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钦差，国侯，衙门主官（5/6）

　　“外面危险，在车厢里呆着，别捣乱。”

贾蓉拎着史湘云的圆子头，将人按回了车厢。

小妮子确实古灵精怪、智慧过人，但跑路时还折腾就不懂事儿了。

贾蓉对史湘云的感觉很复杂，幼年的羁绊只是一方面，她的生活态度，让两世为人的贾蓉，颇为羡慕。

在红楼经典中，数遍整个大观园，这位姑娘大概是活得最明白的人。

她曾劝过宝玉：你如今大了，不喜欢读书考功名也就算了，也要和这些为官做宰的人多接触接触，聊聊经济仕途的学问。

她也曾劝过黛玉：你是个明白人，何必如此让自己辛苦？我也没有爹妈，可我就不像你这样心窄。何况你又常年生病，还不自己保养……

她不喜欢做女红，在被贾宝玉丫鬟求上门时，也点灯熬夜做袍服。

喜欢林黛玉的人多，喜欢薛宝钗和王熙凤的人也不少，秦可卿因美色引人遐想，唯有史湘云，永远都是用来衬托的绿叶……

“有正事儿——”

史湘云左躲右闪，不想被塞进车厢，“你就没察觉到异样吗？

扬州城内为什么会乱的这么快？

驻军呢？衙役呢？府兵呢？

杀官如同造反，朝廷平叛的大军呢？

扬州可是国朝腹地，盐税重镇，朝堂的反应为什么这么迟钝？

还有那盐务调查团，早不到、晚不到，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扬州？”

贾蓉眨眨眼，叹息道：“还能是什么原因，都是银子惹的祸。”

扬州盐政，年年红火。

可朝堂大佬们拿到手的银子，却不见增加，反而还减少了。

再结合贵妃省亲，事情就明朗了：

高层已达成一致意见，用半年的扬州盐税做饵，钓出暗中侵吞官盐、私盐利益的人，好一网打尽。

清洗一遍扬州，以后盐税能大幅提升，各家能分得的银子也能更多。

年底没了盐税银子，国库会亏空？

宫妃娘家建设的省亲别院，总能挑出毛病来。

从严从重处罚，该抄家抄家，该罚银罚银，不难补上盐税空出的缺漏。

像荣国府，贾母一顿宴席要花销几十上百两银子，府里一年的吃用都要十几万两。

抄了荣国府，田庄、地契、金银珠宝、古董字画，折算的银子绝对过百万两。

此次省亲的宫妃有二十多位，查抄两三家，再罚银两三家，扬州半年盐税的窟窿就堵上了。

谈起来全是糟心事。

朝堂诸公顾的是大局，没人在乎扬州百姓将要面对的苦难。

有的地方三五年干旱，民不聊生。

西北边地，更是时常被夷人侵害。

扬州富庶，百姓们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，难道就不能为了大局，忍一时之苦？

史湘云毕竟是个小姑娘，再聪慧，也想不到这么深，对贾蓉卖关子极为不满。

冷哼一声，缩回了车厢。

“咿呀——”

车厢里，传出林黛玉的惊呼声，接着是惊喜的呼喊：“爹爹，爹爹醒了！”

贾蓉正准备停马看看情况，侧面却升起滚滚的烟尘，远远的有喊杀声传来。

“戒备！”

白三呼喝一声，马车围成圆环，原地固守。

十几匹马飞快的靠近，骑士们狼狈异常，见到防守严密的车队，惊喜的高呼：“我们是朝廷钦差团，速速接应，重重有赏！”

“好像是李侍郎的声音？”

车厢内传出林如海虚弱的声音，“蓉哥儿，救人。”

家将们的视线，都集中在贾蓉身上。

但见他手中的旗子往前一挥，立即行动。

先是一轮箭雨射出，两队家将拍马冲了出去。

后面赶来的追兵，被杀得人仰马翻。

远远吊在更远处的乱匪，眼看局势不对，纷纷停下脚步。

“别追了，我们继续往码头撤！”

贾蓉吹响哨子，令棋再次转变方向。

“不能去码头。”

李侍郎跑上近前，惶急道：“好几个盐帮联合起来，拦在渡口，去码头的路，全被堵死了。去北面的盐场，有盐丁守护，才能保一时的平安。”

“人家连钦差都追杀，会漏掉盐场？”贾蓉声音冷冽，继续下令，“撤往码头，我们登船离开。”

“君侯——”

“前方可是君侯的车队？”

“我车九方啊——”

“一起走，等等我——”

“先去盐场，调派盐丁护送我们杀出去——”

身后又响起高亢的呼喊声。

车御尉率领二十多人，护着马车，拉着板车，快速靠近。

“盐场不守了，保命要紧。”

车御尉拍马上前，抱拳道：“北三号盐场，有盐丁护卫过千人，足以帮我们杀穿码头。卑下在江中藏有大小船二十几艘，只要发出响箭，很快就能来接应。”

要是换个时间，车御尉敢说出这种临阵脱逃的话，李侍郎会立即命人将他拿下。

但刚刚经过追杀，随从死伤大半，调查团的钦差也差点全军覆没……

此时，保命要紧！

李侍郎偏过头去，假装没听见。

“不可！”

林如海在女儿林黛玉的搀扶下，钻出车厢，费力的道：“衙门主官、朝廷钦差、国侯，要是都离开了，就没人能扛起平叛的大旗，百姓们就没了指望。我们不能走！”

李侍郎急了，低声呵斥道：“好一个林巡盐，现在是顾及百姓的时候吗？你难道看不出来，这是朝堂诸公的一盘棋，我们……”

林如海挥手打断，喘着粗气道：“勋贵、阁老、皇家宗室，他们远在神京鞭长莫及，可以心安理得的从大局出发，谈‘苦一苦百姓’。

我们就在扬州，身份又有足够的号召力，不能躲，也不敢躲。

数十万的百姓，福祸安危，就在我们一念之间。

乡野间有无数兵卒，都翘首期盼着，在等人站出来。

只有我们这些人有资格召集兵马平叛，死也要死在扬州！”

“咚——”

一声悠扬的鼓声，传遍了车队。

史湘云不知何时溜进了车家的队伍，用核桃锤敲击板车上的牛皮鼓，对着车御尉龇牙笑：“逃命都带着大鼓，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听鼓声。”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“咚——”

旷野上，鼓声在回荡中，飘向远方。

不仅没有减弱，反而在震荡中，违背常理的缓慢增强。

“聚将鼓响——”

车御尉面露狂喜之色，单膝跪地：“卑下车九方，遵君侯号令，随时可战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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