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黄泉路
书名:浩土英雄传 分类:玄幻 作者:良心的大表哥 更新时间:2024-01-15 21:16:36
眼前的铁骑正是来自于温容公奚氏的追兵!
远远隔着二十丈的距离,春桃就嗅到了空气弥漫过来的血腥气息。她娇躯颤栗地看着不远处的洪水猛兽,眼神断断续续,麻木中又透露着惶恐。
绿柚眼神一凛率先反应过来,她尖啸一声道:“别傻愣着了春桃,快带小姐离开这里!”
听到绿柚的呵斥声后春桃这才完全回过魂来,深深地喘着粗气,然后强顶着发麻的头皮拉住了狐耳少女的手,焦急万分道:“小姐快跟我走!”
狐耳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红衣婢女拉着跑动了起来。
“想跑?给我追!”领头一声令下,全队的铁骑便悍然出击,追逐了上去。
正当这时,一道身影却蓦然阻拦在了这群精兵铁骑的面前。绿柚语气凛冽道:“公奚走狗,想要追击便先过了我这关再说!”
领头见状冷笑了一声,道:“聒噪!我等继续追击,秦亮、于侯你们俩负责拿下眼前这个杂妖魅子!”
“是!”被叫到名字的甲士顿时翻身下马,亮出了自己的兵器,顿时寒光一闪。
绿柚见状却巍然不惧,她磨牙咬齿道:“哼!少看不起老娘!公奚走狗!”
言罢,她眉头一挑,抬眼望向了这列良将铁骑,瞬息间双眼的瞳孔粉光大绽,她魅语如幻道:“我美吗?”
缤纷的光采一闪而过,穿透了所有甲士的身体。
甲士们纷纷被迷住了眼睛,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啼叫连连,不受控制了起来。
这便是涂山心术——摄魂魄。
可那领头却早有防范似的,并没有中招,他不急不缓地拉开长弓朝女人的位置射出了一箭,箭矢铆足了劲儿破空而去,竟一下子洞穿了绿柚左侧的香肩。
绿柚中箭后不由得闷哼了一声,摄魂魄也被迫打断。疼痛感蔓延而来,她连忙捂住了左肩。
可当绿柚抬眼时,却蓦然发现那领头的男人已经快步奔袭至了她的面前。
只见领头抬腿狠踢出一腿就将绿柚整个人踹翻在地,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,用力就要朝绿柚的心口刺去。
绿柚见状眼神惊恐,仓促间却只能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领头的剑刃,不让它刺进自己的胸口。可她却奈何不得肩头中箭,左手根本就使不出力气,而领头又是个男人,力气本就不弱于她。
于是绿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一点儿一点儿地朝自己心口前进,却无力阻止。
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女人的胸口时,领头却似乎对这场本就实力悬殊的拔河游戏失去了兴致,他猛然抽回长剑,令绿柚始料不及之际,又狠狠地朝她的下巴踢过了过去。
绿柚的下巴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一脚,双眼顿时充血,满口含腥,头晕目眩了起来。
“统领!”这时,公奚秦亮走了上来,似乎是想要帮忙。
统领头也不回地摆手打断了他的动作,道:“你们继续追击,务必赶在她们过桥之前拦住她们!”
“是!”说完,公奚秦亮就跨身上了战马,领着其余人策马奔腾了起来。
待甲士们都走后,统领蹲在绿柚近旁,然后一把揪起绿柚的头发,伸手朝她脸上招呼了两个响亮的耳光,恶狠狠骂道:“杂妖魅子,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绿柚只恨自己此时实在缓不过气,不过她还是瞪着眼睛朝统领啐了一口嘴里的腥血。
由于两人的距离不足两尺,统领来不及躲避,只来得及时闭上了眼睛。
绿柚见自己的阴招得逞,放肆地大笑了起来,笑得酣畅淋漓,“哈哈哈!公奚走……咳、咳咳咳……”
大笑牵动了女人的伤势,她不由得咳嗽了起来。
统领用手背擦了擦面颊上的秽物,眼神中的阴狠逐渐放逐了起来,他伸手捉住绿柚的下巴,然后顷刻间就刮舌往女人的嘴里吐了口浓痰。
而后,统领竭力阖上绿柚的下巴,不让她吐出嘴里的秽物,接着满脸笑意地欣赏着女人如同猎物般在自己手中徒劳挣扎的模样。
臭女人!他瞪大双眼,眼神中饱含了凶光。片刻后统领才大仇得报地松开了捏住绿柚下巴的手指。
女人根本就顾不上眼前的生死仇敌,只是一个劲儿地发哕,似要将自己的五脏都从嘴里吐出来。
看着绿柚受罪的狼狈模样,统领终于开怀大笑了起来。
绿柚用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他,恶狠狠道:“走狗!我诅咒你不得好死!”
