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龙珠之谜

　　龙君的唇很凉，带着莲叶的清香。当这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我额头时，一缕金光从他心口渡入我的体内。我瞪大眼睛，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渐渐佝偻，龙角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在晨光中。

“你做了什么？“我抓住他逐渐失去温度的手，声音发颤。

龙君虚弱地笑了笑，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：“把最后的龙珠之力给了你。“他咳嗽起来，指缝间渗出淡金色的液体，“否则你承受不住净化古井的反噬。“

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——手臂上的金纹蔓延至全身，在皮肤下形成细密的龙鳞纹路。更奇妙的是，我能感知到方圆十里内每一滴水珠的位置，甚至能听见地下暗流涌动的声响。

“不，这太贵重了......“我慌乱地擦去他唇边的金血，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，竟化作一颗颗晶莹的珍珠。

龙君轻轻握住其中一颗珍珠，眼中闪过我读不懂的情绪：“人鱼泪......果然如此。“他艰难地撑起身子，“扶我去密室，时间不多了。“

密室的入口被坍塌的梁柱挡住大半。我挥手引出一道水流，轻松移开障碍。龙君见状，苍白的脸上浮现欣慰之色：“看来龙珠与你的血脉融合得很好。“

密室内部保存完好，那面青铜镜依然立在中央。龙君示意我将他扶到镜前，咬破已经变成普通人类颜色的指尖，在镜面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号。

“噬灵教不会善罢甘休。“他喘息着说，“阿沅虽被封印，但她的教主还活着。“镜面泛起涟漪，显现出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，“这才是真正的敌人。“

黑袍人站在高山之巅，脚下云海翻腾。他似乎感应到什么，突然转身——镜面“咔“地裂开一道缝，黑袍下的“脸“竟是一片虚无，只有两团绿火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燃烧。

我倒吸一口冷气，本能地后退半步。龙君却死死盯着那道裂缝：“果然是他......“

“谁？“

“我的孪生弟弟，敖夜。“龙君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，“三百年前就是他蛊惑阿沅解开封印。“

镜面突然剧烈震动，黑袍人抬起枯骨般的手，一道黑气穿透镜面直袭而来。我下意识挡在龙君身前，体内龙珠之力自动形成一道水幕屏障。黑气与水幕相撞，发出刺耳的腐蚀声。

“有意思。“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出，“小丫头竟能继承我兄长的龙珠。“黑气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，上下打量着我，“可惜啊，半人半龙的杂种，永远无法发挥龙珠真正的力量。“

龙君突然暴起，一掌击碎铜镜。黑袍人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，直到最后一片碎片落地才消失。

“他说的......是什么意思？“我低头看着自己逐渐褪去金纹的手臂，“半人半龙？“

龙君没有立即回答。他艰难地走到一个暗格前，取出一卷泛黄的绢画。画中是一位绝美的女子站在海边，她的下半身浸在浪花中，隐约可见青色的鳞片。

“这是你的先祖，东海人鱼族的公主。“龙君轻抚画中人的面容，眼神温柔，“也是我此生挚爱。“

我震惊地看着画卷，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的眼泪会化作珍珠。龙君继续道：“当年我救下阿沅，是因为她长得像你先祖。后来才发现，她是人鱼族后裔与人类的混血。“

“那我......“

“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觉醒人鱼血脉的后代。“龙君收起画卷，“这也是为什么你能继承龙珠之力。“

密室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。我透过缝隙看去，只见村民们拿着锄头棍棒围在庙外，领头的正是之前被我救过的虎子娘。

“妖女滚出来！“她挥舞着镰刀叫嚷，“就是你引来了灾祸！“

我困惑地转向龙君，却发现他的状况更糟了——黑气从胸口伤口蔓延至脖颈，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
“敖夜的把戏。“他苦笑道，“操控凡人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。“

