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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疫篇 下

书名:回古念神 分类:穿越 作者:F.E.Y 更新时间:2025-02-04 21:15:01

换源:
 

  荒废了多年的小破庙,今晚可是一下子来了不少人,院内院外,甚至连后院都坐满了人。

只有庙中一间偏房,众人说什么也不进去,说是留给他们师徒三人好好休息的,三人推脱不过,只好将自己的行囊收拾了放进去。

善丹每天负责照顾病患,配合着济大夫把脉观察病症,同源则从早到晚煎药送药。

济大夫偶尔会微调几味药材,众人的病疮一开始有所好转,可是不过几日便继续增长,调整过后又是好转几日,然后又继续,暂时没有找到根除的药方。

就这么过了一个月,药材快要用完了,济大夫让善丹同源留下,他要去别处采买药材。

原本善丹同源二人自告奋勇要去,济大夫却说他还要去山中找寻一味药草,他们都不认识,这才作罢。

在村口,善丹和同源已经回去了,济大夫也走出村子二里地了,眼看再走就要过河了,济大夫回头冲身后喊了一声:“回去吧,我只是去采买药材,不必担心我不回来,我一定会救你们的,回去吧!”

济大夫在原地等了一炷香时间,这才看见乞丐从草丛中钻出来,赤着脚,慢慢往回走。

夜半时分,善丹面上带着面纱,手上隔着面纱为一位男子把脉,余光瞥见一道玄色发带朝偏房飘去,心中有疑,对男子嘱咐了几句,然后跟到偏房去。

同源翻出那个陶罐,这几日忙着救人,拆罐的事情一拖再拖,同源都有点担心蛊虫会不会被饿死。

正好趁着今夜不忙,他将许久未翻阅过的古书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,又做好了一些防护措施,这才去拆。

“!”

同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虫子,模样实在太过惊悚,吓得他差点失手摔了罐子,颤抖着手重新盖上罐子,不敢多看,一边封死藏好,心里一边不敢置信的想,他居然真的养出来了。

心中想着事情,没注意到身后,一转身,看到善丹逆着光冷眼看他,心里又是突的一跳,面上装作无事,额头上渗出冷汗,“什么事。”

善丹说:“我看到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同源看他面色不改,就知道善丹是在诈他,如果善丹看到了那虫子的模样,估计会当场昏厥。

他一番思索下来,心绪稳了不少,道:“看到什么?”

善丹直视同源的眼睛,冷声道:“你养出来了。”

同源刚稳住的心绪一下子乱了,但是很快收好,“怎么了?”

同源听见善丹冷哼了一声,然后从袖中划出一根银针直指同源的脖子,针尖刺进皮肤中一点,“同源,我说过,你要是敢对师父用蛊,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”

“我没有要对师父用蛊!”同源面上不动,眉头紧皱,心中怒火翻涌,装了这么久的面皮终于被撕破,厉声道:“你看我什么事情都不顺眼,我自己养的虫子也要被你指点,这些我都忍了,但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,他不仅仅是你的师父,也是我的,更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对师父的忠心不比你少。”

善丹冷笑道:“终于装不下去了,所以当年在药王谷,那个虫子,是你故意放到那个人身上的,是吗?”

“是又怎么样?”

“他被你的虫子毒哑,至今没有办法发声,整天郁郁寡欢,你心里就不愧疚吗!”

同源看着善丹的眼睛,“所以呢,在他对我拳脚相向的时候我就该对他感恩戴德吗?”

同源朝善丹走近一步,脖子上的银针更近一点,善丹想着还缺人手,暂时不能杀,只能拿着银针后退一步,“所以,这些年在药王谷中那么多次的蛊虫出逃,和被咬,都是你故意的。”

“这倒不是故意的,只不过当时不懂,用药大胆了点。”

“你在看着师父给你一桩桩,一件件收拾烂摊子的时候,你到底在想什么。是愧疚,还是觉得师父太傻了,被你利用?”善丹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。

同源愣了,善丹又说:“你在师父面前能装这么久的稳重,今后还要装的吧,别让师父发现,别让师父后悔救了你。”

善丹说完就走,留同源一人在房中站着。

直到现在,同源才真正冷静下来,刚刚口不择言的话在耳边不断环绕,最终停在善丹的一句“别让师父后悔救了你”。

同源回头看了眼罐子,双手不自觉地攥紧,面色阴沉出房间,远远的就看见善丹在给一个男子施针。

善丹感受到有目光盯着,但是他没有回头,他也知道是谁。

一连几天,善丹和同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,在交接药材时都只是沉默着。

这天,一个小女童抓了抓同源的衣角,手背上的脓疮还在流脓水,同源蹲下身子,从怀中取了帕子给小女童仔细擦干净手背,又从药箱中取出药膏敷上。

小女童突然开口:“同源哥哥,你是不是和善丹哥哥在吵架啊?”

