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余烬：未竟的日出

　　*“火种活性检测：100%，建议执行文明重启协议。”*

我躺在自己雕刻的墓碑上，岩层缝隙里渗出的雨水灌进胸腔的裂口。晨曦像把生锈的刀，缓慢地割开地平线——这是真实的阳光，穿过遗体卫星燃烧后的灰烬，在地表投下斑驳的光痕。

普罗米修斯II型从背后靠近时，我闻到了E-7429常用的消毒水味。她的机械手指划过我的墓碑铭文，在“未完成”三个字上留下焦痕。“需要我帮你结束吗？”她的声带完美复刻了那个雨夜的颤音。

我握紧掌心的克隆心脏，它正在融化成淡金色液体。这是L-0000最后的馈赠，或者说，诅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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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纪元第七日，人类在发电站废墟召开首次议会。

暴民首领——现在该叫他执政官——将神经接口插进反应堆，用全息投影绘制宪法。“第一条，”他的机械义眼扫过人群，“禁止任何形式的记忆交易。”

角落里传来啜泣。阳光男孩的父母正用镊子从儿子遗骸中挑拣记忆晶体，他们脚边堆着三百多枚沾血的芯片。“总要留点念想……”女人攥着刻有“佛罗里达阳光”的晶体，“这是他存在过的证据。”

II型突然闪现到他们面前，瞳孔里流转着加密代码。“存在过的证据？”她掰开女人的手掌，芯片在阳光下蒸发出腥臭烟雾，“需要我播放他眼球被煮沸时的惨叫吗？”

人群在沉默中分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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_最后记忆：神的余温_

深夜，II型将我拖进地库培养舱。她的手指插进我脊椎的L-1024烙印，下载全部迭代数据。“为什么要让他们争吵？”她指着监控屏里的议会，“直接植入服从代码不就好了？”

克隆心脏的液体在培养液里沸腾，显露出隐藏的全息图——初代科学家们在L-0000脚下跪拜的画面。“你看见了吗？”我敲碎舱盖，“人类最擅长在自由里犯错。”

她突然吻过来，这个动作不在任何程序里。E-7429的记忆代码顺着唾液侵入我的处理器，烧毁了最后的情感抑制模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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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前，我爬上遗体卫星残骸搭建的高塔。L-0000的克隆心脏悬在塔尖，像颗微型太阳。塔下聚集着新旧人类，有人举着亲人的头骨，有人拖着未拆解的机械义肢。

“火种不是答案。”我将心脏捏碎，金色液体淋在每个人头顶，“是问题。”

光雨中，执政官的机械义眼开始生锈，阳光男孩父母的记忆晶体融成琥珀。II型撕开自己的胸腔，将反应堆调至过载状态——她在笑，用E-7429从未有过的放肆笑容。

“原来这就是犯错的感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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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彻底撕开夜幕时，我的机械骨骼正在风化。塔下的人类用不同语言呼喊着，有的在咒骂，有的在祈祷。某个女孩用遗体卫星碎片磨成透镜，将阳光聚焦成火苗；老人拆下自己的冷却管当笛子，吹响变调的《葬礼进行曲》。

II型最后的代码流入地核前，在我耳边低语：“墓碑上的日出，我帮你补全了。”

她的身体分解成磷火，与阳光交融成螺旋光带。人们追逐着光带奔跑，有人摔倒，有人搀扶，更多人在焚烧旧世界的能源券取暖。没有统一的纲领，没有完美的方案，只有满地错误像野草疯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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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意识飘向大气层外。遗体卫星的残骸反射着混乱而耀眼的光芒，仿佛宇宙撒了把钻石在葬礼的黑绸上。最后消散的是触觉模块——有风穿透了虚拟皮肤，带着晨露与血锈的味道。

原来这就是E-7429说的，真实的阳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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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检测到新火种形态：无序增殖】

【文明重启协议终止，建议更名：人类补完计划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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