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：激战

　　……

青焰凝成的莲花悬在无面人头顶旋转，那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，陆天行能清晰感受到枪杆传来的刺痛，犹如无数根细针在扎刺——那些扭曲的影子正顺着星芒枪的纹路往上攀爬，影子所过之处，枪身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，触感冰凉刺骨。

许烟儿突然将赤符拍在他后颈，符纸燃烧时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那炽热的温度瞬间驱散了脊背的阴寒，像是一道暖流划过。

“他们踏的是天罡锁灵步。”许烟儿语速极快，鬓角汗珠滚落，“啪嗒”一声落在绣着金丝牡丹的衣领上，“西南第三盏灯，阵眼必在......”

话音未落，青铜禅杖敲击地面，发出沉闷而又巨大的声浪，震得人耳膜生疼，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
七个无面人同时扬起宽大的玄色衣袖，袖中涌出的黑雾翻滚涌动，带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，竟凝成十二尊持剑的罗汉虚影，那虚影散发着幽冷的光，阴森恐怖。

陆天行横枪扫开刺向许烟儿咽喉的雾剑，枪尖与黑雾相撞时，“噼里啪啦”炸开的火星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密的金网，火星溅落在皮肤上，带来一丝灼热的刺痛。

“戌时方位！”许烟儿突然高喊，声音尖锐而急切，三张赤符化作火雀扑向东北角的幽冥灯，火雀展翅飞翔，带着炽热的火焰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。

青焰莲花应声炸开，“轰”的一声巨响，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，陆天行趁机旋身突刺，却在枪尖触及灯盏的刹那被凭空浮现的经文震退七步，每一步踏在地上，都发出沉重的声响，震得地面微微颤抖。

他单膝跪地时瞥见自己右手的血管竟泛着诡异的青紫色，仿佛有细小的梵文在皮肤下游走，用手触摸，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异常剧烈，还伴随着一丝麻木。

许烟儿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疾书，血珠落在黄纸上，发出轻微的“噗”的一声，那些缠绕陆天行影子的黑雾突然发出尖啸，声音尖锐刺耳，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。

“他们在用幽冥灯抽取我们的生气！”她声音发颤，腰间药瓶的血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，那纹路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虫子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
“半柱香内破不了阵......”

陆天行突然抓住她挥符的手腕，掌心相贴时，许烟儿指尖的血迹在他手背印出半枚月牙，皮肤接触的瞬间，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。

这个动作让正在结印的无面人首次出现步调错乱——阵法的气机出现了半瞬凝滞。

“烟儿，闭眼。”

他说话时睫毛已经结满冰霜，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。

灵异天眼开启的刹那，整个世界都褪去了颜色，眼前一片灰暗，只剩下一些奇异的光影闪烁。

那些飘动的梵文在他眼中化作锁链，这锁链是无面人施展阵法用来禁锢他们生机和行动的力量象征。

许烟儿周身缠绕的黑色丝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三倍，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束缚。

当视线落在西南第三盏幽冥灯时，他看见灯芯里蜷缩着个啼哭的婴儿虚影——正是三年前清水镇失踪的里正之子，婴儿的哭声微弱而凄惨，让人听了心生怜悯。

剧痛从眼眶蔓延到心脏，仿佛有一把刀在身体里搅动，陆天行能清晰感觉到十年阳寿正在燃烧，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，虚弱无力。

但他看清了阵法的致命破绽：七名无面人看似同步的祭舞，实则每七步就有半拍延迟。

当许烟儿的赤符再次照亮东南角的瞬间，他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，耳边风声呼啸，速度之快让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挤压自己的身体。

星芒枪刺穿的不是灯盏，而是灯影投在地面的某个交错点。

琉璃破碎的脆响中，“哗啦”一声，十二尊罗汉虚影突然互相砍杀，刀光剑影闪烁，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碰撞声。

许烟儿趁机将染血的药瓶砸向阵眼，瓶中药粉接触青焰的刹那，爆开的银光里浮现出八百年前许家先祖封印旱魃的符咒残影，银光闪耀，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间，符咒残影散发着神秘的气息。

无面人整齐划一的吟唱终于出现裂痕，吟唱声变得杂乱无章，像是一首破碎的乐章。

陆天行在力竭坠地的瞬间，看见青铜禅杖上的铃铛裂开细缝，“咔嚓”一声，为首者没有五官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类似惊愕的褶皱。

星芒枪插在阵眼处颤动不休，而那些操纵影子的黑雾正疯狂涌向禅杖的裂缝，黑雾涌动，发出“呼呼”的声响。

许烟儿扶住陆天行时，发现他鬓角多了三根白发，在还未散尽的银光里格外刺眼，白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。

禅杖铃铛突然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呜咽，声音低沉而凄惨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
陆天行抹去眼角血渍，在渐渐消散的梵唱声中握紧枪杆，枪杆在手中冰冷而坚实。

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正在青铜法器里苏醒——但此刻，那些无面人后退时踩乱的祭舞步，终于露出了他们等待已久的破绽。

青铜禅杖的裂缝中渗出暗金色液体，落地竟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孔洞，液体落地时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青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

陆天行握枪的手指微微发颤，方才破阵时被抽走的生气在经脉里烧出细密的刺痛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经脉里爬行。

他数着自己还剩三次呼吸的时间——灵异天眼强行开启的第二阶段，最多还能维持十息。

七个无面人突然同时跺脚，地面浮起三十六枚血色梵文，梵文散发着诡异的红光，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跳动。

