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遥远的故事

　　翡翠Ⅱ号的第二卫星笼罩在永夜中，环形山阴影里的前哨站像艘搁浅的机械鲸鱼，合金板上的南部星域徽记已严重锈蚀，唯有“第三空降营”的字样在战术灯的照射下勉强可辨。李吾握着父亲的扳手，液压钳的冷光扫过舱门，发现锁孔里卡着半片沙砾星萤石——那是边境机师特有的标记。

“舱门用的是沙砾星的‘沙漠绞接法’，”阿虎的液压钳精准卡住齿轮间隙，“当年咱们南部星域的机师，连关门都要刻上家乡的矿镐图案。”

前哨站内部堆满老旧的齿轮与星图，墙壁上的涂鸦褪色却清晰：“翡翠Ⅱ号的海水能倒映出七个星座”“原住民的贝壳船比联邦的驱逐舰还快”“李振山用三把扳手修好了整支舰队”。老鬼的轮椅碾过地面的齿轮状凹槽，义肢关节的SWAT-07徽章突然与中央控制台共鸣，唤醒了沉睡的智能管家。

“欢迎回家，灰隼小队，”机械音带着沙沙的电流声，“我是前哨站AI‘锈锚’，守护第三空降营的探查记录73年。”全息影像浮现，年轻的老鬼站在舷窗前，背后是湛蓝如洗的翡翠Ⅱ号，“2137年5月，我们首次抵达翡翠Ⅱ号，这里的天空像融化的翡翠，海水泛着荧光，原住民在珊瑚礁上建造贝壳城市，用星图与海洋交流——直到邪教的孢子云到来。”

林夏的光谱仪扫过空气，眼中泛起涟漪：“档案里说这里是死亡星球，但日志显示，是联邦少数派隐瞒了共生文明的存在。”

老鬼的手指划过终端，调出泛黄的报告：“当时的国会少数派害怕南部星域与原住民结盟，故意切断我们的补给，将任务列为‘非必要探索’。”他敲了敲屏幕，“但我们发现，邪教在深山里建了实验室，用原住民的基因培育孢子共生体。”

前哨站深处的密道布满灰尘，李吾的装甲传感器突然报警，显示前方有生物电反应。陈野的萤石瞄准镜率先锁定目标——角落里的维修机器人，外壳刻着南部星域的扳手徽记。

“检测到灰隼小队生物信号，”机器人的机械臂递出金属盒，“第三空降营最后日志：邪教实验室已被摧毁，但国会否决了我们的共生计划，要求‘专注北部星域防御’。所有数据已加密，仅对南部星域机师开放。”

阿虎翻开日志，页面上的字迹带着沙砾星的粗犷：“2160年12月，北部星域的补给舰短暂停靠，送来的不是物资，是国会的警告——‘别让南部的野路子污染联邦的齿轮’。”他突然笑了，“操，原来那些漂亮先生也怕咱们的扳手比他们的勋章好用。”

实验室的培养舱里，李吾发现了原住民的生活影像：孩子们在荧光珊瑚间嬉戏，长老用贝壳记录星图，与联邦档案里的“原始部落”描述截然不同。林夏的声音带着哽咽：“他们只是想在星渊里找片能呼吸的海，却被国会当成了威胁。”

返回铁砧港时，林夏的白色科研舰停靠在星港最边缘，舰身布满补丁，与北部星域的华丽战舰形成鲜明对比。李吾帮她提着装有贝壳标本的箱子，翡翠星的荧光藻类在箱内轻轻摇曳。

“这次多亏了你，”林夏停在接驳口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齿轮吊坠，“爱爱说这是用沙砾星矿镐碎片做的，送给你——别告诉阿虎，他会抢去当开瓶器。”

阿虎的大嗓门突然从远处传来：“小子，别磨磨唧唧的！老子的液压钳都等得生锈了——”他扛着磁轨炮晃过来，嘴角上扬，“不过说真的，你们俩站在星港，比老鬼的轮椅和义肢还般配！”

林秋的笑声混着血清罐的晃动声：“阿虎你再胡说，下次给你注射的血清里加辣椒粉！”她冲过来，揪住阿虎的耳朵，“陈野，把你的狙击镜借我，我要看看李吾耳朵红没红。”

陆鸣靠在“沙暴号”的舷梯上，波塞冬之泪的护目镜反着星光：“唉，以后去灰区酒吧，李吾得请全小队喝沙砾星烈酒了——毕竟，他拐走了科学院的大小姐。”

陈野的狙击镜突然转向星港顶部，冷不丁来了句：“瞄准镜里的目标，比肉眼看清楚三倍。”

