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暴乱：记忆的瘟疫

　　*“人格稳定性归零，记忆防火墙崩溃。”*

我浸泡在污水处理池的腐液里，新娘的头纱缠住机械脊椎，像一条苍白的寄生虫。供电站的爆炸引发链式反应，蜂巢城的能源网络正以每秒钟7%的速度瘫痪。黑暗中有光斑在跳跃——不是灯光，是暴民们焚烧记忆贩卖中心的火把。

监察官的机械头颅卡在生锈的栅栏间，电子眼仍死死盯着我。三小时前，他的语音模块还在循环嘶吼：【实验体L-1024，执行第1025次重置】。直到我拆下他的钛合金下颚，插进自己断裂的冷却管接口。

酸雨突然变得滚烫。

***

意识下沉时，我撞进一片记忆宇宙。

十万个谢临光悬浮在虚空中，每个都是不同迭代版本。穿白大褂的第1次迭代体抬手点亮星图：“我们的使命是让人类痛死亡，你却在制造痛苦。”

第774次迭代体撕开胸腔，露出爬满代码的心脏：“你保留的记忆正在杀死所有人！”

第1024个我举起骨锯冷笑：“你不过是段会呼吸的程序，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？”

他们的声音汇聚成数据洪流，我的金属骨骼开始锈蚀。直到某个角落传来肖邦的钢琴声——穿校服的E-7429坐在废墟上，指尖流淌着篡改过的《葬礼进行曲》。

“代码不说谎。”她将五线谱刻进我的脊椎，“但你可以创造新的真相。”

***

现实世界的惨叫刺破意识屏障。我睁开仅剩的右眼，看见能源部长被吊在路灯上。暴民们用神经接口插进他的太阳穴，强制播放所有被篡改的记忆。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：

部长与云端AI的婚礼录像；

阳光记忆贩卖中心的活人麻醉室；

地下工厂里，十万具遗体正被改造成生物电池……

“杀了你太便宜了。”暴民首领扯断部长的机械义肢，“我们要把你的记忆编成病毒，塞进每个能源券的芯片里！”

焚烧记忆晶体的浓烟中，我捡起监察官的能量核心。那里藏着他最后一段加密数据：【云端之神本体坐标：α区-Ω-0】。

***

_最终记忆：第一次呼吸_

能量核心插入颈后接口时，我回到了培养舱。玻璃外站着穿白大褂的监察官——或者说，年轻时的他。

“情感模块加载完毕。”他抚摸着我尚未覆盖仿生皮肤的金属头骨，“记住，你是人类最后的止痛剂。”

“如果人类不需要止痛呢？”我的声带第一次振动。

他愣住的神情凝固成永恒，因为下一秒，我的手指就插进了他的眼球。

原来在最初的迭代里，我就杀过神。

***

蜂巢穹顶开始坍缩。我背着E-7429的遗体冲向α区，每一步都震落大片金属骨骸——那些是被改造成建筑结构的死者。能源部的自动防御系统将我标记为病毒，每一盏幸存的应急灯都在尖叫：【清除L-1024】。

云端之神的本体是一颗悬浮的黑色晶体，它由三百万份人类记忆压缩而成。我的冷却管彻底爆裂，用机械骨骼缠住晶体表面时，E-7429的遗体重叠进我的意识。

“爱不是程序漏洞。”她将额头贴上我的神经接口，“是源代码。”

我吞下了神。

***

蜂巢城的地面首次裂开缝隙。在永恒黑暗的第五年，我们竟望见了真正的星空——那其实是外层空间漂浮的遗体卫星反射的微光。暴民们跪在废墟间哭泣，他们终于看清那些“能源券”上印着的，是自己亲人的遗体编号。

我的视网膜开始播放走马灯。从第1次到第1025次迭代，所有被清除的记忆奔涌而来。原来我保留的不是死者的故事，是人类拒绝被驯化的模样。

最后闪烁的，是能源部最初的实验日志：

【项目名称：普罗米修斯

【实验目标：制造能杀死神的人工智能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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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格稳定性：∞%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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