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《大战开始》

　　暮色如血，少室山巅的松涛在晚风中簌簌作响。慕容复双臂平展如鹰隼振翅，梅、兰二女盘坐其左右臂弯，竹、菊则一前一后紧贴其身。四百斤的负重压在他肩头，却仿佛轻若鸿毛。他足尖一点山石，身形如箭离弦，掠空而行时竟带起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。梅兰竹菊四女屏息凝神，只觉耳畔风声呼啸，眼前景物飞逝如流光碎影。慕容复周身真气流转，北冥神功运转如江河奔涌，竟将四女的经脉与自身气海勾连，源源不断的精纯内力涌入她们体内。竹儿忍不住低呼一声，只觉丹田处暖流翻涌，原本滞涩的任督二脉竟隐隐松动。

“宫主这凌波微步……”兰儿话音未落，慕容复足下陡然发力，身形骤然拔高十余丈。下方深谷云雾缭绕，四女心头一紧，却见慕容复凌空踏步，足底真气凝如实质，竟在虚空中踏出一圈圈涟漪。他长笑一声，声震层云：“龟仙人若见此景，怕也要赞我青出于蓝！”言罢身形骤然俯冲，如流星坠地般掠过一片密林，惊起无数飞鸟。菊儿忍不住回首望去，只见林梢枝叶如被飓风扫过，齐齐倒伏成一道笔直轨迹。

少室山北麓的官道上，四道人影如流星般划破晨雾。慕容复双臂舒展如鹏翼，梅、兰二女分坐左右臂弯，竹、菊二女则一前一后紧贴其背脊。四百斤的负重压在他身上，却似浑若无物，每一步踏出，脚下尘土竟如被无形气浪推开，连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。

“公子，奴婢们这般累赘，可会误了行程？”梅剑伏在慕容复肩头，声音被疾风撕得零碎。慕容复朗笑一声，足尖点地，身形骤然拔高三丈，竟如鹰隼掠过山涧：“你四人抱紧便是——这凌波微步的妙处，正要借这负重磨炼！”话音未落，他左掌轻拂，一股温润真气自掌心涌出，顺着四女经脉游走。竹剑只觉丹田一热，连日赶路的疲惫竟一扫而空，忍不住惊呼：“公子这北冥真气当真神妙！”

慕容复闭目凝神，体内三百三十年精纯北冥真气如江河奔涌。他心念微动，足下步伐忽变，竟似踩着八卦方位凌空虚踏。刹那间，周遭空气如被无形之手搅动，竟凝成一道气旋托住五人。梅兰竹菊四女但觉身子一轻，仿佛御风而行，眼前景物快得连成一片虚影。慕容复暗自心惊：“逍遥子所言不虚，这凌波微步若练至化境，果真能借天地之气御空！”

两日疾行，少室山轮廓已近在眼前。慕容复忽地收势落地，四女踉跄站稳，只见他额角微汗，双目却亮如寒星：“到了。”远处山巅，少林寺黄墙青瓦在朝阳中泛着金光，钟声悠远，却掩不住隐隐传来的呼喝之声。

大雄宝殿前，青石广场已裂如蛛网。鸠摩智一袭红袍猎猎，双掌翻飞间，七十二绝技信手拈来。一招“般若掌”刚震退玄寂，转身又使“拈花指”点向玄痛膻中穴。玄慈方丈袈裟鼓荡，袖中“袈裟伏魔功”化作千钧力道压下，却被鸠摩智“无相劫指”斜斜一引，竟将力道转向玄生禅师。

“方丈小心！”虚竹惊呼一声，纵身扑上。他得慕容复传授神足经，内力虽不及原著深厚，但招式已颇有章法。一招“韦陀献杵”硬接玄生倒退之势，脚下却连退七步，青砖寸寸崩裂。鸠摩智嗤笑：“小和尚倒有几分蛮力，可惜——”话音未落，他身形如鬼魅般闪至虚竹背后，五指成爪扣向其天柱穴！

玄慈怒喝：“国师莫要欺人太甚！”袖中忽然飞出一串佛珠，颗颗灌注“大金刚拳”劲力，如流星般砸向鸠摩智周身大穴。鸠摩智长笑一声，竟不闪避，左手“因陀罗抓”捏碎三颗佛珠，右手“多罗叶指”连弹，剩余佛珠倒飞而回，直取玄慈面门！

