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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中秋佳节同欢愉,剑庭月舞一曲箫

书名:彼岸君墨梨 分类:穿越 作者:随仙鹤神 更新时间:2025-04-09 22:55:3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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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八月中秋,金风送爽。恬州城内早已是一派佳节气象:青石长街上人流如织,叫卖声此起彼伏;茶楼酒肆门前新扎的彩绸迎风招展,与各家檐下高悬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。最是那些朱门大户,不仅门前挂起描金绣凤的华贵宫灯,更有家仆在阶前洒扫焚香,将整条长街都熏染得喜气洋洋。

鼎天剑庄门前,闻人姝正提着裙摆仰首张望。少女今日着了件杏红织金衫裙,发间一支金丝蝴蝶簪随着她的动作振翅欲飞。“往左些……不对,再往上……哎呀偏了!”她急得直跺脚,绣鞋上的铃铛坠子发出清脆声响。

木梯上的鼎天阁弟子早已汗湿重衫,这已是第三次调整灯笼位置,可大小姐仍不满意。他战战兢兢地扶着梯子,手中那盏六角宫灯随着动作摇晃,灯面上“花好月圆”的鎏金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金光。

“姝姝。”

一道清润嗓音自后方传来。闻人姝蓦然回首,但见兄长闻人刀雨一袭青色长衫踏着满地碎金而来,腰间羊脂玉带钩映着秋阳,更衬得人如修竹。身侧的辛弃疾虽只着寻常玄色劲装,却自有一派江湖侠客的气度。

“师姐,您看这般可还端正?”梯上的弟子小心翼翼探出身来。闻人姝朱唇微启正要挑剔,闻人刀雨已含笑抬手:“甚好,快些下来吧。”

那弟子如蒙大赦,连声应着“不辛苦”,下梯时险些踩空。待站稳后偷偷抹了把额汗,心想少阁主果然如传言般温润如玉——去年家中老母染疾,正是这位公子亲自送来灵芝。这般想着,眼角余光却瞥见师姐正拽着那玄衣少年的衣袖说些什么,阳光下那截皓腕上的翡翠镯子晃得人眼花。

昆吾绝壁如刀削斧劈,终年云雾缭绕。即便是鼎天阁弟子,也鲜少有人能攀上那位处天峰的朱阁。剑庄里这些年轻弟子们望着云深处若隐若现的鼎天阁,早将眼前这位青衫公子当作真正的阁主——毕竟那位传说中的闻人阁主,于他们不过是画像里一道模糊的墨影。

“今夜想必云开月朗。”闻人刀雨望着新挂的灯笼轻笑。檐角铜铃忽被秋风撞响,惊起他眼底一丝涟漪。自母亲病逝后,昆吾山上的鼎天阁便成了冰窖般的所在。父亲终日要么埋首古籍,要么外出处理繁杂事务,连年节团圆饭都常是兄妹二人对着一桌佳肴。去岁中秋,姝姝赌气将月饼捏成兔子模样排满石阶,月光下那些歪歪扭扭的兔形糕点,活像在嘲笑这人间的团圆戏码。

辛弃疾忽道:“大哥不携小姝上山同闻人阁主一聚?”话音未落,闻人姝已拽住他玄色衣袖。少女指尖的金镶玉饰甲刮过织锦暗纹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
“父亲此刻怕并不在阁中,父亲常年身处江湖各处,鲜少安身于鼎天阁。“闻人刀雨将妹妹乱晃的珠钗扶正,“倒是幼安可知?西街今年新制了走马灯,据说能映出西域三十六国的景致。”

闻人姝闻言双眸骤亮,缠枝牡丹纹的裙摆旋出绚丽弧度:“我要看波斯美人灯!瞧瞧西域的美人是什么样,幼安哥哥定要陪我去!”她忽然凑近辛弃疾耳畔,发间桂花清香混着蜜合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,“若不去,我就告诉庄里人你偷吃我的桂花糖。”

辛弃疾耳根微红,正要作答,远处忽然传来阵阵笙箫。三人回首望去,但见长街上已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,宛若银河倾泻人间。檐下新挂的灯笼在清风中轻轻摇摆,将“鼎天剑庄”四字映照得流光溢彩。

