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狼骑裂盟

　　初平三年清明，晋阳城外的丁氏宗祠青烟缭绕。吕布跪在蒲团上，金丝镶边的玄色礼服压得他肩甲生疼，丁原手持族谱立于香案前，嗓音刻意端出慈爱：自今日起，奉先便入我丁氏宗牒…

话音未落，东南角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。九原侯的玄色旌旗刺破晨雾，刘贤单骑白马直闯祭坛，身后跟着三十六架蒙着黑布的囚车。丁原手中族谱落地，厉喝声都变了调：护驾！

丁使君慌什么？刘贤勒马笑吟吟抛出一卷黄帛，陛下听闻使君收义子，特赐金冠一顶——只是途经西河时，撞见些有趣的东西。黑布应声掀开，囚车里竟是百余个浑身血污的黄巾贼，为首者赫然是丁原派去联络匈奴的谋士。

吕布霍然起身，方天画戟扫落香炉：老贼竟与黄巾勾结？

吕将军稍安。刘贤马鞭指向囚车，这些贼人身上可带着刺史府的令牌，还有更妙的——徐庶适时捧出个檀木匣，掀开竟是五原郡的田契地册，丁使君上月划给将军的封地，地契上盖的可是匈奴右贤王的狼头印！

丁原的额头渗出冷汗。他分明记得这些田契锁在晋阳密室，此刻却如鬼魅般现世。吕布画戟一横，三丈外的铜鼎应声裂成两半：某家鞍前马后五载，竟不如个胡虏！

奉先听我…丁原话音戛止——刘贤突然策马冲来，手中金冠不偏不倚套上吕布戟尖。鎏金冠冕在戟刃上旋转，折射的阳光刺得丁原睁不开眼，冠内暗藏的绢帛随风展开，露出代汉者当涂高的血书。

使君这份礼，是要害吕将军背上篡逆之名啊。刘贤叹息如刀。吕布双目赤红，画戟猛然劈向丁原，却在最后一寸生生止住——李肃从祠堂梁上跃下，袖箭直取刘贤咽喉！

赵云的白毦枪后发先至，枪尖挑飞毒箭的同时，吕布的画戟已贯穿李肃胸膛。这并州战神盯着钉在戟尖的密信，上面竟是丁原承诺送他给董卓为质的笔迹：好…好个义父！

三日后，九原城校场。吕布单骑立于阵前，身后八百狼骑躁动如狼群。刘贤解甲出城，手中捧着的不是兵符，而是并州三年来的饿殍名录：将军若要杀我，请先看此册——丁原克扣的军粮，够养活十万流民。

烈日灼烧着名册上的血指印，那是饿死的妇孺临终所按。吕布的戟尖几度抬起又落下，最终劈向身侧巨石：某家只问一句，那些灌钢刀…当真能给并州儿郎人手一把？

何止。刘贤挥旗，城门内驶出三百架满载刀枪的马车，三日后来九原，将军可见狼骑新刃。

当夜，丁原在刺史府暴跳如雷。他砸碎了所有能砸的物件，却砸不碎满城传言——都说吕布为求灌钢刀秘法，已与刘贤歃血为盟。屏风后转出个戴傩面的黑衣人，嗓音如毒蛇吐信：明公可记得当年雁门关的公孙瓒？

清明雨落时，吕布如约而至。九原铁匠铺内，三十六座炼钢炉同时开炉，铁水映红半边夜空。张扈赤膊抡锤，将叠打的钢坯浸入马血：侯爷这畜血淬火法当真霸道！

不及人心霸道。刘贤将新锻的方天画戟掷给吕布，将军试试这刃口。

戟风扫过试刀石，花岗岩如豆腐般裂开，刃口却无半点卷曲。吕布抚过戟身水波纹，突然反手斩断自己的旧戟：某家要五百把此等兵刃！

好说。刘贤指向阴山方向，只要将军三日内破去卑部，莫说五百把，五千把也造得。

五更时分，狼骑踏破匈奴大营。吕布的新戟挑着去卑首级归来时，刘贤已在营门设下酒宴。酒过三巡，徐庶不慎打翻舆图——竟是丁原与董卓往来的密信抄本。

将军可知，丁使君已许董卓三郡之地，换你入洛阳为质？

吕布捏碎酒盏，琥珀酒液混着血水淌下：竖子敢尔！

次日，晋阳城头狼旗尽折。吕布单骑扣关，身后是归顺的八千并州边军。丁原站在箭雨中嘶吼：奉先！某待你如…

方天画戟破空而至，将后半句话永远钉在城墙：某家姓吕！

九原侯府内，刘贤听着战报轻笑：给洛阳送份捷报——就说丁使君为国捐躯，吕将军临危受命。徐庶笔锋一顿：那董卓处…

把丁原的头颅腌了送去。刘贤擦拭着新铸的刺史印，再附上吕布的讨董檄文。

读书三件事：阅读，收藏，加打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