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：爱恨交织

　　雨水敲打着仓库的铁皮屋顶，发出密集的哒哒声。善林靠在潮湿的水泥墙边，盯着腕表上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跳动。夜里十一点二十分，距离接头时间还有十分钟。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定了定神。

每次等我的时候，你都是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。

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。善林猛地转身，看到苏瑶正倚在门框边，黑色风衣的领口微微敞着，露出里面暗红色的丝质衬衫。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，烟气在她鬓角边缭绕。

你迟到了。善林低声说。

苏瑶撇撇嘴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面前。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些，发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。情报工作就是这样，她吐出一个烟圈，你得等消息自己成熟。

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，递到善林面前。你要的东西。龙运集团的货运清单，还有他们的安保轮值表。

善林接过纸袋，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背。苏瑶的手很凉，像是长时间浸在冰水里。他忍不住皱眉：你又没戴手套？

戴着影响手感。苏瑶轻笑着收回手，顺手将烟头按灭在墙上，再说了，这种天气...她突然咳嗽起来，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。

善林几乎是本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。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。苏瑶抬头看他，眼睛里闪烁着说不清的情绪。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这次任务...很危险。善林移开视线，声音有些发紧，目标身边有退役特种兵。

苏瑶的笑容淡了一些。我知道。所以我才坚持亲自盯梢。

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善林略显凌乱的领口，指尖掠过他颈侧的血管。善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，混着烟草和雨水的气息。

答应我一件事，苏瑶突然说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，如果明天我

别说这种话。善林打断她，语气比他想象中要尖锐，我们会按计划行事，不会有意外。

苏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，轻轻叹了口气。江湖中人，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。
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的打火机，塞进善林手心。帮我保管这个。等任务结束...再还给我。

打火机还带着她的体温。善林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将它紧紧攥住。

次日的行动在一场暴雨中展开。善林潜伏在货运码头旁的老旧起重机操作室里，通过狙击镜注视着下方的动静。耳机里时不时传来苏瑶的声音，她伪装成货运公司的文员，正试图接近目标。

目标正向三号仓库移动，苏瑶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，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，他身边只有两名保镖...等等...

突然，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。善林的心猛地一沉。苏瑶？苏瑶！

没有任何回应。

就在这时，三号仓库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，接着是一阵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。善林不顾安全规程，一把扯下耳机冲出操作室。雨水瞬间将他淋透，但他丝毫没有减速。

仓库大门敞开，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凝固的一幕：苏瑶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，脸上带着血迹。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，手中正翻看着那个牛皮纸袋——他们的情报文件。

很好，很好，男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，张龙这次倒真是找了个漂亮的小间谍。

善林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，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冲动。他们约定的暗号还没出现，这意味着苏瑶还在等他的配合。他躲在集装箱后，看着苏瑶突然抬头，冲着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冷笑。

你以为这就是全部？她的声音异常清晰，再翻翻倒数第二页。

男人警觉地翻开文件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，苏瑶猛地挣脱束缚，从靴子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。刀光闪过，最近的保镖已经捂着脖子倒地。

善林立即开火。尖锐的枪声在雨幕中炸开，第二个保镖应声而倒。可就在他要解决那个中年男人时，第三声枪响却从背后传来——不是他开的枪。

苏瑶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。鲜红的血花在她胸口绽放，很快就将暗红色的衬衫染成了更深的颜色。她缓缓转过头，看向善林藏身的方向，眼中带着某种无法解读的情绪，嘴唇动了动，然后像折断的花枝一样倒在地上。

善林的世界在那一刻陷入死寂。他甚至听不见自己扣动扳机的声响，只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。

后来发生了什么，他已经记不清了。只记得雨水冲刷着苏瑶苍白的面容，记得自己徒劳地按压着她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，记得自己对着通讯器疯狂呼叫支援却无人应答...

回到组织总部时，张龙只是冷淡地看着浑身湿透、双眼血红的善林。

任务完成了？他问，目光扫过善林空荡荡的身侧。

善林的手在身侧抖得厉害，苏瑶的打火机在他口袋里像一个烧红的烙铁。情报泄露...任务目标被惊动...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，苏瑶...她...

张龙挥了挥手，像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。我早说过她不适合外勤。情报人员的价值在于隐蔽，她太感情用事了。

这句话像一把钝刀，缓慢而残忍地锯开了善林的心。他抬头看着张龙那张冷漠的脸，突然看清了一个事实：在这个人眼中，他们都不是活生生的人，只是可以随时替换的棋子。

当天夜里，善林在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苏瑶的打火机——那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。翻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：我愿做你的光，哪怕只能照亮一个夜晚。

他紧紧攥着这枚小小的金属物件，直到掌心被硌出血痕。窗外，雨水依旧不停地落下，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。在那一刻，原本只是漂浮在善林心底的疑虑凝成了实质性的恨意。

苏瑶的死不是意外，而是一场精心的安排。张龙需要有人承担这次失败的责任，而她——一个没有强大背景的情报员——就是最完美的替罪羊。

善林将打火机贴身收好，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。江湖的规则他已经看透：在这里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而他要做的，就是在黑暗中蛰伏，直到能够连本带利讨回这一切的那天。
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