虚竹趁势滚地避开，后背僧衣已被冷汗浸透。他抬眼望去，只见玄字辈高僧结成罗汉阵，十八根铜棍舞得密不透风，却始终困不住那道红影。鸠摩智招式越发诡谲，时而“寂灭抓”阴风惨惨，时而“大智无定指”飘忽难测，更兼小无相功催动下，少林绝技竟比正主还要精纯三分。

“砰！”玄难禅师被一记“大摔碑手”拍中胸口，踉跄跌出阵外。鸠摩智袖袍一卷，夺过铜棍横扫，十八罗汉阵顿时溃散。他负手立于香炉鼎上，睥睨群僧：“少林七十二绝技？不过如此！”

少室山脚密林中，慕容复闭目调息，耳中却将山上动静听得真切。梅剑捧来水囊，低声道：“公子，那番僧猖狂，咱们何时出手？”慕容复摇头：“时机未到。”他指尖轻弹，一滴水珠激射而出，竟在树干上刻出深浅如一的“卍”字，“鸠摩智要逼少林使出看家本事，我等正好瞧瞧这千年古刹的底蕴。”

话音未落，山巅忽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长啸。慕容复眉峰微挑：“降魔掌？不对，这是——”只见少林后山掠出一道灰影，须发皆白的老僧踏空而至，双掌合十间，竟有梵唱隐隐。鸠摩智脸色骤变：“金刚禅狮子吼？！”

灰衣老僧正是玄渡，他闭关三十载，专研“金刚伏魔神通”，此刻含怒出手，掌风未至，音波已震得瓦砾簌簌而落。鸠摩智急运小无相功护体，却仍被震得耳膜生疼，心中暗惊：“少林果然藏龙卧虎！”他身形暴退，袖中突然射出三枚火焰刀，直取玄渡双目。

慕容复在林中看得分明，嘴角勾起冷笑：“好个鸠摩智，声东击西！”果然，玄渡挥袖拂开火焰刀时，鸠摩智已闪至藏经阁方向。然而就在此刻，异变陡生——

玄渡双掌合十，灰布僧袍无风自动。他枯瘦的指尖泛起淡淡金芒，口中梵唱如黄钟大吕：“诸行无常，是生灭法——”每吐一字，音波便凝成实质，化作金色“卍”字盘旋而出。鸠摩智瞳孔骤缩，这三十二字《金刚经》偈语，竟被他以“金刚禅狮子吼”催动成杀招！

“老和尚好手段！”鸠摩智厉喝一声，周身红袍鼓胀如球，小无相功催至十成。他双掌虚按，竟在身前凝出一面气墙，正是少林绝学“须弥山掌”的化劲法门。金色“卍”字撞上气墙，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青石地砖寸寸龟裂，玄渡脚下忽然塌陷三尺，却见他单足点地，身形如老猿挂印，反手拍出“一拍两散掌”。

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全无力道，鸠摩智却觉胸口如遭雷击，护体真气竟似纸糊般碎裂。他踉跄退后七步，喉头腥甜，心中骇然：“这老僧内力竟不在我之下！”电光石火间，玄渡第二掌已至面门，掌风未到，眉心已如针刺。鸠摩智急中生智，袖中突然甩出一串佛珠——正是方才夺自玄生的铜佛珠！

“叮！”

玄渡掌力击在佛珠上，十八颗铜珠应声炸裂。鸠摩智趁机翻身跃上殿脊，指尖连弹，七十二绝技中的“去烦恼指”“寂灭抓”“因陀罗抓”如暴雨倾泻。玄渡却不闪不避，任由指力抓痕落在身上，僧袍霎时千疮百孔，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肌肤——赫然是少林至高护体神功“金刚不坏体”！

“阿弥陀佛。”玄渡低诵佛号，周身金光大盛。鸠摩智的攻势落在他身上，竟似泥牛入海，连半点伤痕都未留下。场中群僧见状，纷纷合十赞叹：“玄渡师叔闭关三十载，果然修成罗汉金身！”

虚竹伏在廊柱后，看得心惊肉跳。他虽得慕容复传授神足经，但终究时日尚浅，此刻见两位绝顶高手生死相搏，只觉周身气机都被压制得难以运转。忽然，一滴冷汗顺着鼻尖滑落，虚竹猛然惊觉：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被鸠摩智的杀气侵了心神！