“聒噪!”统领用力地踹了绿柚两脚,随后又扯着她的头发将其拖行,最后牵起自己的战马,慢吞吞地朝绵阳道东边走去。
一路上,女人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,没有停歇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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涂山悦踉踉跄跄地攥着春桃的手掌,一边仓惶逃跑,一边一头雾水地问道:“春桃,我们为什么要逃?难道这些甲士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吗?”
在少女的印象中,这些甲士的作用只有一个,那就是保护自己。年纪轻轻的她又怎么会懂得权力之争是凌驾于鲜血之上的道理呢?
春桃眼看瞒不住,只能将隐瞒已久的真相和盘托出,“小姐,其实一路尾随在我们车后的根本就不是狼群,而是温容公奚氏那群贼子!他们早就对我们玉衡涂山氏垂涎已久!”
“而他们从落雪山开始就已经盯上我们了!夫人、夫人她为了不让你知道真相以后受怕,只好让我们撒谎来哄骗你……”
所以她们口中的狼指着是温容公奚氏!狐耳少女蓦然惊醒。
“怎么会是这样?”涂山悦忽然想起那位腰间鲜血淋漓的统领,不好的预感自心中油然而生,她后知后觉道:“那、那……我娘亲呢?”
春桃噙着泪水,气喘吁吁道:“夫人她……夫人她……怕是已经逢难了……”
涂山悦听后如临大祸,可她来不及悲伤,因为这时一匹悍马出现在了桥头,阻拦了她们的去路。
春桃欲牵着涂山悦往南边行去,而另一匹悍马却不合时宜地奔驰到了她们面前。
此路不通!
春桃又欲牵着涂山悦往北边行去,而那里却也早早地徘徊了一匹悍马。
红衣裳的婢女顿时环顾四周,发现全是向自己包围而来的良将铁骑!
就算夫人牺牲掉了自己……我们也还是逃不掉了吗?红衣婢女绝望地想。
甲士们将她们团团包围、控制了起来,而后他们便在这日沉的黄昏中静静地等待着。
令人不禁感慨,当真是一群良将铁骑啊……
不多时,那位满脸戾气的统领就揪着绿柚的头发将其拖行到了甲士们身边,然后他随手就将这个狼狈的女人扔进了马匹的包围圈中。
至此,圈中的三人便已经插翅难飞了。
春桃双膝跪地,然后紧紧抱住浑身沐浴着鲜血的绿柚,她颤巍巍地开口道:“绿、绿柚……你、你怎么样了!”
“还死不了……”绿柚顿时啐了一口血,沙哑着声音道。
春桃看着她的惨状,说不出话来。
绿柚吸了口气,却忽然疯疯癫癫地嗤笑了两声,“春桃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啊?真是熏死我了……”
春桃闻言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,只是鼻尖一酸,一个劲儿地往绿柚的脸上掉小珍珠,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
“咳咳咳……别……别哭了,真没用啊你……”绿柚的言语已经开始有气无力了起来。
统领才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,他径直开口道:“把她们都绑起来,带回去!”
“是!”一名甲士拿着麻绳站了出来,正当他俯下身准备将麻绳套在涂山悦的脖颈上时,小姑娘却如狡兔般挣脱了。
“别碰我!”涂山悦挣脱束缚后,连忙跑到了统领的面前,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“大坏蛋!是不是你杀了我娘亲!”
