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弑佛

　　弑佛，首先要找到佛。

然而佛究竟在哪里？峨空不知，他从未真正见过佛的模样。曾几何时，他于晨钟暮鼓中的寺庙修行，然而那份信仰如今已随烟云消散。即使佛真存在，为何在他施暴时，寺庙的护法不曾出手阻止？是否佛只是众生心中无法触摸的虚幻？

在迷茫与疯狂间，峨空的思绪徘徊不定。他的内心被无尽的渴望与仇恨吞噬。他已经无法再思考，唯有一个念头在心中燃烧——找到佛，杀了他，唯有这样，他才能获得无上的力量与永恒的生命。

他想起《六祖坛经》中的一句话：“佛法在世间，不离世间觉。离世求菩提，犹如觅兔角。”世间无处不是佛法，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刻意去找，佛自然会出现。

于是，在绝望的边缘，峨空出奇地平静下来。他走出血腥的屠杀现场，在一棵苍老的菩提树下静坐打坐，试图回归释迦牟尼当年的宁静。如果旁人经过，也许会以为他是位沉心研修的高僧。

第七日寅时，晨雾染上薄阳，激荡而起的钟声如金色涟漪在空中荡漾。这钟声与人间的任何乐器截然不同，似乎是时间的回响，每一次震荡都在他的脑海里书写《楞严咒》的字句。他猛然睁眼，却见菩提树的每一片叶子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金箔，树根渗出琥珀色的汁液，那是佛陀成道时渗透大地的觉悟结晶。

就在那一瞬间，佛终于显现于他眼前，金光四射，似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，整个天地都为之停顿。金光中隐约可见的千手千眼法相，每一只手掌轻抚着须弥山的缩影，每一双眼睛都如同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娑婆世界的生死轮回。当佛开口说话时，峨空竟然看到自己前九世的轮回映像，如暗影般从佛的唇齿间坠落。

“你以贪嗔痴为饵，钓起的不过是阿赖耶识里的倒影。”佛的声音如洪钟大吕，却如利刃般刺穿了峨空的心。涌出的黑血如泉涌般流下，滴落在地，瞬间化作一个个阿修罗，吞噬起他的脚踝。

这使峨空失去了理智，他狂笑着用手掌拍打自己的胸膛，破碎的袈裟如同一片片血蝶飞舞在四周，恍如他自制的天堂。他撕开胸膛的瞬间，九颗舍利同时低吟诵起《地藏经》，袈裟下的心脏如同鼓点，轰鸣起诡异的节奏。琉璃火中的罪孽光影凝成无形实体，那些在他双手之下死去的高僧法相，无声哀嚎着，化作一个个可怜的怨灵，渴望着超度。

降魔杵狠狠贯穿他的天灵盖，脑后浮现的七重宝轮中，每一轮嵌满了扭曲的《心经》文字，交织成可怕而又美丽的幻象。喷涌而出的脑浆并非鲜红，而是呈现出《金刚经》中“无我相”的透明质地，在地面上化为曼荼罗，每一瓣莲花上都伸出骨灰般的白骨手指，仿佛在书写他过往的血腥历史。

峨空加重了攻击，降魔杵如同刀锋一般刺穿自己的第七脊椎，脑浆飞溅，化作无数的曼荼罗，如魔咒般在空中旋舞。剧痛让他欣喜若狂——这是《金刚经》里所描述的“以身饲虎”的最高奥义。他狂妄地伸出手，将九眼天珠狠狠塞入佛口，珠内的三千怨灵顿时如疯噬般撕扯佛身的每寸肌肤，佛的金光开始渐渐暗淡。

“你已中计了！”在第七日的黎明破晓之际，峨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七七四十九日的折磨与吞噬后，他终于完全吸收了佛的能量，此时的他已然集佛魔于一身，若神若魔，仿佛有了毁天灭地的能力。

“我即是佛！”他怒吼着，声音穿透天际。这声响使得天地震颤，惊动了漫天的神佛，狂风乍起，乌云翻卷。即便如此，涅槃重生的峨空在这力量中显得无比强大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全世界的宣言。

而在幽暗的轮回之中，他的蜕变尚未结束。随着佛魔的融合，峨空亦洞悉了天地之间的奥秘。他将自己成为了无上的存在，任凭天界的神明皆无法再阻挡他，最后的力量源泉已经汇聚成他的意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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