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闲言碎语

　　陈志才看着家人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，他知道，跟家里人说再多，解释再多，也是徒劳。

让一群习惯了弯腰、习惯了忍气吞声过日子的人，突然挺直腰杆，去面对那些风言风语和潜在的报复，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。

江山易改本性难移，想改变一个人的秉性，真的不容易。

既然他们软弱惯了，那就让他们继续保持着那份小心翼翼吧。

以后，这个家里，自己来当那个硬气的顶梁柱，就足够了。

然而，村子里总有一些人，就是见不得别人家过得好，尤其是陈志才这种突然“硬气”起来的。

很快，关于陈志才最近接连打架斗殴，先是打了李大鹏，后又拿着镐头吓唬王老五的事情，就被添油加醋地编排开来。

“听说了吗？陈家老二现在可凶了，动不动就动手！”

“是啊，下手没轻没重的，跟个愣头青一样，谁惹他谁倒霉！”

“我看他就是仗着年轻力壮，想在村里横着走！”

闲言碎语像长了翅膀一样，飞快地传遍了三合村的角角落落。

一时间，陈志才在村里的名声变得奇差无比，成了大家口中那个“冲动易怒、不好惹”的刺头。

陈家人也因此受到了连累，走在路上，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。

这天，马香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酱油，正好听到几个老娘们儿凑在一起扯老婆舌。

“要我说啊，陈家这老二就是个祸害，早晚得惹出大事来！”一个胖老太撇着嘴说道。

“可不是嘛，摊上这么个儿子，陈大勇两口子也是倒了霉了！”另一个跟着附和。

马香云本来就憋着气，一听这话，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，把酱油瓶往柜台上一墩：“你们嚼什么舌根呢？我家志才怎么了？招你惹你了？”

那几个老太太被她突然一吼，吓了一跳，但很快反应过来，仗着人多嘴杂，立刻反击起来。

“哟，我们说啥关你啥事？你家老二做的事，还不让人说了？”

“就是，自己家的人不教好，就知道出来撒泼！”

马香云哪里是肯吃亏的主，立刻叉着腰跟她们吵了起来，唾沫星子横飞，引得不少人围观。

虽然最后没吃什么大亏，但也憋了一肚子火，回家之后，就对着刚下工回来的陈志强抱怨起来。

“陈志强！你看看你那个好弟弟！现在全村人都在戳咱们家的脊梁骨！我今天去买个酱油都被人数落！”马香云一边抹着眼泪，一边哭诉。

陈志强在砖窑厂上班的时候，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，工友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。

他心里本来就担心弟弟会惹祸，现在被媳妇这么一闹，压力更大了。

“行了行了，别哭了！”陈志强烦躁地摆摆手，“我去跟老二说说。”

他找到正在后院检查鸡苗的陈志才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了口：“老二，哥跟你说个事。”

陈志才停下手里的活，转过身看着大哥：“哥，你说。”

“你看……你最近这脾气是不是有点太冲了？”陈志强斟酌着词句，“咱们过日子，还是要以和为贵，不能老是这么刚，容易吃亏。”

陈志才闻言，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大哥：“哥，要是不刚，囡囡被欺负了怎么办？咱家的地被占了，就白白让出去吗？”

陈志强被问得哑口无言，是啊，弟弟说的都是事实，不刚硬起来，那些欺负就得受着。

他憋了半天，才又说道：“可……可你知道现在村里人都在怎么说咱们家吗？说你……”

“哥，”陈志才打断了他，“嘴巴长在人家身上，谁都能在背后说人不是。你又不是软妹币，怎么可能指望人人都喜欢你？”

“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去，你还能管得住？”

“把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好，把腰杆挺直了，那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
陈志强看着弟弟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陈志才心里清楚得很，李大鹏肯定在背后没少使坏，给村里一些爱占小便宜的人许了好处，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人站出来替陈家说句话。

再说了，村里碎嘴子多了去了，大家都爱八卦，爱说闲话。

人们只会接受自己认同的东西，说他们陈家是坏种，可比给陈家歌功颂德有意思多了不是？

不过，他一点也不在意。

这些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、趋炎附势的，等自己将来发达了，有了钱，有了势，他们自然会像墙头草一样，主动靠过来巴结。

自己好歹也是重生回来的，还能让一帮学历水平人均胎教的村里人给欺负了？

当然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闷声发大财。

就在陈志才埋头发展自己事业的时候，王桂芳却在屋里急得团团转。

她听着外面那些越来越难听的闲话，心里是又气又怕。

村里人都快把他的好大儿传成欺男霸女的村霸了，这谁家好姑娘还敢跟他过？

儿子这么好的条件，要是名声坏透了，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啊？

不行，得赶紧给他张罗个对象，成了家，有了媳妇管着，说不定这性子就能收敛点了。

想到这里，王桂芳坐不住了，开始悄悄地联系村里的几个老媒婆，心里越来越担心，照这个架势下去，儿子的婚事怕是真的要黄了。

好在，王桂芳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，那真是跑断了腿，磨破了嘴皮子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，还真让她通过一个拐了好几道弯的表亲，联系上了一个媒人，说是给陈志才物色了个姑娘。

只是，听那表亲支支吾吾地介绍完，王桂芳的心就凉了半截。

那姑娘，据说长得不怎么尽如人意，眼睛小，鼻子塌，脸上还有点麻子。

身材嘛，矮墩墩的，跟个水桶似的，走起路来一晃一晃。

更别提家庭条件了，家里穷得叮当响，底下还有两个弟弟，听说都不是省油的灯，整天游手好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