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：玄天殿的奸细

　　夕阳余晖洒落，玄天殿的金色琉璃瓦反射出一片辉煌。

主殿之内，轻烟袅袅升腾，熏香的味道淡淡弥漫在空气中，却蕴含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。

黑衣侍卫单膝跪地，低着头，语气恭敬：“大人，今日属下暗中监视云姑娘的行踪，发现她在城中支开侍女，独自进入了一家药材铺，停留许久才出来。属下当时藏身在街对面远远观望，发现她神情有些慌张，似乎……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。”

纪凌霄坐在雕刻着玄云纹的檀木椅上，手指轻抚着身侧的剑柄，漫不经心地垂眸听着，面上看不出喜怒，声音淡淡地问道：“她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
“属下查探过，那家药铺是城里较为普通的一家，只售寻常药材。她进去后，似乎在柜台前与掌柜交谈了一番，随后才取了一小袋草药出来，并未做任何异常之事。”

纪凌霄闻言，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了几分。

他沉吟片刻，又问道：“她离开药铺后，可有遇到什么可疑之人？”

侍卫恭敬答道：“属下未曾发现她有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。”

纪凌霄缓缓抬起眼，目光犀利地看着眼前侍卫，语气冷淡而凌厉：“继续盯着她，任何异常举动，都不准放过。”

“是！”

侍卫领命退下，走到门口时，又听见纪凌霄低声问道：“玄天殿里的奸细呢？都清理干净了吗？”

侍卫神色微变，随即恭敬地回答：“今日已发现两名奸细，他们乔装成下人，试图潜入后山，现已处决。”

纪凌霄嗤笑一声，语气轻蔑：“顾长夜的手段，也不过如此。”

侍卫心下一凛，不敢搭话，只是低头静候吩咐。

“告诉玄策，我不想再听见‘潜入’二字。”他的声音淡淡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，“继续搜，玄天殿里不止这两个奸细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黑衣侍卫俯身领命，随后悄然退下。

纪凌霄的指尖随意拂过桌上的茶盏，仿佛在抹去什么污秽之物。云晚意……真的只是单纯的无辜之人吗？

与此同时，云晚意与阿若乘着马车缓缓回到了玄天殿。

她掀开车帘，探出小脸，看着熟悉的殿宇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。

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脸上，落下细碎的光影，映得她的眉眼越发温柔动人。她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，眉眼带笑，似乎对今日的收获甚是满意。

然而，正当她要进殿时，却瞥见一道陌生的身影从主殿方向走了出来。

那是一名身穿黑衣的侍卫，步伐沉稳，神色冷肃。他的目光在掠过她的一瞬间，停顿了片刻，随即又迅速收回，转身快步离去，消失在长廊尽头。

云晚意顿住了脚步，微微侧头，小声问身旁的阿若：“阿若，这人是谁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？”

阿若皱了皱眉，低声道：“奴婢也不清楚。不过听闻最近玄天殿在清理奸细，已经有人被处死了，死状还极为惨烈……”

云晚意的心猛然一沉，握紧了手中的小包裹，指尖微微发凉。

如果……如果她的身份被发现，是不是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？

云晚意深吸了一口气，敛去眼底的情绪，抬步走向主殿。

大殿内，纪凌霄正坐在主座之上，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他不疾不徐地抬眸看去。

云晚意一进来，就笑盈盈地奔向他，眨着水灵灵的眼睛，语气娇俏地说道：“大人，妾身今天在城里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！”
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毫不客气地扑进他的怀里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，整个人都窝在他怀中，像一只乖顺的小猫。

纪凌霄微微挑眉，原本暗藏疑虑的眼神，在触及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时，稍稍缓和了几分。

他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，淡声道：“是吗？说来听听。”

云晚意立刻兴致勃勃地描述着城里的热闹，她讲得眉飞色舞，语气欢快，全然没有方才那一瞬间的惶恐。

纪凌霄静静地听着，偶尔应上两声，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，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。

忽然，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，低声道：“最近玄天殿内奸细猖獗，估计是顾长夜安插进来的，意儿可要小心。”

云晚意闻言，眨了眨眼睛，故作惊讶地说道：“啊？是谁啊？不是说之前送来的乐姬和舞姬都被遣送回去了吗？”

纪凌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，忽然勾唇一笑：“这不是还有一个你吗？”

云晚意心头一跳，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：“大人莫要胡说，妾身手无缚鸡之力，怎么会是奸细？而且，妾身根本不认识那个凶巴巴的人！”

随后，她便故作委屈地撅起嘴，赌气地伸手指了指纪凌霄身旁的剑，颇有几分倔强：“若是大人不信，就拿着这把剑，往我脖子上一抹吧！”

