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聚将（6/6）

　　骚乱，是从扬州城开始的。

短短几个时辰，迅速席卷开来。

朝堂想清洗扬州，让大小盐帮、盐商内斗内耗，等匪灾过后，大军压境，再秋后算账。

下一剂猛药，换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太平。

有人窥见机会，暗中推波助澜，奔走串联，要把扬州翻翻天。

现有的官吏和豪强不死，新人怎么上位？

像是李家、陈家等本地家族，空有急公好义的美名，背后还站着文官大佬，却挤不进官盐、私盐的圈子，无法谋利。

这合理吗？

这不合理！

一个萝卜一个坑，不把萝卜拔出来，哪来的坑让你占？

朝堂要清洗扬州，那就清洗的更干脆一点，既得利益者都别想跑！

一夜之间，扬州烽烟四起，无数草头王扯起大旗，四处劫掠。

百姓们的哭泣哀嚎声，响遍扬州大地。

官老爷们在哪？

府兵在哪？

朝廷的军队在哪？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远处传来苍凉悠扬的鼓声，盖过了烧杀呼喊声。

带着家眷慌乱奔逃的青壮男丁，慢慢停下了脚步，侧耳倾听。

“这声音？”

难民群中，有老人茫然出声：“听着怎么像是……聚将鼓？”

扬州地处国朝腹地，承平百年。

虽然有兵役制度，几十年下来，早已不再严格执行。

花点银子打点，可以就近分配，无需去往南疆北疆服役。

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，谁愿意把脑袋绑在腰上，去边疆混口吃食，博一个富贵？

“是聚将鼓！”

有青壮惊喜的呼喊起来，“我给镇西军当过民夫，运送过粮草，军中操练时，敲响过聚将鼓！”

非国侯不可聚将。

这是常识。

有一位国侯来到扬州，敲响聚将鼓，要召集兵马平叛。

难民队伍改变了前进方向，循着鼓声前进。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鼓声传到各大盐场，盐丁们快速集结成队，向着鼓声源头奔袭而来。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府兵军营中，枕戈待命的将士们，披甲集合，默默的向着聚将鼓的方向前进。

扬州城里，原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救火的兵马，逐渐汇聚起来。

北边的城门被打开，校尉带着手下的数百精锐，向着聚将鼓的声源进发。

扬州各地的骚乱，渐渐平息。

“哪来的聚将鼓？”

“是哪位国侯到了扬州？为什么没有消息？”

“丰田侯？他一个种田的侯爷，有个屁的聚将鼓！”

“点子扎手，撤！”

“没有大军入扬州，聚起一群泥腿子，能干什么事儿？继续杀继续抢！”

有人选择收手，有人不屑一顾，有人想要再抢最后一笔，溜出扬州过富贵日子。

苍凉的鼓声，敲了足足五个时辰。

扬州城外三十多里的地方，临时建起了一座高台。

台下，是一眼看不见边的人群。

兵卒将士和青壮男丁，聚集在场中央。

妇孺老弱，远远的观望，说不清在期待着什么。

“我乃神京宁国府当代家主贾蓉，受爵丰田侯，”

贾蓉站在高台上，吐气开声：

“扬州城乱，两衙主官接连被刺，无人主持大局。

本侯并非军伍出身，只能临危受命，敲响聚将鼓，想替扬州的几十万百姓求一条活路。

诸位，可否助我一臂之力？”

话音落地，躬身拜下。

预想中的山呼海啸，没有出现。

贾蓉保持着九十度的姿态，额头开始出现冷汗。

玩脱了？

不该太实诚，暴露自己并非军功侯。

这下，该怎么收场？

“喏——”

“大风——”

“国侯——”

“遵命——”

低沉压抑的呼喊声，渐渐凝聚成一个字：“杀——”

贾蓉站起身，蓦然发现，台下黑压压的人群，早已单膝跪地。

狂热的视线，全都集中在台上。

“本侯需要四个副将。”贾蓉的视线，落在最前面的府兵阵营。

府兵最前排的两个校尉，蹿上了高台，立于贾蓉身后。

原本把守扬州北城门的校尉，也当仁不让的出列。

至于车御尉，拿着紫金锤，一直站在高台的角落。

“一个时辰整军，兵发扬州城！”

四人都是老军伍，怎么编练兵马，无需贾蓉操心。

台下的喧闹呼喝声此起彼伏，渐渐归于平静。

乌泱泱的人群，井然有序的列成一个个方阵。

“君侯，请指示。”

北门校尉露出嗜血的笑容：“进城之后，怎么辨别良善和逆贼？”

“杀人者死，奸淫者死，劫掠者死。”

贾蓉的声音淡漠，远远传出：“蛮、夷、胡，全杀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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