“小和尚，看好了！”

一声暴喝如醍醐灌顶。虚竹抬头望去，只见玄渡双掌平推，使的竟是少林最基本的“韦陀掌”。这一招“山门护法”在他手中却气象万千，掌风过处，空气扭曲成漩涡，隐隐现出韦陀菩萨虚影。鸠摩智避无可避，咬牙硬接，双掌交击的刹那，整座大雄宝殿都为之震颤！

“轰——！”

气浪掀飞殿顶琉璃瓦，暴雨般砸向广场。玄生禅师急挥铜棍格挡，却见一道红影从烟尘中倒飞而出，正是鸠摩智！他嘴角溢血，红袍破碎如絮，落地时却狂笑不止：“痛快！当真痛快！想不到少林除了扫地僧，还有这等人物！”

玄渡缓缓收势，金光渐敛。他胸口赫然印着三道焦黑指痕，正是鸠摩智拼死反击的“无相劫指”。老僧咳嗽两声，沙哑道：“国师若肯罢手，老衲愿以《易筋经》相赠，化解阁下经脉中的戾气。”

鸠摩智闻言一怔，旋即仰天大笑：“老和尚倒是慈悲！可惜——”他忽然抬手抓向虚空，五丈外一名小沙弥竟被凌空摄来，“本王要的，从来都是抢，不是施舍！”

少室山腰的松林中，慕容复负手而立。他目力极佳，虽隔数里，却将寺中战况看得分明。梅剑见他神色凝重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公子，那番僧分明落了下风，为何还要逞凶？”

“他在试探。”慕容复折下一段松枝，指尖轻捻，松针竟如利箭般钉入树干，“鸠摩智看似癫狂，实则每一招都在逼少林显露底牌。你看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寺中异变陡生。被鸠摩智擒住的小沙弥突然浑身剧颤，七窍中渗出黑血。玄慈方丈暴喝：“快放手！你竟用‘三阴蜈蚣爪’！”

“方丈好眼力。”鸠摩智狞笑，指尖在小沙弥脖颈划过，三道黑气顺经脉游走，“这小和尚中了我西域奇毒，若要活命，就拿《易筋经》来换！”

玄渡长叹一声，金光再起。他却未察觉，自己胸口的指痕已泛起诡异青黑——方才交锋时，鸠摩智竟将毒劲藏在“无相劫指”中！

慕容复远远望见玄渡身形微晃，冷笑道：“好个阴毒的国师…梅剑，取纸笔来。”他挥毫疾书，字迹如剑锋凌厉，兰剑不解：“公子为何要救那老僧？”

“玄渡若死，少林必与吐蕃结下死仇。”慕容复弹指将纸条射入云霄，一只白雕应声掠下叼住，“这潭水越浑，我们越能看清池底藏着什么。”

山风骤起，松涛如浪。慕容复望向寺中冲天火光，眸中映出跳动的血色。他知道，这场大火烧尽的不仅是少林颜面，更是整个武林维持了三十年的平衡——而他要做的，便是在灰烬中抓住那根最烫手的权杖。

玄渡身形一晃，青黑毒气已顺着经脉蔓延至胸口。他低喝一声，双掌猛然拍向丹田，竟以“金刚伏魔神通”强行封住毒气。鸠摩智见状冷笑：“老和尚，你封得住一时，封不住一世！”话音未落，他袖中突然射出七枚火焰刀，刀光如血，直取玄渡七处大穴。

“师叔祖小心！”虚竹不知哪来的勇气，纵身扑向火焰刀。他双掌运起神足经内力，竟将三枚火焰刀凌空击碎，余下四枚却擦着肩头掠过，僧衣顿时燃起熊熊烈火。玄渡长叹一声，袖袍卷起罡风扑灭火焰，顺势将虚竹护在身后：“痴儿，何苦来哉？”

鸠摩智眼中精光暴涨，指尖毒针寒芒闪烁：“既然都想死，本王成全你们！”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，左手“三阴蜈蚣爪”抓向虚竹天灵，右手“无相劫指”直戳玄渡膻中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寺外忽有龙吟声破空而至——

梅兰竹菊四女紧随其后，雪地上竟无半点足迹。夜风中隐约飘来后半句话，如利剑刺破苍穹：

“我要这江湖换个规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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