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爱让人变胆小鬼（二）

　　炽热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，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。

沈芸璟又挑了一本漫画，阳光很好，透过去可以看见手指在书架上来回跳动的影子。

她盯着封面看的很入迷，是她还没看过的书。转过身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，沈芸璟缓缓抬头看。

是季延凇。

然后她的步伐变得有些慌乱，心虚的眼睛躲避看向地面。

“好巧。”季延凇先开口。

“是挺巧的。你来看书还是做练习题？”沈芸璟小声问。

“看书。”

沈芸璟笑着点点头，有些尴尬的离开。她抱着书一屁股坐在了书架角落的地上。

她喜欢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的感觉，尤其在图书馆没有人有空顾及你在干什么。

忽然她感觉到身旁的阳光暗了下来，扭头一看季延凇也坐在了附近的地上，微微背靠着墙壁。

两人目光相对，她指了指地面:“你怎么也坐在地上？”

“座位满了。”

沈芸璟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发现这个时间段来的人还真不少，周围的座位都已经被占满了。

又觉得两个人蜷缩着坐在地上有些好笑。

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张家里看过的旧报纸，展开铺在地面上递给了季延凇。

示意他可以坐在报纸上。

“你的想法古灵精怪。”

听到这么说，沈芸璟有些疑惑道:“什么？”

季延凇笑着摇摇头，然后安静地坐在图书馆漫画区的角落，他的身旁堆满了沈芸璟摆放的各式各样的漫画书。

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墨香与空调送出的丝丝凉意，还有一种独属于图书馆的静谧氛围。

沈芸璟拿出铅笔在书上看到的这一页写上了季延凇的名字。
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只是突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这三个字。

哪怕他在旁边坐着。

季延凇感受到了被盯着的目光，他扭过头正好看见沈芸璟闪闪发光的眼睛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沈芸璟感觉到明显的慌乱：“没事。”

两个人在图书馆看了很久很久，直至书馆闭馆、夕阳落幕。

听着图书馆工作人员一遍遍喊着催促人们离场，季延凇扭头看向旁边的人，轻声说道。

“要走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沈芸璟笨重抱起身旁散落一地的书本，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侧着歪了过去。

在肩膀撞到墙的瞬间，季延凇眼疾手快扶住了沈芸璟的臂膀。

“我帮你拿吧。”

“谢谢，我能拿住。”沈芸璟有些不好意思。

听到她这么说，季延凇没有再问，反而后退一步让开了过道的位置。他注意到窗外的夕阳落幕，昏黄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地面上。

他双手插兜走得很慢，跟在沈芸璟的身后，一步步踩着她的影子。

不知不觉他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条路上，沈芸璟蹦蹦跳跳的背影。

这样想着想着，季延凇的嘴角微微扬起，然后轻轻的笑出了声。

沈芸璟扭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，还不等她发出疑问，季延凇的脸上立马恢复了平常。

见状，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一起走着。在街道的岔路口，季延凇先停了下来。

“我往那边走，你呢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沈芸璟毫不犹豫的说道，然后一低头，眼睛又暗淡了下去，结结巴巴的又说。

“我有道题不会，你能不能给我讲讲。”

接话太快了，根本没经过大脑，哪有半路上莫名其妙问题的。

“好。那还是先回家吧，太晚了。到家之后你发我手机上。”

沈芸璟点点头没再说话，她还是和季延凇在这个分叉口离别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他们聊天的频率很少，基本上都是没话找话。

沈芸璟进入他的QQ空间，把他发的说说看了又看，还总是会多想。

他的课间里基本上没有自己的照片，只是发了一些做题、风景、感想、路，但是很有生活的气息。

还是很熟悉，总觉得之前看到过他的QQ空间。

除了少得可怜的聊天框，还有在学校见不到的季延凇。

沈芸璟越发的看不懂自己的心情了，无聊的时候想见季延凇，可真的在校园里遇到了，她又跑的比谁都快。

早上的大课间，同学们都在走廊聊天。他们班的教室在四楼，教学楼是一个很长的筒子楼。在楼梯拐角处可以看得见一楼教师办公室。

阳光倾洒下来，照着女生们的头发都是金灿灿的。

沈芸璟也不例外，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夺目。

“这几天怎么不听你念叨他了。”

好朋友之间对于不能轻易讲的人，不说名字也能知道是谁。

“他都不理我。”

这个人好像就是冷冰冰的，从来不会主动发信息。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，每次都沈芸璟巴巴地跟他找话题。

她还真尝试过，有一次一整天都没给季延凇发消息，他真的一句话都没说。

虽然无趣，但好歹说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回应几句。

“还是我说，你直接把他删了，留着干嘛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赵绘栗的性子很急，她想不通非要跟这个冰块耗什么时间。

有时候什么事都没发生，自己就先一头栽进美好的幻想当中了。对于感情，真的没什么经验可谈。

两人没争执太久，沈芸璟就被叫走了。

“语文老师喊你去办公室。”有个同学朝着沈芸璟喊。

按照积累的小经验，去办公室之前要带上了一黑一红两支笔。无非就是老师需要你的协助！改作业或者做统计。

敲了敲门，得到老师的应允后，沈芸璟进入了办公室。

来到了语文老师的办公桌旁，她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拿着课本站在数学老师旁的男生。

是季延凇。

沈芸璟悻悻地低垂着头。自从加上QQ以后，沈芸璟总有些故意躲着他的念头，好像只敢在屏幕后同他讲话。

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。

“来，坐下。作文分数已经出来了，你把每个班的分数都在表格里统计一下。”

