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广宗鏖兵

　　广宗城头的黄巾幡在秋风中卷成旋涡，张梁的青铜面具被夕阳镀上血光。他手中丈八蛇矛插着半块麦饼，那是昨夜从战马口粮里省下的最后食物。城下三十架霹雳车正在填装石弹，刘贤的玄铁甲倒映着护城河浮尸，手中令旗突然指向城楼缺口——三日前被陌刀卫劈开的裂缝正渗着黑血。

地公将军可识此物？刘贤的鸣镝箭钉在张梁脚边，箭尾缠着的帛书浸透桐油。张梁的蛇矛挑开帛布，露出冀州十三县的田契图——每块土地都标着黄巾屯垦的朱砂印记。

城头黄巾力士的咽唾声清晰可闻。这些面黄肌瘦的汉子望着田契上自家村落的名字，握刀的手开始发抖。刘贤突然解下护心镜掷向城楼，铜镜在夯土墙面上撞出火星：镜中三百口深井，今日巳时已在钜鹿开凿！

张梁的蛇矛猛然劈断令旗，碎布却飘向陌刀卫阵前。徐庶的羽扇在此刻扬起，二十辆牛车掀开苫布——新铸的犁头堆成铁山，粟米袋溢出金黄颗粒。饥肠辘辘的守军听到米粒坠地的脆响，喉结上下滚动如蛙鸣。

妖言惑众！张梁的青铜面具突然崩裂，露出溃烂半张脸。他抓起亲卫的皮囊猛灌，浑浊液体顺着下巴流淌——竟是掺杂观音土的脏水。城下陌刀卫突然齐声高喊：颍川分田，免赋三年！声浪震得护城河死鱼翻肚。

刘贤踩住浮桥锁链跃上箭楼，磁石甲吸附的箭矢叮当作响：张曼成在南阳被烹，只因他不敢给弟兄们讨条活路！他忽然扯开衣襟，露出锁骨处太平道刺青——那是生擒张宁时刻意纹的甲子符咒。

黄巾力士的阵型突然骚动。前排士卒的草鞋被血水泡烂，露出脚背的苍天已死刺青。刘贤的陌刀劈断城楼火炬，火星溅入护城河油面：这河里漂的猛火油，足够烧尽冀州粮仓！

张梁的蛇矛刺向刘贤咽喉，却在最后一寸停住——矛尖挂着串铁钥匙，正是广宗粮窖的锁钥。你兄长藏粮百万石，却让弟兄们啃树皮！刘贤任由钥匙割破脖颈，血珠坠地绽开：今日开窖，见者有份！

暮色如倾倒的墨汁浸透战场。第一个黄巾士卒扔下环首刀时，刀柄缠着的家书被风卷上城楼。张梁抓住细看，竟是老母血书的吾儿归田。他仰天嘶吼，蛇矛劈碎垛口青砖，碎石却砸中运粮的牛车——粟米香气混着血腥味在城头弥漫。

子时梆响，广宗城门在嘎吱声中洞开。刘贤却鸣金收兵，陌刀卫后撤三里让出通道。饥民如潮水涌向霹雳车后的粥棚，二十口铁锅熬煮的粟米掺着止血草药。张梁在城楼看着亲卫队长捧回热粥，那人拇指缺失的右手还攥着半块田契。

五更天的浓雾里，张梁的青铜剑架在刘贤颈侧。这位地公将军的铠甲下竟穿着粗麻丧衣，心口处绣着人公将军张宝的牌位。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。剑锋割破油皮时，刘贤突然扯开丧衣——张宝的头颅竟被石灰封存，双目圆睁如生。

你二哥被困常山时，吃的是亲生骨肉。刘贤的陌刀挑起布袋，里面滚出孩童的银锁，张角在邺城炼丹，用的可是太平道童的脑髓？张梁的剑锋突然转向，却在自刎前被磁石甲吸偏。刘贤的鸣镝箭贯穿他持剑手腕，箭簇刻着的甲子符咒沾血发亮。

朝阳刺破浓雾时，十万黄巾弃甲跪地。刘贤踩着张梁的蛇矛登上粮窖，窖门开启的瞬间，霉变的粟米堆里滚出七具白骨——胸前皆刺大贤良师。徐庶的羽扇掩住口鼻：张角竟在粮窖炼尸油。

把尸骨葬在分好的田亩界碑下。刘贤抓起把腐粟撒向流民，让这些田地永远记得，该喂饱的是活人！他的陌刀劈开粮窖铜锁，陈年粟米倾泻如瀑，却在落地时被早有准备的牛车接住——车底暗格弹出石灰粉，防虫防潮的手法让老农们瞪圆双眼。

张梁的丧幡在午时焚毁，灰烬飘向邺城方向。刘贤的玄铁甲堆在受降台前，磁石吸满黄巾军丢弃的兵刃。当第一把锄头砸进广宗焦土时，三百里外的太行山径上，张宁的七星镯正划过岩壁，刻下甲子重生的血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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