虎子娘突然举起一个火把：“烧了这妖庙！“人群轰然响应，火把接二连三地扔向庙宇。

我急忙引水灭火，却发现体内的龙珠之力变得滞涩难调。更糟的是，每次尝试施法，龙君的脸色就苍白一分。

“别用法力。“他抓住我的手腕，“龙珠与我性命相连，消耗的......是我的元气。“

火势越来越大，浓烟灌入密室。我扶起龙君，寻找其他出口，却发现唯一的通道已被烈火封锁。就在绝望之际，一道水箭突然从天而降，精准地浇灭了门口的火焰。

“这边！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白玉堂手持折扇站在破洞处，只是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有邪气，反而清澈见底。

我警惕地护在龙君身前：“你不是被封印了吗？“

“那是我妹妹。“白玉堂苦笑着拉开衣领，露出锁骨处一道金色封印，“我是被敖夜操控的傀儡，多亏龙君大人那一掌，才让我清醒过来。“

龙君微微点头：“带我们从密道走。“

白玉堂引领我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地道，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山洞。洞内布置简洁，石床上铺着干草，角落里堆着几个陶罐。

“暂时安全了。“白玉堂点燃油灯，“敖夜暂时还找不到这里。“

我小心地让龙君躺下，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。黑气已经蔓延到脸上，在皮肤下形成蛛网般的纹路。

“怎么救他？“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
白玉堂犹豫片刻，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鳞片：“这是敖夜的逆鳞，当年大战时被龙君大人斩落的。“他将鳞片递给我，“只有人鱼之泪能激活它的治愈之力。“

我接过鳞片，触感冰凉沉重。想到龙君可能会死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，一颗颗珍珠落在鳞片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当第七颗泪珠落下时，鳞片突然亮起柔和的青光。

“放在他心口。“白玉堂低声指导，“然后念出真名。“

我轻轻掀开龙君的衣襟，将鳞片贴在狰狞的伤口上。他的皮肤烫得吓人，黑气立刻缠绕上我的手指，带来针扎般的刺痛。

“真名是......？“

“敖辰。“白玉堂恭敬地行礼，“东海龙宫第七皇子，封号'霁月君'。“

我俯身在龙君耳边轻唤：“敖辰......“

鳞片光芒大盛，青光如流水般渗入伤口。龙君——现在该叫敖辰了——的身体微微弓起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。黑气与青光在他体内交锋，皮肤下不时鼓起可怕的肿块。

“坚持住......“我紧紧握住他的手，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，“求你......“

不知过了多久，青光终于压制住黑气。敖辰的呼吸渐渐平稳，虽然还很虚弱，但至少性命无碍。我长舒一口气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
白玉堂递来一碗清水：“龙君大人暂时脱离危险，但要想彻底清除敖夜的诅咒，需要找到完整的龙族秘典。“

“在哪里？“

“东海之滨的人鱼遗迹。“他看向洞外的方向，“不过那里现在被敖夜的手下守着。“

我低头看着熟睡中的敖辰，他眉心的龙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。体内的龙珠之力告诉我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

“我去。“我斩钉截铁地说，“告诉我具体位置。“

白玉堂欲言又止，最终叹了口气：“人鱼遗迹每月只有初一能看见入口，而且......“他指了指我的眼睛，“需要纯正的人鱼之血才能开启。“

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，忽然明白为何敖夜说我是“半人半龙的杂种“——我既有人鱼血脉，又继承了龙珠之力，确实是个异类。

“下次初一是三日后。“我计算着日期，“足够我做好准备。“

白玉堂突然跪下：“请允许我随行。我对遗迹还算熟悉，可以当向导。“

我正要回答，敖辰虚弱的声音从石床上传来：“不行......太危险......“

“你醒了！“我惊喜地凑过去，却发现他的眼睛依然闭着，只是在说梦话，“敖辰？“

“他在潜意识里挣扎。“白玉堂解释道，“龙君大人的神识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。“

果然，敖辰的眉头紧锁，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铺盖：“别去......有陷阱......“

我轻轻抚平他眉心的皱纹，在他耳边低语：“放心，我会小心的。“转头对白玉堂说，“就这么定了，三日后出发。“

洞外的天色渐暗，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缝隙照在敖辰脸上。我注视着他恢复血色的面容，暗自下定决心：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，我都要取回秘典，救回这个为我舍弃一切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