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正式开始

　　贾环知道，这是最关键的时刻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二嫂息怒。侄儿并非消遣二嫂，也并非疯癫。正是因为侄儿在府中处境艰难，上不能得长辈欢心，下不能令兄弟和睦，思来想去，与其在府中做个惹人嫌弃的透明人，不如走出去，靠自己挣一份嚼裹，寻一条活路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和决绝。

“打更人虽地位低下，却是食朝廷俸禄的正经差事。更重要的是，”贾环话锋一转，压低了声音，“夜巡京城，耳目众多。京城里的勾当，黑夜比白日更多。哪些地方有油水，哪些人有见不得光的买卖，哪些消息能换钱……打更人这个身份，是最好的掩护，也是最好的探子。”

王熙凤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兴趣和审视。

她挥了挥手，对屋里的其他人说：“你们都先下去。”

“是，奶奶。”平儿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，顺手关上了房门。

屋里只剩下贾环和王熙凤两人。

王熙凤身体微微前倾，盯着贾环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你想利用打更人的身份，去打探消息，甚至……做些别的勾当？”

贾环点头：“侄儿身无长物，唯有烂命一条，还有这双眼睛，这对耳朵。京城鱼龙混杂，机会众多。若能抓住一二，未必不能闯出一条路来。侄儿今日向二嫂借这一百两银子，并非乞讨，而是想与二嫂做一笔生意。”

“生意？”王熙凤饶有兴致地问。

“是。这一百两银子，算是我向二嫂借的本金。一年之内，侄儿必定连本带利，奉还二百两！此外，”贾环加重了语气，“侄儿在外面若探听到任何对二嫂有用的消息，无论是生意上的，还是……府里府外的，定当第一时间告知二嫂。只求二嫂能给侄儿这个机会。”

二百两！

一年翻倍的利息！

这比她放的任何印子钱都要高得多！

更诱人的是后面那句“有用的消息”。

王熙凤的心思活络起来。

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，扔出去就当打水漂了。

但这贾环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，冷静、大胆、有条理，甚至隐隐透着一股狠劲，完全不像以前那个样子。

难道是真的受刺激开窍了？

如果他真能在外面混出点名堂，或者真的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，那这一百两银子，可就花得太值了。

退一万步说，就算他失败了，钱要不回来，自己也没什么损失，还能拿捏住他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娘。

这笔买卖，似乎稳赚不赔。

她沉吟片刻，忽然问道：“南边庄子的账目，你刚才说有见解，说说看。”

这是在考校他。

贾环心中早有准备，结合原主的零星记忆和自己对红楼的了解，说道：“侄儿也是道听途说。南边庄子送来的账目，恐怕不止是管事贪墨那么简单。我听说，去年庄子附近发过一次水，但报上来的收成损失，似乎远超实际情况。而且，庄子上新添置的几头耕牛，价格也高得离谱。这里面，恐怕不止一层盘剥。”

这些话半真半假，有些是基于他对红楼剧情的推测，有些是合理的猜想。

王熙凤听完，眼中精光一闪。

贾环说的这几点，与她心中怀疑的方向不谋而合！

这小子，难道真的有点门道？

她不再犹豫，脸上露出了笑容，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冷：“好！环哥儿，既然你有这份心，二嫂就给你这个机会！”

她扬声喊道：“平儿！”

平儿立刻推门进来：“奶奶。”

王熙凤吩咐道：“去，到我箱子里，取一百两银子出来，包好了给环三爷。”

平儿愣了一下，但立刻应道：“是，奶奶。”

很快，平儿用一个布袋装着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，递给了贾环。

贾环接过银子，入手冰凉而沉重。

他再次向王熙凤行礼：“多谢二嫂成全。一年之后，定不负二嫂所望。”

王熙凤摆摆手：“空口白话没用，我等着看你的本事。不过我可提醒你，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，要是到时候你还不上，或者让我发现你是在糊弄我……”

她没有说完，但眼神中的威胁意味十足。

“侄儿明白。”贾环说完，不再停留，转身离开了王熙凤的院子。

走出那富丽堂皇的院落，贾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手里的银子，是他改变命运的第一步。

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，而是直接出了荣国府。

他必须尽快把这钱花出去，把打更人的身份落实。

夜长梦多，万一凤姐反悔，或者有人从中作梗，就麻烦了。

凭借原主模糊的记忆，以及在街上向几个看起来消息灵通的闲人打听，贾环很快找到了门路。

京城巡夜司虽然是官府机构，但底层吏役的任命，早就成了某些小吏敛财的工具。

在一个不起眼的茶馆里，贾环见到了一个姓黄的巡夜司书吏。

那黄书吏四十多岁，山羊胡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，一看就是个精明油滑之辈。

贾环说明来意，并将一个装有八十两银子的钱袋推了过去。

黄书吏掂了掂钱袋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：“贾公子是吧？放心，这事包在我身上。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差事，好办得很。”

剩下的二十两，贾环留作备用，添置些必需品。

黄书吏收了钱，办事效率倒是很高。

他当场就拿出了一份空白的文书，填上了贾环的名字和籍贯，盖上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印章，又给了贾环一块刻着“一响”字样的普通铜锣腰牌，以及一套浆洗得发白的青布打更人服饰和一根短棍。

“成了，贾公子，从今晚子时起，您就是咱们巡夜司西城片区第三队的一响铜锣了。卯时去那边的小衙门点卯报道就行。”黄书吏笑眯眯地说道。

贾环接过腰牌和衣物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
一百两银子，就这样换来了这个看似卑微的身份。

但对他来说，这块冰冷的铜牌，却比贾府庶子的身份，更让他感到踏实。

他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，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脑海中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：

“检测到宿主成功获得打更人身份（一响铜锣）。”

“打更人面板正式激活。”

“新手任务发布：完成第一次夜巡，并处理至少一起治安事件。”

“任务奖励：基础刀法（入门），修为 10。”

贾环握紧了手中的短棍和腰牌。

夜色将至。

他的打更人之路，他的红楼求生之路，正式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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