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抢劫

　　夜幕彻底降临，寒意渐浓。

贾环在巡夜司分配给他的简陋值房里，换上了那套青布打更人服饰。

布料粗糙，磨得皮肤有些发痒，远不如贾府里最下等仆役穿的细棉。

他将那面象征身份的铜锣腰牌系在腰带左侧，短棍则插在右侧。

拿起那面小铜锣和敲击用的梆子，入手冰冷。

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，又如此荒诞。

昨天，他还是贾府里那个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庶子。

今天，他却成了一个即将行走在京城黑夜里的打更人。

他走到值房外，冷风扑面而来，让他精神一振。

同队的几个打更人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，准备出发。

他们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卒，或是家境贫寒、没有其他出路的汉子。

看到贾环这个明显细皮嫩肉、气质不同的“新人”，都投来了好奇或审视的目光。

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，气氛有些微妙。

贾环也不在意，他本就没打算和这些人立刻打成一片。

他现在需要的是熟悉环境，完成系统任务，提升实力。

队正张大海走了过来。

他是个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，脸上带着几分油滑，但眼神还算正派。

他是收了黄书吏好处，才把贾环安排进队的。

“贾环是吧？”张队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“黄书吏都交代过了。你刚来，不懂规矩，今晚就跟着刘头，先熟悉熟悉路线。”

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叼着旱烟袋、神情漠然的老头。

那老头约莫五十多岁，头发花白，满脸风霜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打更人衣服，背有些佝偻，但眼神很锐利。

他就是张队正口中的刘头，刘福贵。

刘头瞥了贾环一眼，没什么表情，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，算是打过招呼。

贾环走上前，对着刘头拱了拱手：“刘头，小子贾环，初来乍到，以后还请您多指教。”

他的态度不卑不亢，既有对前辈的尊重，也没有过分的谄媚。

刘头吐出一口烟圈，浑浊的眼睛又打量了贾环一下，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镇定。

“嗯，跟着我，少说话，多看。”刘头声音沙哑地说道，然后转身就走。

贾环立刻跟上。

梆子声响起，宣告着夜晚巡逻的正式开始。

“天干物燥——小心火烛——”

悠长而单调的喊声，伴随着梆子和锣声，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。

贾环跟着刘头，一前一后，走在京城西侧的街道上。

这里多是寻常百姓的居所，偶有几家小商铺，早已关门闭户。

街道两旁的房屋低矮，灯火稀疏，只有几盏挂在屋檐下的气死风灯，在寒风中摇曳，投下昏黄的光晕。

与荣国府的雕梁画栋、灯火通明相比，这里是另一个世界。

充满了烟火气，也充满了底层生活的艰辛和压抑。

寒风从巷口呼啸而过，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。

贾环紧了紧并不厚实的衣领，身体却因为基础体质强化而并不觉得太冷。

他一边跟着刘头的步伐，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
哪里是死胡同，哪里有暗巷，哪家院墙比较低矮，哪处可能有流浪汉或乞丐落脚……

他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。

刘头走得很慢，每隔一段距离，就会敲响梆子和铜锣，然后用那沙哑的嗓音喊上一嗓子。

他的动作机械而麻木，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。

一路上，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。

刘头像是在考验他的耐心，又像是不屑于和他多说。

贾环也不着急，只是安静地跟着，用眼睛和耳朵去感受这个陌生的世界。

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声，偶尔有晚归行人的匆忙脚步，还有不知哪个院落里传出的婴儿夜啼。

空气中弥漫着煤烟、尘土和某种说不清的秽物混合的气味。

这就是他选择的起点。

虽然粗粝，却充满了真实感。

走过两条街，转入一条更窄小的巷子。

这里的房屋更加破败，光线也更加昏暗。

就在这时，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
先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，带着惊恐和愤怒：“抓小偷！有人抢东西啊！”

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咒骂声。

刘头的脚步猛地一顿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。

贾环的心头也是一跳。

来了！

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“触发任务：缉拿窃贼。任务奖励：视完成度发放。”

“刘头！”贾环低声喊了一句。

刘头显然也听到了，他将旱烟袋往腰间一插，沉声道：“是抢劫！跟我来！”

说着，他加快了脚步，朝声音来源处跑去。

贾环立刻跟上。

经过基础体质强化，他的速度和耐力远超常人，甚至比常年行走的刘头还要快上几分。

他几步就超过了刘头，冲在了前面。

刘头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新人，跑起来竟然这么快。

转过巷口，眼前的景象让贾环目光一凝。

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妇人瘫坐在地上，怀里抱着一个空了一半的布袋，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慌。

不远处，一个身材瘦小的黑影正沿着巷子飞快地奔跑，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。

“官爷！官爷救命！他抢了我的救命钱！”中年妇人看到穿着打更人服饰的贾环和刘头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哭喊着叫道。

那瘦小的窃贼回头看了一眼，见有人追来，跑得更快了。

“站住！”贾环大喝一声，脚下发力，速度再次提升。

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，双腿仿佛不知疲倦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。

这就是炼体境初期的力量吗？虽然微弱，但对付普通人已经绰绰有余。

他和窃贼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。

那窃贼显然也慌了，脚步踉跄，几次差点摔倒。

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贾环，眼中闪过一丝凶狠，竟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。

“别过来！过来我捅死你！”他色厉内荏地喊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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