她说着，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，姿态既倔强又带着几分娇憨。

纪凌霄低笑一声，轻轻抬手，指尖顺着她白皙的颈侧滑下，声音慵懒：“那可不行。”

“我的意儿那么乖，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呢，怎舍得杀你？”

他俯身靠近，在她细嫩的颈窝处轻轻咬了一口。

云晚意猛地一缩，嗔怪地推开他，脸颊微红：“讨厌！”

纪凌霄微微一笑，松开手，目光宠溺地说道：“今晚不留宿你这里了。”

云晚意一愣，抬眸看他。

纪凌霄收敛笑意，淡淡道：“宗门大会在即，我刚上任不久，还未替玄天宗赢下大会。若是沉迷意儿的美色，落下了修炼，怕是要让天霄城的人耻笑。”

云晚意也不再纠缠，眨了眨眼，调皮地笑道：“那大人要克制些，好好修炼，妾身可不想做什么祸国妖姬。”

纪凌霄闻言，低笑出声。

......

夜色渐深，玄天殿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，唯有高处的宫灯依旧燃着，在夜风中摇曳不定。

云晚意回到自己的寝殿，吩咐阿若备水沐浴。

木桶中注满了温热的花瓣水，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寝殿内，透着一丝馥郁的芬芳。云晚意缓缓解开腰间的丝带，滑脱了外衫，雪白的肌肤映照着烛光，宛如润玉生辉。

她踩入温热的池水，缓缓坐下，水面微微荡开涟漪，漫过她纤细的肩头，蒸腾的热气扑上脸颊，使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，舒展眉心的疲惫。

可是，心头的不安始终无法真正散去。

她看到鲜血，听到哭喊声，还有那凄厉的呼喊——

“意儿，快走！不要再回来了——”

她猛地睁开眼睛，心脏仿佛仍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，微微喘息。

自己到底是谁？

她的父母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水温逐渐冷却，她才缓缓起身，换上一袭柔软的丝绸寝衣，倚坐在梳妆台前，手指轻轻拂过放在桌上的小木盒。

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，取出其中那块温润的白玉佩，指尖缓缓摩挲着表面的纹路。

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陌生的画面——

烈火熊熊燃烧，一片血色弥漫天地。

她听见自己的哭喊声：“父亲！母亲！”

然而，她的母亲却倒在血泊之中，口中溢出猩红的鲜血，眼神痛苦而悲伤。

而她的父亲，则被人残忍地贯穿胸膛，血流如注。

云晚意的身体剧烈一颤，睫毛颤抖，手指微微用力，险些将玉佩捏碎。

她努力想要看清父母的脸，却发现他们的面容始终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，模糊不清。

云晚意猛然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布满了薄薄的冷汗。

“云夫人？”耳边忽然传来阿若的声音。

云晚意猛地回神，回过头，看到阿若正担忧地看着自己。

“云夫人怎么了？”阿若皱着眉，“我刚才喊了您好几声，您都没有反应。”

云晚意怔了一下，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，轻声道：“我没事……”

阿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忍不住说道：“您是不是今天太累了？奴婢刚才进来时，看到您闭着眼睛，脸色很难看……”

云晚意沉默了一瞬，将玉佩轻轻放回木盒中，合上盖子。

“可能是吧……”她轻声道，“已经很晚了，帮我熄灯吧。”

阿若点头，轻手轻脚地吹熄了房内的烛火，退下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：“夫人若是哪里不舒服，就告诉奴婢。”

云晚意勉强笑了笑，点了点头。

房内的光芒熄灭，鸦雀无声。

云晚意躺在床上，蜷缩在被褥之中，目光怔怔地望着帐顶，脑海中仍残留着方才那支离破碎的画面。

那到底是梦境，还是她被遗忘的过去？

她努力回忆，却始终抓不住那些破碎的片段。

屋外，夜风吹拂，风铃轻轻作响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，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

她本以为只是风大，可是渐渐地，她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。

风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，而非自然风吹动。

云晚意心下一紧，缓缓从床上坐起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。

除了风铃的响动，她还能听见外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脚步声，在院中悄然移动。

她的心跳微微加快，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。

是谁？今天那个黑衣侍卫？还是……其他人？

她屏住呼吸，慢慢地掀开被子，下床后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，缓缓走到窗前，轻轻掀起一角窗帘，朝外探去。

庭院中，树影婆娑，夜风吹拂着枝叶，似乎并无异样。

云晚意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，可心底的不安却并未完全散去。

她不敢想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迅速走回床边，钻进被窝里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但即便如此，她的心脏仍旧砰砰直跳，久久无法平静。

这玄天殿，果然并不安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