夜幕终于悄悄降临,墨色渐渐晕染天际。最后一缕斜阳恋恋不舍地抚过檐下灯笼,将朱红的灯面镀上一层金边,又悄然隐入靛青色的夜幕。登临城楼远眺,万家灯火次第点亮,宛如天上星河倾泻人间。长街两侧的彩灯高悬,描金绣凤的灯面在晚风中轻旋,将青石板路映照得流光溢彩。护城河上画舫如织,船头悬挂的琉璃宫灯在水面投下粼粼波光,与倒映的明月交相辉映。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,夹杂着仕女们团扇掩面的轻笑,和公子哥们吟诗作对的朗朗之声。

人潮涌动中,闻人姝那一袭霞色长裙格外醒目。这身新裁的朱萱裙用的是江南进贡的霞影纱,裙摆处用金线绣着翩跹的蝶恋花纹,行走时层层叠叠舒卷开来,宛如秋风中翻飞的红枫。她发间一支金丝累凤步摇随着轻快的步伐微微颤动,垂落的珍珠在耳畔荡出细碎的光弧。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织锦腰带,更衬得纤腰不盈一握。

“慢些!”闻人刀雨无奈地嘱咐道。他今日换了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长衫,腰间悬着的羊脂玉笛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身侧的辛弃疾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,只是在衣领袖口处被闻人姝多绣了几道暗纹,显得比平日多了几分节日的庄重。

闻人姝却置若罔闻,一手拽着兄长的衣袖,一手拉着辛弃疾的手腕,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。几个提着兔子灯的小童被惊得松开手中的糖葫芦,呆望着那抹红影掠过。一位正在吹糖人的老艺人手一抖,刚成型的凤凰尾巴顿时歪了半边。

拱桥下,放灯的人群熙熙攘攘。数百盏花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,将河面映照得如同流动的火海。

闻人姝突然驻足,仰起的脸庞被暖光镀上柔和的金边:“要那个绘着比翼鸟的!”她伸出纤纤玉指,指尖的金镶玉饰甲在灯架上一一点过,腕间的翡翠镯子与摊贩的铜钱匣相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老板是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,闻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:“姑娘好眼力,这盏要贵些,需七文钱。”他身后竹架上悬着的灯笼轻轻旋转,灯面上墨绘的比翼鸟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。

闻人刀雨摇头轻笑,从绣着云纹的锦囊中排出几枚铜钱。在钱币落在匣中的脆响里,闻人姝已迫不及待地接过灯盏。她踮起脚尖时,裙裾扫过地面堆积的桂花,带起一阵甜腻的芬芳,惹得附近几个书生忍不住偷眼相望。辛弃疾不动声色地侧移半步,高大的身影恰巧挡住那些窥探的视线。夜风忽起,将少女未束的一缕青丝吹拂到他肩头,如泼墨般在玄色衣料上晕开淡淡的痕迹。

“幼安哥哥快看!”闻人姝忽然转身,红裙旋开优美的弧度,发间的步摇叮咚作响。她指着天空中一盏刚刚升起的明灯,眼中映着璀璨的灯火,亮得惊人。辛弃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那盏绘着山水纹样的花灯正缓缓升入夜空,与皎洁的明月交相辉映。

闻人刀雨站在两人身后,月光为他俊逸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。他望着妹妹雀跃的背影,又看了看身旁辛弃疾挺拔的身影,唇边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。夜风送来远处飘来的桂花酒的香气,混着少女身上的淡淡馨香,让人恍然觉得,这便是人间至味。

闻人姝接过花灯时,指尖在灯面上轻轻摩挲。那薄如蝉翼的宣纸透着暖黄的光,映得她葱白的指节如同上好的羊脂玉。她将两盏灯分别递给兄长与辛弃疾,自己那盏却紧紧抱在胸前,生怕被人瞧见似的。

“姑娘可要题字?”卖灯老翁笑眯眯地捧出笔墨。那方松烟墨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,笔架上悬着的狼毫笔尖还沾着未干的露水。

