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深耕之始
书名:穿越大明成为朱允熥 分类:历史 作者:叫我初醒 更新时间:2025-03-10 04:56:20
寅时的梆子声碾过宫墙时,我正蹲在春和殿后苑的菜畦边。露水顺着菘菜叶脉滚落,在陶罐里积成浅浅一洼。昨日从皇庄带来的老农蹲在旁边,黧黑的手掌搓着土块:殿下说的堆肥法子,小老儿连夜试了,这腐叶混着豆渣,倒比人粪更催苗。
粪肥易带病虫,腐植质却能养地力。我拨开土层露出蚯蚓翻新的痕迹,忽然听见墙根传来窸窣声。盛庸的刀鞘轻轻磕在太湖石上,两个偷听的小太监顿时瘫软在地。
前殿传来福安的惊呼:三爷怎的又沾了满身泥!今日可是要赴经筵讲学的...他捧着素纱襕衫追到廊下,见我正将改良犁铧的木模交给工部主事,绢帕在指尖绞成了麻花。
文华殿前的丹墀还凝着晨雾,朱允炆的轿辇已停在螭首旁。他今日戴着镶东珠的翼善冠,腰间却换了柄乌木包银的戒尺——那是方孝孺昨日刚赠的克己复礼之物。
听闻三弟近日与田舍翁为伍?他拂去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埃,《齐民要术》终究是末道,圣人之言才是治国根本。
我盯着他冠上颤动的珠串:《尚书·洪范》八政,一曰食,二曰货。二哥可知应天府今春米价涨了几何?说着从袖中抖出户部密档,泛黄的纸页上朱批刺目:江宁县春赋已征至永乐二年。
经筵上的檀香也压不住血腥气。当齐泰讲到天子亲耕以劝农时,我忽然起身。满殿翰林的抽气声中,朱元璋的龙纹皂靴踏过金砖裂缝,停在我呈上的曲辕犁前。
此犁较旧式省三成畜力。我转动木模上的调节杆,犁评可调深耕浅种,这曲面犁壁能翻土断根,最宜江淮黏土。
老皇帝的手指抚过楔形犁铧,突然攥住我的腕骨:你可知洪武八年,户部报天下荒田八百万顷?他眼底泛着血丝,像头嗅到猎物伤口的苍狼。
孙儿愿以凤阳皇庄为试,若今秋亩产不及三石,自请削爵。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梁柱间回荡。工部尚书郑沂的笏板坠地,摔碎了满室死寂——这数字是当今江南良田的两倍有余。
退朝时暴雨初歇,朱允炆在左顺门拦住我。他指尖沾着朱砂,竟是从《太祖实录》上抠下的字句:三弟今日好风头,可知农本二字压着多少条人命?说着将染红的指甲刮在汉白玉栏上,去年江西清丈田亩,可是浮尸三百里。
我望着宫墙上未干的水迹:二哥读过《陈旉农书》吗?其卷三有言,盗天地之时利。我要盗的,是这四海荒田里埋着的太平。
三日后,凤阳皇庄的黄土道上,二十辆囚车正碾过龟裂的田垄。庄头赵二被铁链锁在辕门上,他倒卖官种的账本此刻正在我手中簌簌作响。远处坡地上,三百匠户正在组装新式水车,青铜轴承在烈日下泛着幽光。
按殿下吩咐,粪池都改成了三进滤窖。老农周大脚咧着缺牙的嘴,引我看坡下的暗渠,这沼气池子真神了,昨夜灶上蒸的炊饼都比往日香哩!
我正待细问,忽见驿道尽头烟尘大作。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滚鞍下马,颈间系着的白绫让所有人齐刷刷跪倒——开国公常升在云南暴毙,死前用血在军帐上画了只独眼乌鸦。
暮色中的春和殿飘着药香,我摩挲着常升最后密奏的火漆印。这位蓝玉的姻亲在信中提及,麓川土司近来频现西域客商,他们带来的弯刀上刻着帖木儿帝国的月牙纹。
三爷,该换药了。福安捧着青瓷碗凑近,金创药的味道里混着丝缕龙涎香。我假装失手打翻药碗,看着褐色药汁在砖缝间腾起细泡——昨夜那封关于吕昶私会燕王府长史的密报,此刻正藏在我中衣夹层里。
更鼓响过三声时,盛庸带来个浑身是血的汉子。这人左手只剩三指,却是蓝玉军中出名的火药匠。燕山卫在偷炼硝石。他吐着血沫子摊开掌心,灰白粉末里掺着辽东特有的紫硫磺。
我将硝粉撒进烛火,幽蓝的火焰瞬间窜上房梁。爆燃声中,窗纸映出个鬼魅般的剪影——吕氏最宠信的崔嬷嬷,正将耳朵贴在春和殿的西窗下。
去告诉徐家小公爷,明日西山诗会,本王要见他猎的那对海东青。我突然高声说道,同时蘸着茶水在案上疾书:速查光禄寺硝石库存。盛庸接过字条时,指节在硝石二字上重重一压。
五更天的薄雾中,我站在奉先殿前的铜龟旁。朱元璋的龙辇从东暖阁方向缓缓驶来,辇轮上沾着钦天监的朱砂。当老皇帝的目光扫过我手中稻穗时,忽然用只有我们听得见的声音说:标儿像你这般大时,曾在钟山脚种过三亩胭脂稻。
我捧着稻穗的手稳稳不动:父亲当年种的是社稷,孙儿种的,是人心。
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掌印太监王钺突然踉跄奔来。他手中塘报被风吹开一角,露出倭寇犯松江五个血字。朱元璋的瞳孔猛地收缩,他看向我的眼神,就像二十三年前在鄱阳湖初见陈友谅的巨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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