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:驰援龚念遂部

　　哈克山与尚间崖相隔不过数里。

刚才万人敌爆炸和虎蹲炮造成的声响，这里也能听见。

那些正掘壕筑垒的士卒纷纷停镐，惊望东北哈克山方向。

只见东北方的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。

准备小睡一会儿的马林，听到声响，皱眉起身，却见麻岩狂奔而来：“总爷！哈克山……哈克山起火了！”

马林疾步出帐，踏着将台远眺，但见东北天际赤焰翻涌，心头一跳：“难道有人袭营，是谁的人马？”

“速派哨骑查探！”

“是。”

同一时刻，哈克山道上。

林天勒住缰绳，蚁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。

随着林天默念：“卸甲。”

身上的蚁铠在转瞬间消失不见。

一行人快马加鞭，赶赴尚间崖，行至中途，沈炼策马上前，低声道：“前方有明军哨骑。”

“来得正好。”

林天望着远处的几个哨骑：“省得我们叫门时多费口舌。”

当哨骑看清马鞍上悬挂的金钱鼠尾头颅时，为首的百户倒吸一口凉气：“这...这是...”

“奴酋之子，大贝勒代善首级在此！”

陆文昭声如洪钟：“速引我等面见马总兵！”

百户不敢怠慢，当即在前引路。

不消片刻，一行人抵达尚间崖。

但见明军营盘依山而筑。

士兵们正在连夜挖壕沟，建筑阵地。

外架设着佛朗机炮三十六门，连环拒马间藏着三眼铳手八百余人，倒真应了兵书上“外示以虚，内藏杀机”的车营阵法。

观此阵势，暗合戚继光《练兵实纪》所载，林天心知马林确通兵书，若非缺少实战和应变能力，努尔哈赤或许真会在尚间崖蹦碰得头破血流！

可惜历史上，马林如雏鹰搏虎，虽勇难敌。

只能说时运不济。

因为有百户引荐，倒是免去了盘查。

林天一行八十人，两百多匹马，每匹战马颈侧皆悬建奴首级。

来到中军大营外。

“报——！”

陆文昭勒马而立，声震四野：“哈克山大捷，代善伏诛，特来献上首级！”

此言一出，整个明军大营瞬间沸腾。

尚间崖中军大营。

马林正对着沙盘沉思，忽听帐外喧哗如潮。

亲兵慌张来报：“总爷，有人献上代善首级！”

马林手中令旗“咔嚓”折断，快速走出大帐，看着战马上的一颗颗人头。

建奴的脑袋很好认，两百多颗血淋淋的头颅——金钱鼠尾辫上还在滴血。

林天翻身下马，在众人注视之下，将代善的首级从包裹中取出。

只见代善怒目圆睁的表情在火把映照下格外狰狞。

“这……”

马林的喉结上下滚动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真是奴酋长子代善？”

林天看向马林，只见这位儒将头戴忠静冠，身着锦缎战袍，淡然道：“首级在此，马总兵大可唤辽镇老卒验看马总兵。”

一旁的麻岩声音发颤：“确实是代善！”

“末将去年在铁岭见过这厮！”

“他左眉这道疤，是被李如柏将军的箭所伤！”

整个中军帐瞬间沸腾。

诸将窃语间，目光频扫向林天——此人玄甲尽赤，眉宇间煞气未消，让人望而生畏。

陆文昭翻身下马，单膝跪地：“末将乃杜总兵麾下守备陆文昭，此事千真万确，林先生率我等夜袭哈克山，杀敌三百，阵斩奴酋长子代善！”

马林的目光移向林天，突然深深一揖：“林壮士真乃神人也！”

同时心中后悔，早知道代善只有三百人，他就带着大军杀过去，夺下这份大功！

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！

林天扶起马林，沉声道：“马总兵，这只是开始，代善被杀，努尔哈赤很快就会报复，我们必须做好准备。”

马林非庸才，然遇奴酋此等枭雄，实乃时运不济

而且马林后期以身殉国，足见是忠勇之人，林天初来乍到，自然不会摆架子。

马林觉得林天所言有理，重重点头，转身喝道：“传令，全军戒备，让潘宗颜加强斐芬山防御！”

接着马林将林天迎进大帐。

中军帐内，摆放着一个沙盘，是马林推演兵法所用。

几个偏将打量着林天，眼中透出羡慕之色。

斩杀代善，乃是大功一件，即便林天没有官身，也能借此一飞冲天。

甚至可以进入万历皇帝的视线。

在他们看来，林天是捡了大便宜。

马林回到主座，轻抚短髯道：“壮士骁勇，本总兵当上报朝廷，为林壮士请功。”

“多谢总兵大人。”

林天客套一句，接着看向沙盘。

马林好奇道：“林壮士也懂行军布阵？”

“略知一二。”

林天在沙盘画出三道箭头：“据我所知，奴酋已破杜松部，四路明军行踪泄露，并且极有可能已经发现了龚念遂部。”

“龚念遂带领的辎重部队本就行军疲惫，加之兵力不足五千之众，而且没有多少战力。”

“一旦被努尔哈赤攻下，让他们得到了火炮与粮草，将对我军造成极大威胁。”

“林某不才，愿率一千骑兵，连夜赶往斡浑鄂模支援，还请林总兵应允。”

马林闻言，打量着林天：“这些军事机密，林壮士从何处得知？”

这个时代可没有卫星网络，情报传递困难。

他是一军统帅，都不了解战场全貌。

林天并非军人，却好似能料敌先机，要不是林天带来代善的人头，他都怀疑林天是建奴的奸细。

“此事说来话长，战机稍纵即逝，马总兵若是不信林某，林某可用代善人头为押，立下军令状。”

听到林天之言，马林思量再三，觉得支援龚念遂确实有必要。

至于林天的立场，应该是可信的。

代善首级乃不世之功，林天竟愿为质，赤诚可见。

“林壮士不必如此，本总兵信得过你，这就派一队骑兵给你，任你调配。”

“多谢总兵信任，林某绝不负众望，必竭尽全力将辎重队伍带回。”

林天言罢，看向沈炼和陆文昭：“沈兄，你将得来的密报交给马总兵。”

“陆兄，可还有力气，随我驰援龚念遂部，再战萨尔浒？”

陆文昭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：“林先生相邀，陆某自当舍命陪君子。”

……

晨光微曦时。

哈克山失守，代善战死的消息传到了努尔哈赤耳中。

站在代善无头尸身前，努尔哈赤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
他弯腰拾起半面残破的正红旗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
“父汗……”

皇太极小心翼翼地上前：“大哥他……”

“传令。”

努尔哈赤的声音冷得像冰：“全军集结，我要让明军血债血偿！”

就在这时，一个哨骑匆匆来报。

“大汗，刘綎部东路军，已攻克马家寨等村寨。”

“刘綎部先锋，距离赫图阿拉只有一百二十里距离。”

“驻守栋鄂路的五百人，已做好必死的决心，誓死拖延刘綎。”

这人刚说完。

又来一个哨骑。

“报——”

“在萨尔浒附近，发现杜松的后续辎重部队龚念遂部，他们正在靠近萨尔浒的斡浑鄂模挖沟设防。”

坏消息一个接一个。

努尔哈赤虽然心痛代善之死，但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，很快就冷静下来，开始分析利弊。

得知龚念遂部只有小几千人，而且壕沟还未挖好，努尔哈赤当机立断，立刻点兵，打算先吞掉龚念遂部，然后再进军尚间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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