同源动作一顿,眨了下眼睛,继续抹药,“没有。”

小女童歪了歪脑袋,“可是我看你们好几天没有说话了啊。”

“再好的朋友也不用每天都说话的。”同源谨慎道。

周围全是病人,大家都被小女童的话吸引目光,有好奇,也有怀疑,同源思虑再三,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背,温声道:“别碰水。”

小女童道了声谢,扭过身子去寻母亲。

善丹在忙着煎药,同源径直找到他,靠着门边,目光一直落在善丹身上,善丹当作无事发生,依旧认真煎药控制火候。

良久,同源主动开口:“以后在大家面前我们说几句话吧。”

善丹拒绝了,“不。”

同源:“我们这样他们会有想法的。”

善丹动作没停,视线随着飘起的烟雾上移,再落回柴火上,“知道了。”

同源不再多说,只当他答应了,便转身就走。

同源走后,善丹深深吐出一口气,满脸不悦,扇风的小扇子被晃得快要散架了。

同源没想到善丹直接住在煎药房了,每次煮好了药,迅速给大家分完就立马回到煎药房,同源觉得有点好笑,因为不想跟他说话,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现他们关系不好,干脆就不出现了。

同源也不想管他了,就这样保持奇怪的氛围过了两三天,济大夫终于回来了。

济大夫吩咐善丹把药材分类,然后把同源单独叫到房间里。

善丹一个人扛着两大筐的药材进了煎药房,门口还有一些药材,几个尚且还有力气的男人帮忙一起搬。

同源不知道济大夫要说什么,但是心中莫名慌乱,紧抿着唇,五指微微蜷缩。

济大夫问:“你……是不是在养蛊虫。”

瞬间,同源浑身一僵,眨眼间便跪倒了地上,喉咙发紧,只能发出些气音:“师父……”

“果然……”

济大夫缓缓闭上双眼,仰面叹气,“同源,你的那些书全部看完了吗,学了多少。”

“还差一本,大部分都会了。”同源声线颤抖,“师父,我……我不是要害人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济大夫目光缓缓落到同源脸上,沉声道:“同源,你今晚便把最后一本看完。”

同源一愣,“什么……”

“我说,你今晚就把最后一本看完!”

济大夫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,同源没见过济大夫发这么大的火,连忙道:“好,我现在就去,师父您别生气,我现在就去。”

同源红着眼眶回房间找到那本古书,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看,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读。

善丹被济大夫下命令,今夜不允许回房间,让同源一个人待着,善丹虽然不解,但是也没有回房间,一整晚都在照顾半夜不舒服的病人。

天色泛起一抹白光,善丹撑不住,睡在了煎药房,济大夫盘腿坐在庙外,闭目养神,突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向他靠近,然后在他面前停下,再接着,就是“咚”的一声,双膝跪地的声音。

“……师父”同源声音沙哑,应该是已经哭过一场了。

济大夫睁开眼,“回房再说吧。”

同源搀扶着济大夫起身,低着头,不愿意让济大夫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。

房间。

济大夫翻开同源打开的那页,同源出声拦了一下,“师父别看。”

“你知道我这次在外听说了什么吗。”

“同源不知。”

济大夫似乎有些累了,慢声道:“我听到了,你心心念念的事情——蛊毒救人。”

同源低着头不吭声,似乎是不想听。

“详细的就不同你讲了,不过那个方子比较凶残,要用血滋养虫子,然后再用药。”

“师父!不行!”

济大夫道:“原来真的有记载啊,这个法子相较于那个法子还是很好的了,用药都很温和。”

“可是师父!书上记载的副作用太过凶险不能用啊!”

“可是,这是和毒疮对症的药方!”

同源急了,跪着上前几步,抓着济大夫的衣角,声泪俱下:“师父,不能让您试药……不能……”

“会蛊虫的只有你,善丹还小,病人更是万万不能随意试药的,只有师父是最合适的,同源。”

同源沉默地流着泪:“我就知道,有危险的事情您总是让自己先上,可是您的命也不能随意试药啊!”

