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磁雷指北

　　朝廷下旨，鉴于金军有南下之意，特命周鸣多重新掌领虎符，并且即刻回到澶州大营。

军营的炊烟比平日稀薄许多，周鸣多掀开粮仓麻袋，抓出把掺着砂石的黍米。军需官跪在地上发抖："兵部说河北路遭了雹灾，只拨得这些..."

"报！雄州急件！"传令兵踉跄入帐，递上的不是军报，而是盖着枢密院朱印的调令。周鸣多瞳孔骤缩——要他将虎符移交监军太监王黼，即刻回京述职。

种师道一拳砸裂案几："三番五次的让交出虎符，这刚刚重新执掌虎符没几日，又令交还，这前线胶着之际调离主帅，他们这是要把河北拱手送人！"

“种帅莫生气，”周鸣多想到了历史上被奸臣残害致死的岳飞，他微微笑了笑，淡然说道：“看来圣上还是不信任我呀！”

“圣上身边的宵小之徒每日进谗言，他们肆意地陷害忠良，咳......”老将军突然剧烈咳嗽，帕子上隐现靛蓝血丝。

“参军，请随我来！”种清漪拉着周鸣多走出帐外，他这才发现，营中将领的唇色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。

"不是雹灾，是毒灾。"种清漪掀开医帐，看到很多士卒在草席上抽搐。她劈开新运到的粮袋，磁粉混着辽东寒毒簌簌而落："粮道被掺了磁石粉，遇水则释放寒毒。"

监军太监王黼的尖笑从帐外传来："周参军是要抗旨不成？"他身后跟着整营神霄军，弩机竟对准西军同袍。周鸣多注意到王黼袖口金线绣的海东青——那是金国贵族的纹样。

"虎符在此。"周鸣多突然掷出铜符，王黼下意识接住。磁石粉从符身裂缝爆开，吸附在他金丝软甲上。种清漪趁机射出浸毒银针，王黼惨叫倒地，袖中调兵密信飘出——竟是金国四太子的亲笔！

"圣旨到！"帐外突然响起鸣鞭声。郑居中捧着黄绫卷轴踏雪而来："查周鸣多私通金虏，即刻锁拿！"羽林卫的锁链扣住周鸣多瞬间，种师道亲兵突然哗变，却被神霄军用磁石网压制。

种清漪金丝甲迸出火星："参军看粮车！"原本装黍米的麻袋里，竟藏着成捆的淬毒箭矢。箭杆刻着军器监编号，与童师闵残部所用如出一辙。

"好一出连环计。"周鸣多任由镣铐加身，"断我粮草，污我通敌，最后用西军的箭杀西军的人。"他盯着郑居中颤抖的手指，"只是郑尚书可知，你袖中那份《兵部勘合》，盖的是已故童贯的私印？"

开封府死牢的渗水结成冰棱，周鸣多摩挲着墙缝里的磁石粉。这些粉末排列成河防图的轮廓，显然是前任囚徒留下的——很可能是王舜臣的手笔。

"周教头别来无恙？"狱卒忽然换了幽州口音，递进的食盒夹层藏着半张药方。周鸣多嗅到熟悉的沉香味，药方背面用磁粉写着："戌时三刻，地龙翻身。"

当更鼓敲过七响，牢房突然剧烈晃动。年久失修的石墙轰然倒塌，露出条幽深地道。种清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："蔡京与金使约定，五日后磁暴炸毁黄河大堤......"

周鸣多在地道中疾行，指尖掠过两侧凿痕。这些痕迹新旧交叠，最深处的竟带着辽国制式镐头的特征。种清漪举着火折停下："前面是枢密院档案库。"

翻开的卷宗堆里，周鸣多找到元丰三年的军备记录。当年为对付辽国铁骑，军器监秘密研发磁雷车，监造官正是如今假装卧床不起的太尉高俅。

"难怪要灭口。"种清漪展开泛黄图纸，"这些磁雷车若被金军所得......"她突然噤声，档案库外传来一阵军卒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去陈桥驿。”周鸣多眯起双眼。

陈桥驿的冰层下暗流涌动，周鸣多伏在漕船底，看金军斥候用磁石丈量冰厚。忽然有士卒惊呼："这冰怎会吸住马蹄铁？"

种清漪在岸上冷笑："奴家不过把童贯埋的磁粉，换个地方罢了。"她挥动令旗，整段冰面突然塌陷。金军铁浮屠的重甲成了催命符，坠入冰窟的闷响中，周鸣多带死士从水下突袭。

"留活口！"种师道的陌刀架在金军千户颈间，"说！磁雷车藏在何处？"

“万岁山。”金军千户惊恐的看着种师道。

万岁山的艮岳石林无端震颤，周鸣多按王厚手札所述，找到北斗七星状的磁石阵。阵眼处埋着青铜匣，内藏大宋龙脉地宫图——童贯竟将磁雷埋在皇陵之下！

蔡攸从假山后转出，手中火把照亮了他阴沉的脸。"周参军可知，磁暴过后，这汴京城会变成巨大的司南？"他身后金国工匠正在调整磁雷车角度，锋刃直指紫宸殿。

“你没死？”种清漪吃惊地问道。

“我福大命大，那天正好有两块巨冰相互顶在一起，我躲在下面，这才逃过你们的毒手。”蔡攸浅笑说道：“二位等着看好戏吧。”他说完转身走进假山，瞬间消失不见。

五更天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，周鸣多站在汴京鼓楼。脚下是三百架调转方向的磁雷车，种清漪的青丝在磁暴中飞扬："此刻起，这汴京磁场只指南境。"

“我们必须要改变磁场，否则......”

“磁雷车要想发动，必须要磁石的母石方可带动这么多的磁雷车，”种清漪从怀里拿出在磁石阵眼得到的那个锦盒。

“清漪！”周鸣多握住她的手，“这是磁母石，也是你的解药。若此石离开你身边......”

“我已经没事了，”种清漪点了点头，“现在只有靠这枚母石了，母石不但可以控制其他磁石，更可以改变磁场。”

种清漪来到北斗七星状的磁石阵眼，将手中的母石嵌在“天枢”的星位上，大地开始摇动，磁场发生倾斜，那三百架磁雷车随着磁场的改变，而慢慢地转动，当它们完全停下来的时候，直指北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