔火说的是。”何孟超叹了口气，摊着手说：“如果我不是什么狗屁主管，我也很想这么大干一场，可惜我偏偏就是这狗屁主管！”

“你可以不当这狗屁主管。”摩魔火说。

“如果我不当这狗屁主管⋯⋯”何孟超哈哈大笑。“秦老这狗屁大主管，就要一个人面对狗屁黑摩组跟协会里的狗屁高层，我于心不忍吶！”

“我懒得跟你狗屁！晚点伊恩老大醒来，我们就回去支持绅士，谁要待在这狗屁地方听你们讲这些狗屁东西──”摩魔火气呼呼地说。

“等等、等等！摩魔火老哥，其实我是替伊恩老大送信来的⋯⋯”何孟超从口袋取出一只模样古怪的大蜻蜓，那大蜻蜓伏在何孟超掌心，乖巧得像只小兔子。

大蜻蜓细长腹部系着一截约莫小指粗细、长短的纸卷。

“这是陈碇夫的讯息！”摩魔火见了那纸卷，立时惊呼，拉动蛛丝操使着张意上前从何孟超手上抢下那大蜻蜓。

“我可没偷看哟。”何孟超呵呵笑着：“虽然我跟碇夫的交情比你们好多了，但我知道这东西是要给你们的，对吧。”

“废话⋯⋯”摩魔火哼哼地从张意托高的手上接过那大蜻蜓，解开蜻蜓腹部上的青线、取下纸管；跟着，摩魔火以毛足托着那蜻蜓，头胸上复眼闪烁。“这么肥的蜻蜓倒是少见⋯⋯”

“师兄⋯⋯你肚子饿啊？”张意这么问，由于此时摩魔火将身子变大得犹如一顶宽阔帽子，因此张意眼睛往上瞧，能够瞧摩魔火托着蜻蜓的毛足。

“吃个屁，要吃也先吃你，这是陈碇夫派来的信差！你好好收着，别捏伤人家，待会还要靠它回信！”摩魔火听张意这么问，立时将拉动蛛丝，令张意将那蜻蜓抓下，用双手捧着。

摩魔火这么说，同时缩小了身子，恢复成平时巴掌大小，以毛足揭开那纸卷，看了半晌，说：“这是绅士写的，上头，咦？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