闻人姝眼睛一亮,抢也似的抓过毛笔:“自然要写!”她提着裙摆小跑到桥栏边,红裙在青石板上拖出沙沙的声响,发间珠钗的流苏晃出一片碎光。

“谁都不许偷看。”她回头警告,杏眼里跳动着狡黠的火苗。背过身时,朱萱裙的纱衣被河风掀起,露出脚腕间一枚古朴的银镯——那是去年中秋兄长所赠。她咬唇思索片刻,忽而展颜一笑,笔走龙蛇间墨迹淋漓:“执笔书琼月,红裙慕玄衣。”最后一笔收势时,一滴墨汁溅在袖口,晕开如小小的墨梅。

点燃灯芯的刹那,少女的面容被暖光映得格外明艳。她双手托着冉冉升起的明灯,眸中倒映着跃动的火焰。

“该你们了。”她转身时裙摆旋开绚丽的弧度,发间金步摇的珠串扫过辛弃疾的手背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闻人刀雨接过毛笔时,月光在他修长的指间流转。走至桥栏处,他忽而驻足回望——妹妹正踮脚去够辛弃疾肩头并不存在的落叶,那拙劣的借口惹得玄衣少年耳根通红。他摇头轻笑,挥毫写下:“琼月卷晴识故人,昆吾雪烟画山河。”字迹清峻如他腰间悬着的玉笛,最后一笔却微微发颤,似有无限心事。

轮到辛弃疾时,河面忽然掠过一阵清风。他下意识侧身挡住灯面,玄色衣袍被风鼓起如展翅的鹰隼。

闻人姝猫着腰想偷看,却被兄长提着后领拽了回来。“哎呀!”她跺脚娇嗔,绣鞋上的珍珠坠子啪嗒作响,“我不过是想帮幼安哥哥挡风!”

闻人刀雨挑眉:“去年偷看我写给父亲的家书时,你也是这般说辞。”话音未落,少女已涨红了脸,活像周遭冉冉升起的红纱灯。争执间,辛弃疾的花灯已悄然升空,墨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,隐约可见“日月”二字。

“去猜灯谜可好?”闻人刀雨适时转移话题,伸手拂去妹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纱絮。他望向辛弃疾时,对方正凝视着远去的明灯,刚毅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,眼底似有星火明灭。河面倒映着万千灯火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最终在粼粼波光中交融成一幅水墨丹青。

三人在灯火阑珊处又盘桓了许久。闻人姝猜灯谜时最是伶俐,纤指一点便能道破“画时圆,写时方,冬时短,夏时长”字谜的谜底,惹得围观者连连喝彩。辛弃疾则在射覆游戏中大显身手,三箭连中那盏绘着《兰亭集序》的走马灯,赢得摊主连连作揖。闻人刀雨始终含笑立于二人身后,偶尔为妹妹扶正歪斜的珠钗,或是替辛弃疾挡开拥挤的人潮。

及至湖坛祭月时,万千莲花灯已将水面铺成银河。闻人姝学着邻家女子的模样,跪在蒲团上虔诚合十,却忍不住从指缝偷瞄身旁的辛弃疾——少年祭月时的姿态如执剑般庄重,薄唇微动似在默念什么心愿。香炉中升起的青烟模糊了月色,将三人的身影缠绕在一处。

回程时已是亥时三刻。长街上的游人渐稀,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。闻人姝走在前头,红裙上金线绣的蝶鸟在月光下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去。

剑庄后院的梧桐筛下满地碎银。月光透过层叠的叶片,在青石板上绘出斑驳的影画。闻人刀雨拂去石凳上的落叶,衣袂带起的微风吹飞几片落叶。

“今夜月色……”辛弃疾刚开口,一片梧桐叶便飘落在他肩头。叶脉在月光下清晰可辨,宛如谁用金笔勾勒的剑纹。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惊起檐下一窝栖雀,扑棱棱的振翅声里,几片绒羽悠悠落在闻人姝肩头。

