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脏乱差的证据

　　夜风裹挟着郊外的凉意，从半开的车窗灌入。

专车驶离灯火辉煌的市区，路灯渐渐稀疏，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吞没。

林辰靠在后座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树影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。

“嘶……这地方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，账本鬼挑这儿见面，不会是想黑吃黑吧？”股神爷爷的声音带着警惕，在林辰脑海里响起。五千万定金呢，够他老人家在股市里杀几个来回了。

“放心，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。”太爷爷的声音沉稳，“当年我在江城打码头的时候，这片地方可不太平，出过几档子事。账本鬼选这儿，估计也是图个清静，方便甩掉尾巴。”

“哼，最好只是图清静。”股神爷爷嘟囔着。

太奶奶小声说：“小辰子，一会儿见到人，要是看着凶，咱……咱就多给点钱，别动手啊。”

林辰有点想笑，又有点无奈。这群老祖宗，真是操碎了心。

“知道了太奶奶，我会小心的。”

车辆七拐八绕，最终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区域停下。远处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而破败的厂房轮廓，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。

司机显然也有些发怵，低声问：“林先生，就是这里了。您……需要我等您吗？”

“不用，你先回去吧。”林辰推开车门，踏上松软的泥土。

夜风吹过，带来铁锈和尘土的味道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。

“嚯，这地方，阴气挺重啊。”太爷爷啧了一声，“我看看……嗯，我安排的人应该到了。”

林辰凝神细听，除了风声和远处几声不知名的虫鸣，似乎并无异动。

他定了定神，按照短信里的指示，朝着废弃工厂的大门走去。

厂房的铁门虚掩着，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
林辰推开门，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
厂房内部空间极大，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，可以看到散落的废弃机器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，巨大的承重柱投下扭曲的阴影，更添几分诡异。

“人呢？”林辰皱眉，压低声音问了一句。

“嘿。”

一个干涩、嘶哑，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，突兀地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。

林辰猛地回头，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黑色连帽衫的身影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承重柱的阴影里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那人个子不高，微微佝偻着背，帽子压得很低，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下巴和苍白的嘴唇。

这就是账本鬼？

“东西呢？”林辰没有废话，开门见山。

账本鬼没有立刻回答，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在林辰身上扫视了一圈，带着一种评估货物的审视感。

“啧，胆子不小，还真敢一个人来。”他的声音依旧难听，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。

林辰没接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
就在这时，厂房外围的黑暗中，几道不易察觉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移动了一下，占据了几个关键的出入口位置。虽然动作隐蔽，但那份肃杀和警惕的气息，却让账本鬼微微一顿。

他那隐藏在兜帽下的视线，似乎朝着那几个方向瞥了一眼，然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：“呵……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准备。”

他不再试探，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牛皮纸文件袋，扔了过来。

“你要的东西，都在里面。”

林辰伸手接住，文件袋入手沉甸甸的。

“这么快就有结果？”他有些意外。

“快？”账本鬼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，“这算什么快？腾达那点破事，在我这儿，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。”

“李宏达的手脚不算干净，但也不算太脏，至少明面上的账做得还行。可惜啊……”他顿了顿，语气里透着一种发现猎物般的兴奋，“他千不该万不该，在腾达广场这块地上动歪心思。”

林辰心头一紧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自己看吧。”账本鬼指了指文件袋，“土地性质有问题，当年拿地的时候，手续就有猫腻。更重要的是，那块地下面，不干净。”

“不干净？”

“字面意思。”账本鬼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丝诡异，“那地方以前是乱葬岗，后来建过化工厂，污染严重。李宏达为了压低成本，也为了掩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，地质勘探报告、环境评估报告，全是假的！而且，他还挪用了项目资金，填补他自己在海外投资失败的窟窿。”

文件袋里的东西，似乎瞬间变得滚烫起来。

林辰脑海里，几个祖宗的声音同时炸开了锅。

股神爷爷：“我靠！乱葬岗？化工厂？这李宏达是疯了吧！在这种地上盖商业广场？还敢卖给别人？！”

曾爷爷：“好家伙！土地性质造假、环评造假、挪用公款……这每一条都够他进去蹲几十年了！律政阎罗那边有的忙了！”

太爷爷：“我就说那地方不太平！原来根子在这儿！这姓李的，真是黑了心了！”

太奶奶：“哎哟……那在上面逛街的人岂不是很危险？”

林辰强压下心头的震动，看向账本鬼：“这些证据，可靠吗？”

“我账本鬼出手，只认钱，不认人，但活儿一定地道。”账本鬼哼了一声，“里面有原始凭证的复印件、关键人物的银行流水、还有我找人重新做的地质勘探和土壤样本分析的初步结果。足够你把李宏达钉死。”

“当然，更详细的报告和能直接呈堂的证据链，需要加钱。”他补充道，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。

“知道了。”林辰掂了掂手里的文件袋，“尾款什么时候要？”

“等你把李宏达彻底干趴下，或者腾达广场项目成功易主之后。”账本鬼嘿嘿一笑，“记住，按挖出来的油水，我抽三成。一分不能少。”
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转身便没入了更深的黑暗中，几个闪烁，就消失不见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林辰站在原地，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。

“走吧，小辰。”曾爷爷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丝兴奋，“拿到这些东西，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！”

林辰点了点头，转身向外走去。

黑暗中，那几道负责接应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，护送着他离开这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废弃工厂。

回到车水马龙的市区，林辰才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。

他没有回酒店，而是让司机找了个安静的通宵咖啡馆。

打开文件袋，借着咖啡馆明亮的灯光，林辰开始仔细翻阅里面的资料。

越看，他的脸色越是凝重。

账本鬼找到的东西，比他预想的还要触目惊心。

土地性质变更的违规操作、伪造的环境评估报告、层层嵌套用以挪用资金的空壳公司、与某些地方官员不清不楚的资金往来……还有那份初步的土壤样本分析，明确指出了多种重金属和有毒化学物质严重超标。

李宏达这已经不是商业欺诈了，这是在草菅人命！

“畜生！真是个畜生！”股神爷爷气得破口大骂，“为了钱，连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都敢做！”

“冷静点。”曾爷爷的声音反而异常平静，“越是这样，我们越要打起精神。这些东西，就是我们扳倒李宏达，拿下腾达广场最有力的武器！”

“没错。”太爷爷也开口，“现在证据确凿，下一步，就是怎么用了。直接捅出去？还是先跟李宏达摊牌？”

林辰合上文件，揉了揉眉心。

直接捅出去，固然能让李宏达身败名裂，甚至牢狱加身。但这样一来，腾达广场项目也会彻底黄掉，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社会恐慌和动荡，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

他的目标，是拿下腾达广场，重振林家声威，不是单纯为了报复。

“不能直接捅出去。”林辰低声道，“至少现在不行。”

他看向脑海中的“智囊团”：“爷爷们，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，怎么利用这些东西，利益最大化。”

夜色深沉，咖啡馆的灯光映照着林辰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。

一场针对腾达集团和李宏达的暴风雨，正在悄然酝酿。而手握惊天秘密的林辰，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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