李吾摸着口袋里的齿轮吊坠，耳尖发烫：“别乱说，我们只是——”

“只是给齿轮上点润滑油？”阿虎躲过林秋的追杀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，“得了吧，老鬼当年追嫂子时，也是用扳手刻了整面墙的星图！”

指挥室的战术屏泛着冷光，李铭的手指划过翡翠Ⅱ号的星图，目光落在南部星域的灰区：“国会故意不公开翡翠Ⅱ号的真相，不过是少数派想维持星域制衡——但这次，南部星域舰队总指挥部发来联合行动指令。”

老鬼的轮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：“联合行动？北部星域的‘铁誓者’舰队愿意和咱们共舞了？”

通讯官突然闯入，全息屏上跳动着南部星域总指挥部的红色紧急信号：“指挥官，总指挥部来电！北部星域铁誓者舰队请求联合行动，目标是南北交界区的‘星渊裂缝’星球，那里出现大规模孢子云异动。”

李铭调出交界区星图，战术屏上闪烁着高危警告：“星渊裂缝，暗区边缘的齿轮坟场，联邦档案标记为‘不可通航’。”他望向老鬼，“总指挥部说，那里的空间褶皱正在扩大，孢子云里检测到邪教的绿藤战舰信号。”

老鬼的义肢关节轻触桌面，盯着星图上的红色区域：“七十年前，第三空降营在那儿失去了半支舰队。”他突然冷笑，“现在北部星域想起咱们了？怕是国会那帮老爷们，发现绿藤舰队的目标是交界区的齿轮枢纽。”

李铭敲了敲战术屏，调出联合行动细节：“铁誓者舰队负责外围警戒，灰隼小队执行核心区引擎校准——典型的‘让南部机师打头阵’的策略。”他望向老鬼，“但这也是机会，能光明正大地调用北部的补给资源。”

老鬼的轮椅转向舷窗，望着远处北部星域的华丽战舰：“当年他们切断我们的补给时，可没想过今天的‘联合’。”他突然望向战术屏上李吾调试引擎的画面，“不过这小子的引擎校准术，说不定能让星渊裂缝的齿轮重新咬合。”

通讯官补充道：“总指挥部特别提到，灰隼小队需携带翡翠Ⅱ号的藻类样本——北部星域的科学院想试试南部的‘野路子’过滤技术。”

李铭突然笑了，从抽屉里拿出李振山的旧徽章：“看来，咱们的扳手，终于让北部的漂亮先生们开了眼。”他转头对老鬼，“准备一下，这次联合行动，咱们既要当先锋，也要守住南部星域的齿轮尊严。”

老鬼点头，义肢关节发出战斗准备的咔嗒声：“通知李吾，把引擎调成‘沙暴模式’——星渊裂缝的齿轮，得听听南部矿镐的声音。”

“沙暴号”的引擎声在星港回荡时，李吾站在舰桥，望着战术屏上的交界区星图。那里的空间褶皱像道狰狞的伤口，无数齿轮状的引力场在虚空中旋转，与翡翠Ⅱ号的荧光藻类样本产生微妙共振。

“李吾，来引擎室！”阿虎的吼声传来，“老子把翡翠星的藻类塞进了冷却系统，你得用沙砾星民谣给引擎唱首战歌——这次要让北部的漂亮舰队看看，咱们的齿轮能在裂缝里跳踢踏舞！”

他摸着口袋里的齿轮吊坠，想起前哨站日志里的话：“当星渊的齿轮开始生锈，只有边境的扳手能让它们重新转动。”引擎的震动穿过甲板，与南部星域总指挥部的联合行动信号同步，那是联邦齿轮体系里，南部机师们用野路子敲出的独特韵律。

舷窗外，北部星域的铁誓者舰队正展开华丽的阵型，却掩盖不了“沙暴号”装甲上的沙砾星矿尘——那些被视为“不正规”的痕迹，正是边境机师们在星渊裂缝中站稳脚跟的底气。

陈野的狙击镜突然扫过交界区方向，冷不丁来了句：“星渊裂缝的微光，比翡翠星的海水更危险。”

陆鸣在驾驶舱吹了声口哨：“怕什么？咱们有全宇宙最野的引擎——还有李吾这个能让齿轮唱歌的机师。”

林秋的血清罐晃动声里带着笑意：“别忘了，我改良的孢子血清，这次要给北部的科学院好好上一课。”

当“沙暴号”冲破星港防护罩，李吾望着战术屏上的联合行动坐标，突然明白：所谓的星域冲突，不过是少数人在齿轮上刻下的划痕；而真正的边境机师，永远会在星渊的裂缝里，用扳手和热血，刻下属于所有星域的生存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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