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
书名:作茧自缚?刁蛮郡主反被强取豪夺 分类:现言 作者:梦绕云山 更新时间:2025-04-17 11:35:33
杜纤云压低斗笠,混在早起砍柴的樵夫下山,在山脚的一家茶棚要了一碗粗茶。茶汤浑浊,杜纤云才饮了一口,客栈门口贴的告示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「逆犯韩茯苓,私藏钦犯,三日后问斩」
朱砂批红刺进她眼眶,手中的茶险些洒落。
远处传来马蹄声,官兵正挨个盘查路人。
杜纤云来不及慌乱,闪身出了茶棚,躲入一旁的草丛里,险险避开了这些官兵。
杜纤云攥紧那张被晨露浸湿的裙角,指节发白。
她想起下山之时,慧觉大师告知她的话,“韩姑娘托老衲转告,莫要忧心,只管自行离去。“
果然韩茯苓连后路都替她想好了,恐怕预料到此情况,才会如此交代自己。
“这或许是个陷阱……“她低声喃喃。
顾淮安的手段,她大致清楚不过——他若真要杀韩茯苓,何必大张旗鼓贴告示?他若真要抓她,又怎会只派官兵巡查,而不是直接封山搜人?
除非……
他是想让自己上钩,自行现身?
杜纤云斗笠压低,粗布麻衣,转身混入出城的人流。
自己绝对不会上当的,就依韩医女所言,自行离去吧,相信她自会脱困。
夜色浓稠如墨,淮州城里的医馆——济世堂,此刻被诡异的静谧笼罩。堂内,昏黄的烛火摇曳,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,男子负手而立,眼神冷冽,注视着面前的女子。
“韩茯苓,你倒是沉得住气啊。”顾淮安声音低沉,在寂静的医馆内回荡。
韩茯苓放下手中的药材,抬头淡淡看过去,“你把我关在这里,我能如何?”
顾淮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你以为本王不知是你助她离开了王府?”
“本王早就警告过你,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。”
杜纤云逃走了多久,韩茯苓就在自家医馆困了多久。
自己果然料到不错,两人相识这么些年,顾淮安并没有对她怎么样,她照旧治病救人,只是再不能离开这医馆半步。
韩茯苓问道:“你何时才会放我出去?”
顾淮安冷哼一声,“有胆子放人,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?”
“更好玩的还在后面。”
听到这话,韩茯苓微微皱眉,似乎预感到什么,“你又在搞什么把戏?”
顾淮安闻言悠然坐下,端起桌上的茶盏,轻轻吹了吹热气:“最近忙于战事,心神俱疲,想要寻个乐子玩玩。”
“不妨我们打个赌吧?”
韩茯苓心中一惊,“你不会是……”
顾淮安眸光幽暗,嘴角勾起。
难怪来医馆看病的人都支支吾吾的,关心自己安危,他果然把这件事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了。
韩茯苓冷冷道:“干什么把我也扯了进来?”
顾淮安缓缓起身,白色锦绣衣袍拂过地面,眼中闪过一丝讽刺:“是吗?你自己非要大发善心,如今你俨然是当朝公主的救命恩人了,自然便与她关系匪浅。”
“我要折磨她,自然也用得到你了。”
听出他的言外之意,韩茯苓深深叹了一口气,不是她善恶不分,不顾多年情分,只是无论是谁,自己都会救的。
她喃喃道,“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将一名女子送入虎口,我韩茯苓是万万做不到的。”
况且,杜纤云才十六岁,本性不坏,只是自小身居高位,受人追捧,尚未明辨是非对错。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就来赌一赌,”顾淮安冷眼扫向她,透着几分森然,“她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人头落地?”
话音落地,空气一瞬间凝滞。
韩茯苓掌心冒出冷汗,心中竟然感到了万分惊惧,哪怕与眼前之人相识数年,哪怕自己救过他的命,哪怕自己方才还在同他一起悠哉喝茶,可下一秒,自己竟真的害怕他会杀了自己。
当真可怕。
直到现在,韩茯苓才明白,原来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,原来哪怕是多年朋友,自己也未能真正的走进这人心中一寸。
自己助杜纤云逃走,一则是多年相识情分,二则是满营将士需要自己在战场上救治,可如今……
男子的神色依然平静,只是往日里清润的双眸再不见往日的温润,反而阴鹜得瘆人。
如今,恐怕自身难保。
从前只觉得顾淮安,哪怕手段凶残,也听得进道理,只是格外珍贵妹妹,如今在看来,恐怕这个妹妹是他的逆鳞,一旦触之,便能引更大的祸乱……
韩茯苓颓然地闭上眼,而后,睁眼望着门窗外外晃动的灯笼,忽然苦笑出声。
那丫头,应当已经走远了吧?
自己还特意传话嘱咐杜纤云自行离开,虽觉得她本性不坏,可让她冒着再被抓送死的风险回城来救自己,属实无稽之谈。
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。
这赌局,自己输定了。
三日后,积雪皑皑,刑台木纹里混着雪水渗着经年的血垢。
韩茯苓被按在刑台上,素白的医女服沾染了灰尘,可她的脊背仍挺得笔直,像一株不肯折腰的竹子。
刑场四周,人潮涌动——
竟是一个瘸腿的老樵夫拄着拐杖,他声音嘶哑:天杀的!韩医女接好了俺这条腿,分文未取!是世间少有的好人啊!“
一群面黄肌瘦的乞儿见状也挤进人群,童声尖锐而悲伤,“韩姐姐给我们治病,从来都不是收钱……“
衙役的杀威棒砸向人群,却压不住越来越多反对的声音。不知谁先带的头,烂菜叶和臭鸡蛋突然砸向监斩官——
“狗官!韩姑娘救的人比你吃的米都多!“
……
这本就是一场输定了的赌局。可此刻,韩茯苓望着刑台下涌动的人群,眼眶却微微发热。
这些人都是她曾经医治过的人。
韩茯苓忽然觉得,哪怕此刻死去,她这一生也值了。
一时间乱作一团,不远处看戏的人却十分淡然。
顾淮安隐在刑场角楼,玄色蟒袍与阴影融为一体。指节一下下叩着窗棂,微微勾起了嘴角,目光扫过人群。
心中竟生出了莫名的期待。
她在哪?
会不会来?
敢不敢来?
还是如自己所料,根本不会来?
这下子,韩茯苓还会觉得自己救对了人?
顾淮安露出讥讽的笑容,果然不出所料。
“午时三刻到——“
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,韩茯苓突然挺直脊背,突然抬头,目光精准地刺向那个悠哉的人。
暗骂道:该死的?究竟玩够了没有?!
不要吓到我的病人们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