济大夫一如当年,道:“同源,救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济大夫声音放缓,温声道:“同源,救人。”

“……是,师父。”

同源额头碰地,“同源知晓。”

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,济大夫总是有意无意支开善丹,善丹好几次远远望见济大夫和同源聚在一起说话。

他们,有事瞒着他。

善丹几次想听墙角,但都忍住了,济大夫不想他知道的事情,无论如何他是没办法打听到的,可能还会被济大夫狠狠教训一顿,便只好等着济大夫忙完主动告诉他。

等了一日又一日,三天又五天,这一等,竟然等了一月有余。

善丹觉得不太对劲,靠着门边给自己倒了杯水,忽然听到一阵咳嗽声,回头一看,这可不得了,济大夫靠着柱子睡着了,还睡在过堂风的位置,善丹回房翻出一床被子给济大夫盖上。

不知怎么的,济大夫最近总是若有若无地咳嗽几声,在善丹看过来时又装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善丹这样想着,给济大夫压了压被角。

突然,善丹整个人像如坠寒窟,目光空洞的看着济大夫露出的手臂,控制住颤抖的双手,轻轻地将衣袖向上翻,直到完全露出那几个脓疮。

善丹拇指蹭了一点脓疮旁的膏体,凑到鼻前轻嗅,是平时给病患涂抹的药膏。

善丹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串成了一条线,善丹起身跑向后院,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同源。

同源听到脚步声,刚回头,还没看清人影,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拳,力道重得同源后退了几步,还没站稳,又是一拳。

同源倒在地上,身上坐上来个人,这下同源知道来的是谁了,刚想反击的手又放下,任由善丹打踹。

善丹好一通发泄,最后一拳打到了同源的鼻梁,硌的他手生疼,这才停手。

同源被打得鼻青脸肿,两个眼眶发酸,明早应该就发青了。

两人都在原地喘气,善丹揪住同源的衣领,“你们在试什么药方。”

“呵。”同源嘴角也被打出血,好像不知道疼一样,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“你真聪明啊,一下子就猜到了。”

善丹唇角绷成了一条线,手上攥着劲,又给同源来了一拳,“你给师父下了什么迷魂汤!竟然让师父给你那些破虫子试药!你怎么敢……你怎么敢!”

“你答应过我什么!你自己是怎么说的!你良心被狗吃了吗!”

同源似乎也是累了,眼眶中攒蓄的泪滚落,“你又怎知我没有拦过?”

善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,吸了吸鼻子,“你不许和师父说我知道了,师父决定的事,谁也拦不住,但是你——”

善丹瞪着同源:“你用药必须给我小心仔细,师父有任何闪失,我必定让你这辈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。”

“师父若是有任何闪失,你干脆直接送我去陪师父。”

善丹已经离开了几步,听见这话,他头也不回:“凭你也配。”

是。

他不配。

日子又熬过了一段时间,同源一直小心用药,开始还好,可是后来,副作用越来越明显,济大夫夜里时常被蚀骨的疼痛闹醒。

同源寸步不离,见济大夫满头是汗,打水给济大夫擦汗,济大夫始终不服止疼的药,说是会影响副作用的判断,只靠自己忍着。

善丹一直装作不知道,依旧住在煎药房里。

“师父!这个有效,可以控制这个蛊的副作用!”

同源捧着自己的罐子跑来,济大夫问:“这是你养的那只?”

“是,我这几天又把古书查阅了一遍,这个方子貌似可以一试。”

“只有一只吗?”

“不不不,师父,只用它的一滴血就可以。”

那就好。

济大夫看着同源的头顶,同源低着头看着罐子,还在讲他药方的搭配,因此也没有看到济大夫看他目光中透露出的慈祥。

济大夫伸手揉了揉同源的发顶,“去准备要用的东西吧,现在就试一下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再把善丹叫来。”

“……师父,要让善丹知晓此事。”

“对,而且,为了瞒这件事,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善丹了。”济大夫咳了几声,刚上过药的脓疮又冒出混黄的脓水。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
同源在去往煎药房的路上被几个人问了一声,“同小大夫,济大夫怎么好几天不见了?他还好吗?”

“师父很好,在房间里研究药方所以一直没有出来。”

说完,同源就走了,那个问话的人纳闷道:“同源和善丹这几天也没一起说话,但是说济大夫的事情怎么一模一样?”