夜风忽地转凉,带着露水的潮气漫过石阶。闻人刀雨解下外袍披在妹妹肩头,丝绸面料上绣着的暗纹在月下泛起涟漪般的微光。三人不约而同地仰首——那轮明月正行至中天,清辉如练,将剑庄的飞檐斗拱都镀成了琼楼玉宇。

闻人刀雨指尖轻抚玉笛,忽然抬眸浅笑:“如此良辰,若辜负了这梧桐月色,岂不可惜?不若姝姝一展惊鸿舞,幼安剑演山河势,我于檐上以笛声相和。”

话音未落,闻人姝已提着裙摆旋身而去,红裳掠过青石小径,惊起几片梧桐落叶。待她更衣归来时,檐下二人俱是呼吸一滞——少女广袖垂落如朝霞倾泻,冰蚕丝织就的裙身在月华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。她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金凤步摇簪插入云鬓,镜中人眸若点漆,唇似含朱,额间花钿在月光中忽明忽暗,恍若画中仙娥款步而出。

“这丫头……”闻人刀雨摇头轻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中玉笛,“平日练剑时总喊腰酸背痛,偏偏跳舞时能着三斤重的广袖流仙裙。”

闻人姝轻蹙蛾眉,红唇微嘟:“你们再这般絮絮叨叨,月亮都要躲起来了。”

她赌气似的跺了跺脚,绣鞋上的珍珠坠子啪嗒作响。月光下,少女精致的面容浮现一丝愠色,鼻尖那颗小小的朱砂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。广袖流仙裙的流苏在夜风中轻轻摇摆,却无人欣赏这曼妙身姿,让她又羞又恼。

闻人姝纤足一顿,广袖流仙裙倏地绽开漫天霞光。她仰首望月时,额间花钿竟泛起莹莹微光,衬得那双含嗔带怒的杏眼愈发明艳。一阵穿林风忽卷起满地梧桐叶,金黄的叶片在她周身盘旋,恍若给红裙缀上了流动的金边。

闻人刀雨见状轻笑,靴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,月白长衫便如流云般掠上飞檐。他斜倚檐角而坐,玉笛横陈唇畔时,檐角铜铃无风自鸣。第一个音符破空而出的瞬间,整座庭院的气韵都为之一变——梧桐枝叶簌簌作响,竟暗合笛声节拍。

辛弃疾玄衣鼓荡,长剑出鞘时带起龙吟般的清越剑啸。剑锋所指之处,赤红剑气如霞光迸射,将飘落的梧桐叶齐齐斩作两半。那断叶却不坠地,反而被剑气托着悬浮空中。他身形忽转,剑势由刚化柔,竟与闻人刀雨的笛声完美相融——笛声激越处剑芒暴涨,笛声低回时剑影缠绵。

闻人姝足尖轻旋,广袖流仙裙上的金线突然迸发出灼目光华。随着她翩跹起舞,那些金线竟从裙面游离而出,在月下化作数百只璀璨的金蝶。蝶群与剑气交织,在庭院上空绘出流动的星河图卷。

最奇的是那袭红裙——每当闻人姝旋身至月光直射处,裙摆便透明如朝霞,隐约可见其下修长的腿影;转入暗处时又恢复浓艳的朱红,仿佛能滴出血来。辛弃疾一个翻身,剑尖恰好挑住她抛来的水袖,剑气顺着冰蚕丝萦绕,竟在袖口凝出朵朵霜花。

檐上的闻人刀雨忽然笛音一转,吹的正是《九鹤引》曲谱。闻人姝闻声变势,广袖翻飞间裙裾突然延展丈余,在青石地上铺开巨大的红莲,红莲瓣瓣绽放,正映着当空明月。

余音袅袅中,闻人姝最后一个回旋堪堪停在辛弃疾剑尖前三寸,广袖流仙裙渐渐恢复常态。

当最后一片梧桐叶轻触青石,天地间倏然静默。檐角垂落的夜露在月华中凝成晶珠,坠地时“叮“然一响,恍若瑶琴的余韵。

此刻,天上明月皎皎,群星熠熠,清风悠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