“你还我娘亲!”
拿着麻绳的士兵见势不妙,作势擒拿下了少女,威吓道:“不许对统领不敬!”
统领闻言松开了抚摸战马的手,然后扭头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少女,接着又移步到了她的面前,半蹲下来与其对视。
出人意料的是,统领的眼神却如棉花般……出奇的温柔。
春桃愣住了,绿柚则双眼出血般地死死盯着那个男人,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过去撕咬他的喉咙。
统领伸出手,轻轻地摸起了涂山悦的脑袋,轻声道:“先放开她。”
甲士闻言,犹豫不决道:“统领,她还只是一个孩童……”
统领平淡地复言道:“放开她。”
甲士闻言,只得松开了擒拿着涂山悦的双手。
统领看着少女,一脸宠溺地笑了笑,“你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了吗?跟我说说,你娘亲长什么样?”
少女忽然紧紧抿着嘴唇,一言不发。
统领见状,眼神却更加柔和了起来,“没关系,跟我说,我帮你找娘亲!”
“……真、真的吗……”
统领似一脸讶异,“当然是真的啦!我说到做到!”
“小妮儿快说!”有人插言道。
“你吓着她啦!”有人事不关己道。
“哈哈哈!”
周围的声音嘈杂了起来,却被统领一个眼神止住。
男人又对面前的涂山悦道:“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……快说!”
少女耷拉着耳朵,她压榨着体内早已消耗殆尽的勇气,强忍着恐惧的泪水,哽咽出声道:“我、我、我娘亲的、的眼睛很大,也、也很圆,水灵灵的……鼻子有点儿小……嘴巴……嘴巴也有点儿小,她……她很喜欢笑……还有她的眉毛、她的眉毛……”
少女说到这里已经如鲠在噎,恐惧压抑着她,令其再也无法言语半字。
“哎哟哟,别哭别哭,小宝贝!谁欺负你啦?”统领苦着张脸,一脸的悲哀,“你这一哭啊!我的心呐,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,疼!疼啊!”
春桃捂住嘴,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,而绿柚则咬牙切齿,双眼似要喷出火来。
“不过我啊!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娘亲!”
“让我想想!别急,让我想想!”
“在哪里呢?让我想想!”
“让我……好好地想一想……”
“啊!对对对!对对对!对对对!”统领忽然一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表情,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对对对,于是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去解缠在腰间的包裹,然后又火急火燎地揭开盖在上面的黑布。
黑布被他如饥似渴般地一层层、一层层地拨开,就像撕碎女人的贴身衣物那般令他沉迷。
春桃似猜到结局,于是表情绝望地阖上双眼,不敢再看下去。
“……不要看啊……小姐……不要看……”她哽咽地张开嘴,却传不出一丝声音。
喊出来啊!春桃!她大声地在心里呐喊道,春桃!你这个胆小鬼!
绿柚说得对……春桃,你真没用啊!
到这里,最后盖在包裹上的黑布消失,在统领期待的眼神中,少女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裹里盛放的东西。
春桃发了疯似的跑过去,紧紧搂住了那个瘦小的孩子。
终于,漫天的悲伤挤进少女小小的眼眶里,似要化作滔天江海将她淹没……
看着少女皱成一团的小花脸,统领得偿所愿地笑了起来,笑得忘乎所以,周围的甲士也或多或少地受到感染,跟着他笑了起来。
王八蛋!走狗!绿柚则瞪着双眼,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打量着他们此时的模样,似要将他们的脸和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进了骨头里,以此来铭记。
春桃却只是伸手捂住嘴,无声地哭泣……小姐她还那么小……她怎么经受得住啊……
“禽兽!”绿柚咬着牙怒骂道。
名为公奚于侯的甲士站出来指着黑布中的头颅,敲山震虎道:“哼!尔等胆敢反抗,便是这个下场!”
正当统领笑得酣畅淋漓时,一道极其礼貌的声音却打破了这里的喧嚣。
“朋友,在下于此地迷途,能否借问去路?”
