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死中求存

　　“陛下有旨！着渤海郡王楚啸真往乾德殿！”

那队太监早知道宏德殿是何情况，根本没指望着有内侍主动相迎，走入宫内，便高声唱喝着，想要让楚啸真听到声音自己迎出去。

长孙秀看到有人过来，正张口欲呼，可是听到他们所喊的内容，立即停下脚步，眼中也射出惊疑不定之色。

而且，她也已经从大殿正门认了出来，为首的竟是侍奉于陛下跟前的宫中大太监黄耀！

楚啸真已经从系统的提醒中醒悟过来。

现在不是忧虑他那几个兄长甚至是父皇用心之时，若是无法改变长孙秀的想法，自己必死无疑！

黄耀的出现，给了他一丝机会。

而且，刚刚系统的“分析”让他在震惊之余，明白了一处关键所在。

楚啸真紧赶几步，走到长孙秀面前，低声道：“一切还真是如此之巧啊。”

“郡主正是为陛下赐婚之事而来，我恰好在此时‘中毒’神智不清，行荒唐之事，陛下又恰好在此时召见，巧得似是背后有人特意安排一般！”

长孙秀神色一震，怀疑地看向楚啸真。

“什么中毒？你到现在还想给自己找借口？”

楚啸真坦然把沾着乌血的手摆到长孙秀的面前。

“郡主请看，我的伤口虽然止了血，但手上还是沾上乌血。郡主长于定北侯府，正常受伤所流的鲜血，你总不会陌生吧？”

“屏儿！取锦帕来！”

屏儿还在震惊和喜悦之中，闻言连忙回神，慌张地把所带的锦帕交给楚啸真。

楚啸真将手中乌血全都擦拭于锦帐之上，递到长孙秀手中。

“定北侯府之中，亦有大夫，将我所流之血验之，便可分辨。”

长孙秀生气地抽回了手：“别以为我会信你，你不会是见自己所为之事败露在即，想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罢了。”

“等我回府之后，再入宫面圣，你早已经找好拖辞，甚至你们大楚皇室都会串通一气，替你遮掩罪责罢？”

楚啸真微叹道：“郡主既然怀疑起了整个楚氏，心中当是已经怀疑今日之事是被人刻意安排。只要郡主再深思之，就明白，不论今日是谁定计，我也同样是个被牺牲的棋子而已。”

“至于对方针对的是谁，郡主想必也能明白。我愿意与郡主打一个赌！”

长孙秀想到自己的身份，想到亡故不久的父亲，心中一颤，虽然没有尽信楚啸真的“狡辩”，但却不自觉地把手中的锦帕死死握住。

“你，你想赌什么？”

楚啸真指着殿外的黄耀等人，断然道：“此次父亲突然召我，必是与兵权之事有关！若我所料有误，郡主自可直接将今日之事上告御前。”

“假如我料中了，只求郡主能给我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！”

说完，他不等长孙秀回应，自己大步迎着黄耀走出殿门外。

楚啸真知道自己这个赌注冒着极大的风险，但却是不得不为之。

他刚刚穿越，就遇到逼命的危机，与其坐以待毙，还不如豁出性命一赌。

对于他这个“一无所有”的皇子来说，只有把危机化为转机，才有机会改写自己的天命。

在现在长孙秀的眼中，他确实是个罪无可恕的无耻之徒。

但，假如他们真的是被人以奸计陷害，那他和长孙秀将是同样的“受害者”。

再加上陛下御赐婚约，这些身份会在他们之间形成一种无形的微妙联系。

不论长孙秀过去是怎么看待他这个无能的皇子，这种微妙联系都会让彼此产生亲近之感。

哼！他那个心思难测的父皇也好，暗中耍弄毒计的幕后黑手也好，既然想要借着长孙秀暗害于他，那他就真的“顺”了对方的意，当定了这个定北侯府的未来姑爷！

之前那个四皇子，在宫中小心谨慎任人欺凌，只想平安地过完一生，却反遭人以毒计陷害。

他“楚啸真”当然不能再重蹈覆辙，哪怕向死求生，也要抓住那微小的可能性，改写自己的命运。

“黄公公，却不知父皇有何事相召，竟然劳动您的大驾亲自前来传旨？”

黄耀在宫中身份非同寻常，楚啸真这一问倒也不稀奇。

黄耀先是一愣，眼前这位四皇子跟之前竟似判若两人。

因为光线缘故，他并没有看到宠德殿内还有他人，淡淡地应道：“陛下派奴才前来传旨自有大事。”

“定北侯已故，拱圣军统领之位却到现在还是悬而未决，几位殿下还在御前争吵，惹得陛下心烦。”

“殿下现在好歹与定北侯之女已有婚约在身，陛下特意相召，也想听听殿下你的意见……或者，便是让殿下你探问一下定北侯府那边可有什么态度。”

黄耀惊愕地发现，听到自己的回答，四皇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，还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明的笑意。

“殿下，休要耽误时间了，陛下正等着你呢。”

楚啸真双拳紧握，自己竟是赌对了！

他扭过头来，目光似是穿过殿门，正对上“某人”的眼神，然后才从容拍了拍衣衫。

“既是如此，本王便不换朝服了，公公请前面带路。”

黄耀不疑有他，点头领路。

隐于殿门之后的长孙秀这才探出头来，看着消失于宫门处的楚啸真背影。

“竟是，真的被他说中了……”

楚啸真随着黄耀刚刚走到大殿之前，便听到殿中争吵隔着老远也能传到耳中。

“陛下，捧圣军统领乃是负责京城安危的禁军，责任重大，太子竟举荐一文臣兼领，实为不妥！”

“父皇，捧圣军驻扎京城，必须与京兆府配合无间，儿臣之荐，正是适合，请父皇着重考虑。”

“陛下！晋王所荐将领前日刚被御史弹劾，贪墨军饷尚在查证，岂能让这种人选升任捧圣军统领之职？”

听到殿中还在争吵不休，黄耀赶紧出声提醒。

“陛下，渤海郡王已在殿外侯旨。”

一直沉默不言的楚帝这才开口压过众人：“既是真儿到了，便让他进殿吧。”

楚啸真刚刚踏入殿门，便看到满朝文武包括楚祥本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，而其中不仅有如山岳般的压力，更有某些目光完全不掩饰或嘲讽或恶毒的意味。

巨大的压力，反而让本有些不安的楚啸真，更加认清了自己所面对的局面。

他必须把握每一分机会，死中求生，不能再让他人轻易掌控自己的命运。

“儿臣在殿外，便听闻诸位皇兄与重臣争论。”

“定北侯故去，乃大楚之哀，不过捧圣军统领之职事关京师安危，务必早定！若父皇依然没有拿定主意，儿臣倒是有个人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