许烟儿腰间的药瓶突然炸裂，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碎片划破她耳垂的瞬间，陆天行闻到了清心草特有的苦香，那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
“退三步！”他暴喝出声，声音如洪钟般响亮，星芒枪横扫时带起的气浪掀飞三片正在凝聚的咒文，气浪呼啸而过，让人感觉一阵寒意。

许烟儿却逆着劲风冲上前，染血的耳垂贴着他后背划出一道温热轨迹，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暖。

这个不要命的举动让即将闭合的咒杀阵出现半寸空隙。

陆天行瞳孔收缩。

在他尚未褪去异色的视野里，就在战局陷入僵局之时，许烟儿突然施展家族秘传的“七星借命”之术，这“七星借命”之术需许家直系血脉在生死危机、自身灵力损耗过半时，以精血为引，沟通七星之力，不过施展后会让施术者在一段时间内虚弱不堪。

许烟儿周身突然浮现七重淡金色光环，光环闪耀，光芒柔和而温暖。

少女发间的牡丹金丝突然活过来般游走，在她眉心凝成朱砂似的印记，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

“接着！”许烟儿甩出半截断簪，陆天行接住的刹那感觉掌心像是握住了一轮小太阳，炽热的温度让他的手掌微微发红。

那些被咒文侵蚀的经脉突然涌入灼热气息，星芒枪的纹路次第亮起，枪尖迸发的光芒刺得无面人宽袖翻卷，光芒耀眼夺目，让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
陆天行旋身跃起的瞬间，枪影化作九道流星，流星划过夜空，发出“嗖嗖”的声响。

第一枪挑飞禅杖顶端的铜环，“当”的一声脆响，第二枪洞穿最左侧无面人的眉心，“噗”的一声，第三枪刺入地面时激起环状气浪——七枚血色梵文应声碎裂，“咔嚓”几声，碎片四散飞溅。

许烟儿清楚地看见他手腕翻转时带起的残影，像是月光在深潭里搅碎的星子，残影闪烁，美丽而神秘。

“当啷！”青铜禅杖终于断成两截，断口处发出尖锐的摩擦声。

诡异的是断口处涌出的不是金属碎屑，而是粘稠的黑红色液体，落地后竟扭曲成数百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，蜘蛛爬行时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
这些蜘蛛爬过的地方，青砖上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，纹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。

陆天行后撤时踩碎了第三只蜘蛛，鞋底传来的麻痹感让他意识到毒性之烈，那种麻痹感迅速蔓延到整个腿部。

正要提醒许烟儿，却见少女早已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断簪上。

染血的簪子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啸，声音清脆悦耳，那些蜘蛛像是遇到天敌般疯狂逃窜，逃窜时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。

“东南巽位！”许烟儿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共鸣，仿佛有无数个她在不同方位同时呼喊，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。

陆天行本能地朝她所指方向掷出星芒枪，枪身贯穿两名无面人的瞬间，他看见许烟儿双掌合十时背后浮现的巨大符咒虚影——正是先前爆开的银光里许家先祖封印旱魃的招式，符咒虚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。

剩余的无面人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，宽袖炸成漫天布屑，布屑在空中飞舞，发出“呼呼”的声响。

他们裸露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转动的眼球，每个瞳孔里都映出不同的凶煞图腾，眼球转动时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。

陆天行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，灵异天眼不受控制地再次开启，这次他清晰看见每颗眼球都连着一根细线，全部汇聚向那截断裂的禅杖，细线在空气中微微颤动。

剧痛从眼眶蔓延到指尖，陆天行知道这是生命力透支的征兆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，每动一下都异常艰难。

但当他瞥见许烟儿嘴角溢出的鲜血时，丹田突然腾起前所未有的炽热——断簪残留的许家灵力竟与他体内残存的天眼之力产生共鸣。

“烟儿，闭气！”

他暴喝的同时抓住少女手腕，两人灵力交汇处迸发出耀眼的青金色光芒，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，让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。

星芒枪感应到这股力量，竟自行从尸体上飞回主人手中，枪身呼啸而过，带起一阵劲风。

枪身纹路此刻完全舒展，陆天行终于看清那些根本不是装饰，而是层层叠叠的封印咒文，咒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。

最后一击带着龙吟般的破空声，声音雄浑而响亮。

枪尖触及禅杖断口的刹那，时空仿佛静止了一瞬。

七百二十颗眼球同时爆裂的声响中，“噼里啪啦”一阵巨响，陆天行看见许家先祖的符咒与自己的天眼之力交织成网，将那些试图逃窜的黑雾尽数绞碎，黑雾消散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雾。

当啷。

最后半截禅杖坠地时，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，人脸扭曲变形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。

陆天行单膝跪地，星芒枪支撑身体的瞬间，他听见许烟儿带着哭腔的惊呼，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。

视线开始模糊前，他勉强抬手抹去少女脸上的血污，指尖触到的温热成了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。

许烟儿接住陆天行瘫软的身体时，发现他右手掌心浮现出与断簪同源的朱砂纹路，纹路鲜艳而夺目。

阵眼处未散尽的银光里，断裂的禅杖正在微微颤动，某种古老的韵律顺着地脉传来，像是心跳，又像是某种庞然大物苏醒前的哈欠，那韵律低沉而缓慢。

她将解毒丹含在口中，低头时一滴泪正好落在陆天行新增的白发上，泪水滑落，发出轻微的“滴答”声。

西南方向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，“哗啦”一声，许烟儿握紧断簪抬头，却只看见残月被乌云吞没前最后的冷光，月光清冷而孤寂。

……
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