惊恐!
这时统领和甲士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自己的身旁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。
一个……人?
只见眼前的青年一声轻装,微微俯首,嘴角含笑,文质彬彬地行着抱礼,看起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可疑,却又透露着合理,似乎他此刻就应该出现在这里。
统领稍微作了些思量,此乃边境重地,怎么会出现一个迷了路的人呢?
但是看这人的装扮并不像是商贾亦或是农民,难不成是姜国的眼线?
于是他满怀着疑惑重重,道:“问路?你要问什么路?”
青年抬起头,双眼中英光一闪,道:“姜某要问的……是阁下的黄泉路!”
“不好!”没等统领反应过来,一只满含劲气的手掌就探入了他的胸膛。
这是!统领顿时瞪大了双眼,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夜。
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锋利的手掌呢?统领想不明白。
“统领!”众甲士立刻反应了过来,这哪里是路人,分明是敌人!
公奚秦亮率先喊道:“快拿下人质!”
但不出一息的时间,他的喉咙就被一只手掌割开了一道口子,大量鲜血就汹涌出他的嘴巴。
“好锋……”这名甲士至死也没有说出自己最后的遗言。
之前拿着麻绳的甲士见状立刻向离自己最近的涂山悦靠近,似要拿下她作为自己的人质。
但姜夜自然不允许他有这个机会,追步上前就推出一掌隔开了甲士即将要触碰到涂山悦的手臂,紧接着他的手掌便金光一闪,变化为掌刀径直切下了甲士的头颅。
“好凶残的招式!”公奚于侯惊恐地睁大了双眼,“快逃!”
说完他转身就要伸手去拉战马的缰绳,但下一息,他的头颅就重重地掉到了三丈外的地上。
死不瞑目。
这时,春桃怀中一直隐忍的绿柚强忍着剧痛,对着剩下的甲士使出了涂山心术——摄魂魄,那些甲士顿时失了心智般地转身向绿柚走去,他们的口中还不断呢喃道‘不要丢下我’之类的言语。
一个……都别想跑!绿柚瞪着喷火的眼眸。
这术法是?有点儿意思……姜夜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而后便追步上前,继续宰杀甲士去了。
当青年将掌刀从最后一个甲士的背后抽出来的时候,他才环顾起了四周的尸横遍野。自此,十四名公奚氏重骑甲士,无一存活。
至此,姜夜保留着最后收回手掌的动作,独自沐浴在日落西山头的黄昏中,久久没有言语。
见青年久久没有动弹,春桃出于关心就小心翼翼地问询道:“恩、恩人?你没事儿吧?”
青年似乎被他叫醒了,他连忙摆了摆手,然后捂住嘴,露出了一副吃了秽物的表情。
侧躺在弛道上的绿柚一看,顿时乐了,随后无情地讽刺道:“真相大白!嗬嗬嗬!原来是第一次杀人的雏儿!”
“把老娘都唬住了,臭孙子,你装什么爷呢!”她又疯疯癫癫道。
春桃听后脸色惨白,然后向姜夜极力辩解道:“恩、恩人,你别放在心上,绿柚这个人其实不坏……她就是有点儿不太会说话……”
绿柚听后脸色不悦,哼声道:“会唱戏吗春桃?你还是先关心关心咱们家小姐吧!”
“恩人我……”春桃正欲开口,结果被姜夜抬手打断了。
“理当如此,你先去看看你们家小姐吧!”姜夜的脸色此时已经缓和许多了,“姜某并无大碍。”
“哼!场面话!”绿柚用残余的力气爬到了一具尸体前,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才把脑袋枕上去,合上眼睛的模样似要睡觉。
姜夜瞥了一眼她左肩上的箭头,好心开口道:“绿柚姑娘,你的伤口还没有包扎,此时不宜酣睡。”
谁知绿柚眼也没抬,哼声道:“哼!那你还不赶紧过来包扎?”
青年似乎气笑了,第一次遇见这种蛮横不讲礼的,却又奈何不得她,只好说道:“那姜某就多有得罪了!”
