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王二

　　王二的目光贪婪地锁定在银子上，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锭诱人的财富。

“你这老家伙，还算识相。”王二一边说着，一边将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伸出手，迅速地将银子收入怀中，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。“你做的很好。”他补充道。

老者的身形微微佝偻，他颤抖着，低着头，声音中透露出对王二的恐惧。“大爷，那我老伴……”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。

王二随意地在桌边坐下，老者立刻殷勤地拿出酒坛递给他。王二毫不犹豫地开封，仰头畅饮。

“哈，好酒，好酒！”王二随意地将酒坛丢在地上，陶片碎裂，剩余的酒水洒出，他打了个饱嗝。“放心，老婆子就在楼上。我王二向来不为难穷鬼，老头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，保你两人无碍。”说罢，他的手轻抚刀柄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。“但是，我要是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的话……”

老者立刻压低身子，声音颤抖：“您放心，我绝对不会泄露您在这里的消息。”王二闻言，只是淡淡一笑。

“小满，发现什么了？”在醉月轩附近的小巷中，李寒倚墙而立，怀中抱着刀。从他的袍子中传来了小满的声音“那个爷爷说他跟老伴在一起但是一直没见到老奶奶，看到悬赏的时候他也犹豫了。”

“没错，就是这个。”李寒隔着布料轻轻揉了揉小满的头，对她的观察力感到满意。“但我不明白，为什么老爷爷要包庇坏人，他看起来并不像坏人。”

李寒叹了口气，耐心解释：“小满，你要知道，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。一只老虎为了养育幼虎而捕猎带崽的鹿，这谁能说是好是坏？”

“嗯......我还是不懂。”小满的声音里带着迷茫。

“你长大了就会懂的。”李寒轻声说道，这是他最常对小满说的一句话。小满掰着指头，嘴里念叨着：“九、十、十一、十二、十三、十四、十五、十六，还要八年啊！”李寒曾说过，等小满十六岁，长大了，就会告诉她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，包括她的身世。

“......是七年。”李寒捂着额头，这孩子的算数教导任重而道远。

小满好奇地问：“那为什么咱们要出来？”

李寒揉了揉小满的头，解释道：“刚才要是在里面动手，老奶奶可能会有危险。但是一个能为了几千钱就屠村的人，怎么可能会放过一锭银子。”

...

客栈内，王二坐在桌旁，面前摆着新开封的酒和一只香气四溢的烧鸡。他坐在凳子上，大口吃肉，大碗喝酒，脸上油光闪闪，显得颇为满足。老者颤巍巍地站在他身边，每当王二的酒碗见底，便立刻小心翼翼地为他添满。

“哐哐哐”突然敲门声响起，王二立刻放下手中的鸡腿，手搭在了刀把上。大周军有抓人充军的习惯，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。老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，本就紧绷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。王二见状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。

“爷爷，我落东西了！”门外传来小满的声音，屋内两人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看向刚才小满坐过的位置。果然，在满地的泥饼下，露出一角像是玉一样的东西。王二一个箭步冲上前，将其拾起，只见一块造型优美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中。

王二将玉佩塞进怀里，示意老者去开门，而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藏在柜台后面，静静的盯着门口。

老者缓缓打开门，门外站着的是李寒。李寒前面是小满，她对着老者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。老者警惕地扫视了一眼门外，确认没有其他人后，才让他们进来。

“呦，老人家，你这儿的伙食不错嘛。”李寒一进门，目光便落在了桌上的残羹剩炙上，特别是那半只烧鸡，他不禁感叹道。老者没有回应，只是尴尬地笑了笑，露出了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。

小满一进屋，便急切地跑到桌子底下，寻找她那块玉佩。她拨开一地的泥饼，起身对着李寒摇了摇头，表示玉佩已经不见了。李寒见状，立刻转向老者，语气平和道：“老人家，你看这外面也不太平，我们两人初来乍到，也累了一天了。你帮人帮到底，让我们先住几天，等外面不那么紧张了我们就走。”

老者听了李寒的话，脸上露出犹豫之色。李寒却不等他回答，直接坐在凳子上，将刀放在桌子上，继续说道：“你放心，该给的钱我们一分不少你的。而且，我多少会点武艺，遇到危险也能帮上你，不是吗？”说话间，他拿起一双筷子，夹起一片鸡肉，看了看，又丢了回去，转头朝着老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老者此时表面上看似平静，但心跳却陡然加快。李寒这话几乎是已经挑明了，但王二此时还在柜台后面藏着，况且现在根本不知道李寒的实力。要是贸然将王二供出去，一旦李寒不敌王二，那么老者与其老伴也将性命不保。

紧张的气氛中，老者不由得紧张起来，微微喘着粗气。半晌后，他突然指着柜台后面大喊：“王二就在那！”说完，就好像用尽全部力气一样瘫倒在地。

李寒听到老者的喊声，身形如闪电般迅速行动起来。他拔刀出鞘，慢慢走向柜台。柜台后的王二心中暗叫不妙，缓缓站起身来，目光紧紧锁定着李寒。

“朋友，我似乎不认识你吧？”王二打量着面前的男子，他不算英俊，但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他感到不安的气息。王二将刀藏在身后，警惕地注视着李寒。

李寒停下脚步，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：“哟，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二啊，久仰久仰。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来到这砗磲城的，鄙人李寒，西域伊塔人。”说着，李寒向王二抱拳行礼。

