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：背叛与逃离

　　破晓时分的码头总是格外安静。海风裹挟着浓重的咸腥味刮过空荡的集装箱堆场，几只海鸟在生锈的龙门吊上停歇，时不时发出几声孤独的鸣叫。善林靠在七号仓库的阴影处，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腰间的配枪。这是他作为组织成员的第七次外勤任务，但可能是最后一次。

检查通讯。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，随后是毒蛇熟悉的嘶哑嗓音。

通讯正常。善林低声回道，目光却越过监视区域，落在不远处一艘货轮上。那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远星号将在两小时后起航——他的备用护照和足够的现金就藏在货舱的通风管里。

三周前，当张龙把这个运送特殊货物的任务交给他时，善林就明白机会来了。这些日子他像条蛇一样蛰伏，装作依旧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样子，甚至在组织处决两名叛逃者时都没有露出一丝异样。但每个深夜，当他独处时，都会从床板下的暗格里取出苏瑶的打火机，翻盖内侧那行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目标车辆接近，两辆黑色奔驰，距离三百米。耳麦里传来观察哨的报告。

善林调整了一下西装领口内的窃听器。这次的货物是大客户指名要的某位政要的把柄，组织为此动用了大量资源。如果能拿到这些资料

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。两辆轿车稳稳停在仓库门前，八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出，警惕地扫视四周。最后下车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，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钛合金手提箱。

确认目标。善林从阴影中走出，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微笑，方先生？我是来接货的。

金丝眼镜上下打量着他，目光在善林领口的组织徽章上停留了片刻。天气不错。对方突然说出一句无厘头的话。

适合钓鱼。善林对上了接头暗号，同时注意到对方右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——那是组织给特殊客户的信物。

交接进行得很顺利。钛合金箱的密码锁在善林输入三组数字后应声而开，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加密硬盘和一沓照片。就在他即将合上箱子的瞬间，一张照片的边缘不经意地闯入视线——照片上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女人，侧脸与苏瑶有七分相似。

善林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货物确认无误。他若无其事地合上箱子，护送队已经在后门就位。

金丝眼镜满意地点点头，转身要走时突然停下：对了，张老板让我带句话。

善林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。请讲。

他说...对方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，最近码头老鼠很多，别让货物沾了晦气。

一阵寒意顺着善林的脊梁爬上来。这是警告。难道计划暴露了？他的右手悄悄滑向腰间，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表情：请转告张先生，货物会安全送达。

目送车队离开，善林径直走向洗手间。反锁隔间门后，他迅速取出藏在袖扣里的微型扫描仪，将所有文件快速拷贝一份，又将原件恢复原状。这是他精心准备的后手——如果逃亡失败，这些足以让组织伤筋动骨的黑料就是他最后的筹码。

善林，你那边什么情况？耳麦里突然响起张龙的声音。

交接完成，正准备前往二号点。善林镇定地回答，同时注意到对方声音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
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。毒蛇会去接应你。

这不是原定计划。善林的心沉了下去，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苏瑶的打火机。明白。

走出洗手间时，善林故意绕到监控死角，迅速更换了事先藏好的备用衣物和假发。钛合金箱被他留在原处，上面贴着一枚微型炸弹——这是给追兵准备的见面礼。

码头的侧门近在咫尺。善林已经能闻到海风带来的自由气息。就在这时，一个熟悉的背影让他猛然停住脚步——毒蛇正靠在出口处的立柱旁抽烟，那双蛇一样的眼睛来回扫视着人群。

善林悄然后退，闪进一条堆满杂物的过道。他必须改变计划。货轮已经行不通了，但码头西侧正在维修的排水管道直通三公里外的渔港...

砰！

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惊散了附近的海鸟。善林条件反射地扑倒在地，余光瞥见毒蛇捂着肩膀倒下的身影。紧接着是更多枪声，间杂着愤怒的吼叫。

他在这里！别让他跑了！

混乱中，善林看到张龙带着十几个武装分子冲进了码头，他们手里的武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更令人心惊的是，队伍里竟然跟着本该在总部坐镇的情报主管——那个外号夜枭的刑讯专家。看来组织为了抓他，已经倾巢出动了。

找到那个叛徒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！张龙的咆哮在码头上空回荡。

善林没有犹豫，他利落地掀开脚下的排水井盖，在追兵赶来前纵身跃入。下水道里腐臭的空气灌入肺中，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模糊的叫喊。

一小时后，善林从渔港附近的排水口钻出来时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：黑色短发染成了棕色，脸上贴着假胡须，衣服沾满污泥。他装作醉汉的样子摇摇晃晃走在巷子里，直到确信没人跟踪，才闪进一家简陋的汽车旅馆。

锁好房门，善林第一时间检查了扫描仪里的内容。当那些触目惊心的资料在屏幕上展开时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组织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他回去——这里有高层的受贿证据、政要的艳照、甚至几起著名谋杀案的真相...任何一个流出去，都足以让半个地下世界震动。

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。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乱码，但善林知道是谁——只有老鬼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。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。

你比我想象的更快。老鬼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但还不够快。张龙已经对你下了绝杀令。

善林握紧了苏瑶的打火机。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。

东郊墓园，第三排第七个墓碑。老鬼说完就挂断了电话。

夜色降临前，善林已经站在了指定的墓碑前。这个叫李秀兰的女人死于二十年前，墓碑上的照片早已模糊不清。他在基座侧面摸到一个暗格，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：73号储物柜，城北车站。

储物柜里除了新身份证和现金外，还有一把伯莱塔手枪和一张照片。照片上是张龙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某个实验室里，背景里的手术台上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。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：疫苗。

善林将照片收好，拎起背包走向最后一班离城的列车。站台的广播正在播放通缉令，他现在的假名赫然在列。但当列车轰鸣着驶入夜色时，他反而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。

透过车窗，他仿佛又看到苏瑶倚在仓库门边抽烟的样子，看到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。我愿做你的光，哪怕只能照亮一个夜晚。打火机上的刻字突然变得滚烫。

列车渐渐加速，站台上的灯光连成模糊的线。善林知道，这条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，而前方等待着他的，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。但无所谓了——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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