姜夜先是揭开绿柚左肩上的外袍,查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况,然后才打开自己的行囊,从中取出了绷带、针线还有止血的药剂。
姜夜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绿柚,轻声叮嘱道:“绿柚姑娘你要忍住,不要乱动,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儿疼。”
“磨磨唧唧的,能不能快点儿?老娘都要困死了!”绿柚蓦然睁开双眼看向了青年。
姜夜再次被气笑了,随即道:“行吧,绿柚姑娘乃性情直爽之辈,是姜某不解风情了。”
姜夜说完,又仔细查看了一眼伤口,这才作势取下了绿柚左肩上的箭矢。
箭矢脱离之时,大量的鲜血汩汩地喷涌了出来,绿柚吃痛也不由得闷哼了一声,却没有喊疼。
姜夜见状连忙用针线将流血的伤口缝合了起来,而后又撒上了一些止血的药粉,这才在伤口上缠上了几圈绷带。
忙完这些后,姜夜望向了绿柚,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他笑了笑,问询道:“绿柚姑娘,你现在感觉如何?”
绿柚没有说话,只是扭过头去闭上了双眸。
“那……绿柚姑娘可否让姜某帮你诊断一下脉象?”姜夜低声问询道,见绿柚不说话,便继续道:“绿柚姑娘不说话的话,那姜某便认为绿柚姑娘是同意了。”
见绿柚仍旧没有回答,姜夜便短叹了一口气,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了她的腕子上,开始为她诊断脉象。不久后他长舒了一口气,道:“绿柚姑娘,经过姜某的诊断,你已无大碍了。”
绿柚仍旧没有回答姜夜的问题,只是呼吸均匀了许多。
姜夜摇了摇头,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,盖在了绿柚的身上,轻声道:“绿柚姑娘,莫要着凉了。”
不久后,他又在绿柚的耳边放上了一个烧饼,“绿柚姑娘,烧饼我就放在这里了,你睡醒了要记得吃。”
说完,姜夜便径直离开了。
绿柚缓缓睁开双眼,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久久的沉默。
另一边。
少女生无可恋地依偎在婢女怀中,不停地抽泣着,双眼之上的卧蚕也因为哭泣已经有了浮肿的迹象。她怀抱着一个用旧衣物包裹的东西,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两个字。
“娘亲……娘亲……”
春桃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,然后从交襟处取出来一只翡翠镯子,表情认真地将它戴在了少女的右腕上。
她柔声道:“小姐你要记得,这个镯子啊……名作秋霜行,是夫人的嫁妆。夫人临行前,将其给到奴婢手上,还交代奴婢一定要寻个良机,亲手为小姐戴上。以前啊这个镯子夫人是从不离身的……而现在,这个镯子便属于你了……”
说完,春桃又自袖袋中取出一支金桂步摇簪子,她犹豫了一会儿后,才开口道:“这支簪子唤叫香月,是夫人与老爷当年的定情信物,夫人临行前将其赠予了奴婢,可是奴婢是万万不能收下的……所以私自决定,将来啊亲手用它来为小姐及笄……于是,它现在也属于你了……”
涂山悦表情麻木地接过簪子,将其珍重地捧在怀中,只听她口中呢喃道:“娘亲……悦儿再也不想长大了……”
许久之后,当怀中的孩子的呼吸逐渐均匀了之后,春桃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。她轻轻拍打着涂山悦的肩背,口中还轻声哼唱着北国的童谣,似乳娘哄着婴孩入睡一般。
“姑娘,还没吃吧?我从他们身上搜刮了些干粮出来。”小声说完这句话,姜夜就给春桃递去了一个烧饼。
春桃的双眼中透露出一股感激,也细如蚊声道:“恩人,叫我春桃就好了,我只是一名奴婢,若是叫旁人瞧见,只怕会让恩人跌了身份。”
姜夜闻言却径直摇了摇头,轻笑一声后,道:“春桃姑娘断不可作此念,师父从小就教诲姜某,人生来便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
“只要抓住机遇,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宿命。”
“我也相信春桃姑娘往后的人生一定会非常精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