王二皱着眉头，目光始终锁定在李寒身上：“李家？你是大周的人？”李是大周的王姓，虽然百年来赐姓频繁，但在这种时候遇到，也是颇为罕见。

“不过是祖上有些能耐罢了，哪比得上王二老哥劫富济贫，威名远播。”李寒的话让王二的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一些。“你找到这里有什么事？”

听到王二的问话，李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：“这上面画的可是老哥你吧？不知道老哥又劫了谁家，惹得官府这么着急？”李寒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悬赏令，向王二展示。

王二看着李寒那副仿佛小迷弟般的表情，一时有些飘飘然：“临安城的魏成，你听过吗？”

“是那个大梁最大的布庄魏家？他们名声不是一向很好吗？”魏家掌控着大梁最大的布庄，生意兴隆，平日里也常做善事，名声颇佳。

“呸！那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。家大业大的，就给那么一点，除了能吃个饱饭还能干什么？于是我就把魏成的小儿子挂到了临安城的城头上，给他个教训。你是不知道那血流的，肯定没少吃好的。”王二边说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，眼中满是得意。

“后来他们抓我，我就跑了。刚到砗磲城，大周的军队就来了。”王二眼满是骄傲对他所作之事颇为满意。

“这样啊，那老哥真是名不虚传。这样吧，你也帮弟弟一个忙如何？”李寒站定，目光锐利地看着王二。

“什么忙？”王二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赞，心里十分受用。

李寒抖了抖手里的悬赏令：“借哥哥的头一用，我去换些盘缠，怎么样？”

“奶奶的，你敢耍我！”听到李寒的话，王二怒吼一声，提刀翻过柜台，朝着李寒猛冲而来。

王二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，手中的刀反射着油灯的微光。李寒则保持着冷静，手中的刀紧握，准备迎接王二的攻击。

王二首先发难，他的动作迅猛而猛烈，手中的刀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李寒袭来。每一刀都带着破空之声，力道十足，足以劈开坚硬的岩石。李寒则像是一道影子，灵活地在王二的攻击下穿梭，他的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，每一次躲避都恰到好处，不留下丝毫破绽。

随着战斗的进行，客栈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。桌椅被撞翻，碗碟碎裂，酒水四溅，整个场景混乱不堪。王二的攻击越发狂暴，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他的怒吼，似乎想要将李寒劈成两半。然而，李寒依然保持着冷静，他的每一次移动都显得游刃有余，他的刀法简洁而高效，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地击中王二的攻击间隙。

战斗中，李寒开始逐渐占据上风。他的刀法开始变得更加凌厉，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破空之声，刀光闪烁，如同夜空中的流星。王二虽然勇猛，但在李寒的连续攻击下，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，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迅猛。

李寒看准时机，一刀划过王二的防守，刀尖在王二的胸前划出一道血痕。王二吃痛，后退几步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。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，这刀法莫非他真的来自西域不成？

王二并未就此放弃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稳住身形，再次向李寒发起攻击。这一次，他更加谨慎，每一次挥刀都更加注重防守，试图找到李寒的破绽。但李寒的刀法太过精妙，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海浪一般，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，让王二防不胜防。

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，李寒的刀尖如同灵蛇般一拐，精准无比地削掉了王二剩下的半只右耳。王二感到一阵剧痛，他的怒喝声在客栈内回荡，仿佛是野兽最后的咆哮。

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，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扭曲。

王二的怒喝声中，似乎调动了他最后的力气，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李寒发起了最后的攻击。他的刀法不再有任何保留，每一刀都倾注了他所有的愤怒和绝望。然而，李寒冷笑一声依然保持着冷静，他的身形如同在风暴中摇曳的柳枝，灵活地躲避着王二的攻击。

王二的攻击虽然凶猛，但已经失去了章法，他的每一次挥刀都留下了破绽。李寒看准时机，他的刀如同闪电般划过，准确地击中了王二的手腕。王二的刀脱手，他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冲去，李寒迅速后退一步，避开了王二的冲势。

王二失去了武器，他的身体因为疼痛和疲惫而颤抖。他跪倒在地，喘着粗气，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绝望所取代。李寒站在他面前，手中的刀尖指向王二的喉咙，他的声音平静：“你劫富济贫的路结束了，王二。”

“大哥饶命，和气生财！和气生财！”王二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，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地抖动着。王二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和颤抖，他面对着李寒那随时可能夺走他性命的刀尖，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强硬和骄傲，开始求饶。

“和气？我一直很和气，财呢？”李寒的声音平静而冷漠，他的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冰霜，静静地盯着地上的王二，没有一丝感情。

“有财，有财！有财！”王二急忙回应，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老者，几乎是在尖叫：“老东西，快点给大侠拿钱！”老者刚刚缓过气来，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几乎窒息。

小满走过来，踢了王二一脚，尽管她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，但她的声音和表情仍然带着一丝稚气：“你的财！爷爷是爷爷你是你！”她的话虽然严厉，但听起来却有些可爱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给我点时间我去抢……不是，我去取钱。”王二感到一股热流从两腿间渗出，小满见状，满脸嫌弃地躲到一旁。

“唉，又是个穷鬼。”李寒摇了摇头，俯下身子从王二身上摸出自己之前给老者的银子，还有小满的玉佩。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，李寒连看都懒得看。

紧接着，王二只见眼前刀光一闪，便觉得天旋地转，他的视线逐渐模糊，最后定格在老者低头看着自己发出惊恐的叫声……

李寒将三锭银子交给老者，用来维修他们在打斗中破坏的家具。他腰间挂着个布包，带着小满走出了客栈，留下一片狼藉和惊魂未定的老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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