作文课每周一次，桌子上大概有三四个班级数量的作文本。语文老师很热情的拉着沈芸璟坐了下来，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。

从这个方向看过去，他硬朗的身姿和紧缩的眉头，眼神里满是认真，正有条不絮的给老师重复着解题步骤。

“你拿红笔在所有错题旁边写一遍清晰的解题过程。”

数学老师翻找着桌上的笔筒，正愁没有多余的笔时。

一道清脆委婉的声音传来：“你用吧。”沈芸璟把笔递给了他。

“谢谢。”

整洁、明亮的办公室，温馨的色调还有坐在一旁的季延凇，很安静。

耳边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和写字的摩挲声，沈芸璟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看。

不知道又过了多久，响起了预备铃，她刚刚好统计完分数表。然后，把椅子归位到桌子下面，离开了办公室。

季延凇比她先一步离开，走到门口时正好沈芸璟跟在她的身后。

令沈芸璟没想的是，季延淞就在门口撑着门帘直至沈芸璟出来后，他的手才放下。

“谢谢。”

季延淞还是一如往常，也不知道他听见没，从来不会说一句没关系。

无人的走廊上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影子。还是很安静。沈芸璟偷瞄地看着他的背影，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。

远的听不见脚步声，只有她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和沉闷感。大多数人都不会懂一个暗恋者的心情。

当天晚上，她就开启了抓羊攻略。准确来说沈芸璟失眠了。

想着还没完成的数学卷，不会的作业题以及他的背影。

就这样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映、暂停、继续、重放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想了多少遍。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想着他的背影。

赵绘栗告诉她说，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前兆。她一下红了脸，将手机熄了屏幕，没有继续聊天。

刚想把手机放下去的时候，又传来了QQ的叮咚声。点进消息看，发现是季延凇发过来的。

这是季延凇第一次主动找她聊天。她还有些紧张，但又十分期待的点开了信息。

【水笔忘记还你了。】

【下次吧，有机会给你。】

跟往常一样没说太多，沈芸璟的心情慢慢转为平淡。原来是因为白天的水笔。

沈芸璟根本没放在心上，哪怕他用光了也没关系。

【没事。】

季延凇他们班的课程进度永远比沈芸璟班快一步。

【你们明天化学课下课之后能不能把笔记借我看看，化学好难啊。】

沈芸璟故意和他抱怨着。

【好。】

他同意了，约定好明天下课后去找他。

翌日下课，沈芸璟站在他们班门口。明明就只有五步的距离，怎么也迈不开步伐进去。

她在窗外看着他的方向。季延凇低头写着什么东西，也许再整理其他科目的笔记。

还是不敢念出他的名字。

嘈杂的走廊上，沈芸璟很清楚的感觉到心底的声音。只是看着他，张口讲话就很困难。

“同学，能不能喊一下季延凇。”

她随机拉住了一班的一个同学，让他帮忙喊季延淞。没多久，那个同学拿着书本走了出来。

“给，他给你的。”

是化学书和一个笔记本。沈芸璟有些失落，季延凇没出来，是不是不想见她。

不知道是不是赵绘栗真的点醒了沈芸璟，还是她自己发觉了对季延凇有不一样的情感。

从这之后开始的好长一段时间，她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季延凇。

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一个课间，沈芸璟和赵绘栗从学校超市出来，手里一人拿着一盒牛奶正在喝着。

课间的校园里同学们都很有热情，不像平时严肃紧张的课堂氛围。

两人边走边聊，路过教学楼下的拱门时，沈芸璟一眼就看到了一楼教师办公室门口的季延凇。

他挺拔的身姿，在人群中最显眼。他和旁边的同学不知道在交谈什么，接着，他们走进了办公室内。

“还看呢，人都进去了。”

现在看到沈芸璟出神的时候，赵绘栗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原因了。

无论哪个方向、哪个拐角，只要沈芸璟突然一动不动、一言不发，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某处看。

那绝对是，不远处的季延凇。

“怎么样?在办公室哎，进不进去。”赵绘栗故意开着玩笑。

“没有事随便进办公室不太好吧。”

“走啊，找老师聊会天，随便说几句问个好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在高效学习、压力紧张的重点高中，没有学生会随便找老师闲谈。

两人开玩笑的争辩了没几句，季延凇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，看起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
她们本来就已经走到了中间的楼梯口准备上楼，沈芸璟看见季延凇也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，立马头也不回的脚步加速走了另一个楼梯口。

“你走那边干嘛?”

赵绘栗有点摸不着头脑，她们班离这个楼梯口最近，上到四楼右拐就是她们班。平时都习惯这样走。

“我有事。”

沈芸璟急匆匆的扭头随便应了一句，那一瞬间她看见季延凇还有些疑惑轻轻皱眉地看着她。

这期间又进行了分班考试，很庆幸沈芸璟他们三个还是在一个班。

她在QQ上问了季延凇，他已经考进了二班。

“果然，咱们半斤八两的水平还是在一个班。”

沈芸璟转身对隔壁的同桌——赵绘栗说道。

“哎，人家宋祺安可是咱们英语老师抢了半天才留住的，跟我们这种水平不一样。”

沈芸璟立马扭头看向身后的人。

“考得好，战友。”想着以后还要继续麻烦询问宋祺安做题，又补了句:“真是辛苦了。”

宋祺安扬了扬嘴角:“没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