“别想了,两人没商量过都能说的一模一样,那肯定是都知道啊,济大夫肯定在研究药方,别想了,好好休息吧。”旁边的人劝说道。

那人想,也是,便坐回地上休息。

煎药房。

“善丹,师父找你。”

善丹一抖,手上一个不稳,碗掉地上碎了。

善丹蹲下收拾,“知道了,我马上就去。”

“嗯。”同源没管善丹,回房收拾工具和药材,知道济大夫有话要对善丹说,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房间。

善丹推门,小声道:“师父?”

“是善丹来了吗?”

“是我,师父。”

善丹摸索到桌边,先点上蜡烛,然后才走到床边,“师父,善丹来了。”

“善丹,你早就知道了吧。”济大夫略带笑意的问。

善丹不语,抓着发带捏手,“师父,你怎么知道。”

“那天,同源脸上紫了那么多地方,还跟我说是不小心摔的,我一看就不像,更像是你的拳头。”济大夫笑了笑。

善丹被说的不好意思,跟着笑了一下:“师父,你感觉怎么样,同源的虫子有用吗?”

“虽然没有完全根除,但是相比我之前的药方,效果好太多了。”

善丹低声道:“那他还挺有用的。”

济大夫听到了善丹的自言自语,笑了笑:“你呀,同源的药方可行,但是还没有完全的改进好,所以师父还要和同源改进药方。等一下让你在旁边看,但是你不要说话,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,可以吗。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善丹啊……”

“师父,善丹在。”

“同源的这个药方改好了是真的可以治好大家的,所以你不要拦他,师父试了这么久,深有体会。治好清乐村的大家,就回头北上,看一看药王谷,还有要和同源好好相处,不能再打架了,你们要是再打的狠了,师父可就拦不住了,善丹好好行医,好好救人。”

善丹心里无由的慌乱,“知道了师父,我会的。”

“还要拦住同源,让他用蛊救人,不要害人,如果他用蛊害人,你就把他逐出我名下,不再做我的徒弟。”济大夫颤抖着手,似乎想摸一摸善丹的头,但是半路还是收回了手,轻咳了几声。

“好,师父,我知道了,我们一起去药王谷,我们一起看着同源。”

善丹擦了擦眼泪,身后有声音——是同源。

同源默不作声,摆好工具,把刀刃在火上过了一下,在济大夫的胳膊上割了一刀,然后又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点燃,在刀口附近转了几圈。

善丹紧紧盯着伤口,那一刀,真深。

过了片刻,一只雪白的肉虫从伤口里钻出来,循着味掉进了同源准备好的碗中。

同源打开罐子,取出那只长相怪异的蛊虫。那只蛊虫全身肥大,有一指那么长,多足,身体发黑柔软,头部有坚硬的壳,口中长着小小的密密麻麻的牙,尾部却像蛇的尾巴一样尖细,最末端还有和蝎子一样的钩子,不过却小了很多。

它极其顺从同源,同源徒手拿着它也不乱动。

不远处的善丹忍不住后退一步,想了想,师父还在,又回到一开始的位置。

同源用刀在蛊虫的背部划出细小的口子,倒挂着流出一滴血在碗中,那只肉虫正好被泡在那滴血里,不消片刻就被肉虫全部喝下。

同源按以前的办法又加了几滴克制蛊虫毒的药进去,一并让肉虫吃下,然后重新放回伤口,看着肉虫蠕动着钻回济大夫手臂内,善丹终于忍不住,冲出房间,在树底下吐了出来。

同源来不及管他,迅速给济大夫包止血、包扎伤口,全部处理妥当了,善丹还没缓过神。

刚吐完一轮,视线中出现一杯水,循着找上去,是同源,善丹看到他的脸就想到了那只恶心的蛊虫,又吐了一轮。

同源:“……”

之后的每一次改进药方都有善丹在场,善丹没有做任何事,只不过总是在结束后跑到树底下吐一轮。

总是这样,同源也看不下去了,顾不上他们还在吵架,还准备老死不相说话的地步,给善丹配了一个香囊。

善丹捏着香囊的绳子,一脸无语,眼神询问同源。

你弄的什么东西?

同源看懂了,回答:“你要是再有想吐的感觉,闻一闻就好了,可能还会吐,但总比吐个没完好。”

善丹眉头一竖,捏着香囊的手离得更远。

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?

同源回答:“你需要。”

善丹把香囊扔回同源怀里。

我不需要。

同源按着善丹的肩膀,把他转回来面朝自己,不顾善丹的反抗,上手把香囊扣在他腰间,道:“你每次吐,很影响我的心情,别妨碍我给师父换药。”

一听到师父,善丹停下解香囊的动作,不满的瞪了同源,没有再摘,转身就走了。

真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