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你到底选谁？

　　一言出，满殿皆惊！

就连楚祥本人，也微微眯起了眼睛，隐露出锋芒，扫视着自己素不重视的儿子。

四皇子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，大家都很清楚。

别看他是成年皇子，又挂了个郡王的名头，但在朝堂之上，只知唯唯诺诺，向来不敢主动发表意见的。

其实此次陛下想起来召他相询，真正看重的，是定北侯府的态度。

楚啸真有意见也好，没意见也罢，只要在朝廷跟定北侯府之间当个传话筒也就够了。

定北侯亡故，对于朝廷和皇帝来说，确实是收回兵权的极佳机会，他们绝不容许军方再出现一个“金弓铁骑”长孙坚！

可是，长孙坚所立的功劳，举世皆知，有三次救亡社稷之功，此事必须做得隐秘，要有“人情味儿”，不能激起军方老将的不满。

而楚啸真，就是一枚很好的棋子。

看到他现在的态度，楚祥回过神来之后，反而暗叹一口气，难掩失望之色。

本来他对于四皇儿也同样寄予厚望，不下其他皇子。

可是，四皇儿太废物了，他的母妃过世既早，也没有强悍的后族，对于宫中养着这个废物皇子，楚祥越来越看不顺眼。

与长孙秀订立婚约之后，对楚祥来说，几乎是舍弃了自己这个幼子，同时也算是给他最后一丝机会，希望他明白自己的用意，好好“配合”，也算给自己立下一功。

一向懦弱的楚啸真现在突然充满自信，主动发言，在楚祥看来，必定是没有看出自己的深意，误以为真的成为定北侯未来女婿，便等于手握兵权了。

目光如此肤浅，怎么能成大事！

太子等其他皇子，转过念头之后，纷纷露出似惊似喜的表情。

在他们看来，老四如此一反常态，只能说明一件事。

他也知道不能一直“龟”在宫里，当个游离朝堂之外的宝贵郡王，要真正表态投靠某一方了！

换作他日，便是这个废物弟弟真的有了选择，大家也懒得重视。

可现在他还多了一重身份，偏偏现在朝中争论的又是捧圣军统领之职的人选！

而捧圣军，之前可是掌握在刚刚亡故的定北侯手中！楚啸真现在的态度变得极为微妙，说不定父皇真的会听从他的建言！

似乎已经感受到三位皇兄的想法，楚啸真目光幽幽地扫了他们一眼。

“父皇，却不知儿臣入殿之前，众位大臣都有何人选？”

“三位皇兄与诸位大臣经验都极是丰富，却不知提出的人选是否比儿臣更加合适？”

看到楚祥点了点头，有着身份优势的太子楚啸胜急不可耐地表态。

“依本宫看来，最佳人选自然是寿南侯余玠！”

太子背后最强大的支持，便是功世勋贵与宗室贵戚，寿南侯一脉支持哪位皇子，不问可知。

楚啸真眉头一挑：“哦？寿南侯世代忠良，而捧圣军统领最需要的便是对朝廷的忠心，太子殿下很有眼光嘛。”

见他如此说，晋王楚胜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“四弟！事关重大，你是不是好好考虑清楚！”

“余玠虽为忠良之后，但是寿南侯早就弃武从文，余玠从未领兵，岂能掌握京城禁军？”

“本王觉得，傅铠为将多年，颇有战功，掌控拱圣军当是不在话下，四弟你觉得呢？”

蜀王冷笑道：“二哥刚还说事关重大，傅铠这等纵容军中回易，盗卖军械发财的人，掌握了捧圣军？京师必要被他搞得乌烟瘴气。”

“四弟可听说过威远军副统领严勇之名？以他的勇猛，掌控捧圣军，何人不心服？”

晋王曾出掌地方，亲自领兵征战过，借机得到几位军中老将支持，现在的兵部也在他掌握之中。

本来晋王凭着对军中将领的了解，可以抢得先机。

没想到蜀王在收买了很多南方本土门阀与青壮官员支持之余，还能把手往军中伸出，也让人刮目相看。

本土门阀虽然少居高位，但势力根深蒂固，其门阀中的杰出之人，也有入军中任职者，那严勇正是严氏子弟。

当然了，三位人选的名字身份其实并不重要。

大家也明白，真正决定楚啸真支持谁的，不是他们本人是否合适……而是提出他们作为竞争人选的皇子是谁！

然而，楚啸的话出乎所有人预料，竟然真的一板一眼分析起人选适配与否，有没有资格担任捧圣军统领一职，执掌京师兵权。

“傅铠确非好的人选，况定北侯生前也看不上此将，捧圣军乃定北侯部署，岂会心服于他？”

“而严勇虽然作战勇猛，但勇而无谋，只知蛮干，甚至有嗜血滥杀之名，真要让他统领捧圣军驻扎京师，敢问父皇与京中勋贵大族，能放心否？”

“父皇，本来儿臣还甚是惶恐，生怕所提之人不当其任，但听到三位皇兄如此人选……别的不敢说，至少儿臣所提之人，比他们更加胜任！”

“哦？”

楚祥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儿子，一向心思深沉，极有城府的他竟然发现有点儿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。

老四好像不是凭着多了个定北侯未来女婿的身份，就自我膨胀啊，刚刚的分析也绝不肤浅。

可是这更说不通，为何老四突然变了个模样。

而且，他当是知道，刚刚的话……可是把其他三个皇兄通通得罪了一遍！

楚祥微不可察地看了太子等人一眼，果然看到他们的脸色都阴沉了两分，看向楚啸真的目光又是愤恨，又是错愕。

猛然间，楚祥想到了一种可能，探着身子试探道：“皇儿有自己的人选？还是说，是定北侯府那边，有人授意你跑到朝堂之上讨要捧圣军的兵权！”

此言一出，众臣都心底一沉。

所有人都清楚，若是后一种可能性，那可是触到了陛下的逆鳞啊。

四皇子乃是陛下对付定北侯府的一着暗棋，假如反过来变成定北侯一系向皇室施压的手段，那……

几位较为忠厚的老臣，看向楚啸真的目光中，竟是多了几分同情。

楚啸真似无所觉，朗声道：“父皇明鉴，王公公召儿臣之时，臣可还不知道父皇所问何事呢？又如何代人传话？”

“儿臣虽是事先并没有知会过定北侯府，但想来军中老将是不会反对的。”

“因为儿臣的人选，正是我自己！儿臣虽年轻识浅，但若能出掌捧圣军，更胜过几位皇兄的人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