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命运的齿轮

　　灰区维修厂的铁皮屋顶在风沙中吱呀作响，李吾正趴在“铁棘鸟号”引擎盖上，手中的扳手突然滑落在地，砸中一块刻着“沙砾星37区”的生锈铭牌——那是父母曾居住的边境矿物星球。龙叔坐在液压椅上，机械义指敲打着控制台：“走神了？你父亲在沙砾星修引擎时，能闭着眼拧完三十颗螺丝。”

“船主说这台引擎是从沙砾星拖回来的。”李吾捡起铭牌，上面的黄沙痕迹仍清晰可见，“上面的齿轮纹路，和父亲教我的‘沙漠绞接法’一模一样。”

龙叔的义眼突然亮起，又很快暗下去：“沙砾星的齿轮，每颗都沾着矿工的血。你父亲李振山，当年是矿区唯一能让老矿船在沙暴中运转的机师。”他指向李吾的项链，“你脖子上的星图，就是他照着沙砾星的矿洞星图刻的。”

院门突然被撞开，机械犬“铁锈”的电子眼闪烁红光，紧接着传来军靴踏过金属板的巨响。李吾抬头，看见三个身影站在晨光里，中间的军官戴着半旧的SWAT-07徽章，胸前口袋露出半截扳手——与父亲当年送给李吾的那把样式相同。

“老龙，别来无恙。”军官的声音带着沙砾星的粗粝，“十年前在沙砾星矿区，你帮我修的那台破钻机，现在还在我老家的矿洞里哼歌呢。”

龙叔的机械义颈发出轻微的液压声，脸上却难得露出笑意：“陈铭，你小子当年在矿区偷喝老子的机油酒，现在倒穿上联邦军装了。”他瞥向军官的肩章，银藤纹章下隐约可见沙砾星矿工的刺青，“说吧，是来看老战友的孩子，还是来挖灰区的墙角？”

仓库内，陈铭的手指抚过墙上的老照片：李振山抱着9岁的李吾，苏晴牵着5岁的李爱，身后是沙砾星的矿洞入口，漫天黄沙中隐约可见联邦运矿舰的影子。“那时你父亲总说，沙砾星的沙子能磨亮任何齿轮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“矿区被邪教袭击那晚，你母亲苏晴在实验室配抗毒血清，你父亲开着破矿船挡住了三波绿藤战机。”

李吾盯着照片中父亲手中的扳手，突然想起那年在周叔叔家的场景：7岁的他躲在沙发后，看着父亲和周明辉在全息星图前争吵，桌上摆着刚办好的首都入学文件——陈铭用SWAT-07的勋章换来了两个孩子的生存名额。

陈铭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，里面装着李吾当年在沙砾星丢失的齿轮玩具：“你父亲临走前塞给我，说‘老陈，帮我看着这小子，别让他的齿轮生锈’。”

晚餐的沙砾星风味炖肉在锅里翻滚，李爱盯着陈铭的SWAT-07徽章，突然想起五岁那年：沙砾星的警报器尖叫着，她被龙叔抱上货船，母亲苏晴的围巾还带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，父亲李振山的扳手声在矿洞深处回响。

“陈叔叔，沙砾星的矿洞真的有会发光的齿轮吗？”她突然开口。

陈铭笑了，眼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暖意：“有啊，你父亲曾用矿洞的萤石粉给你哥哥的齿轮玩具上漆，晚上能照见五米内的孢子云。”他转向李吾，“你还记得吗？当年在我家，你抱着齿轮玩具不肯睡，说那是父亲的‘星星钥匙’。”

龙叔突然放下筷子，义眼映着窗外的灰区星空：“陈铭，沙砾星的矿工现在都叫你‘绿藤克星’，可联邦的档案里，李振山和苏晴还是‘叛军’。”他敲了敲桌面，“你带这孩子走，是想让他重走老战友的路？”

陈铭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沙砾星矿镐的节奏：“灰隼小队的新旗舰‘沙暴号’，引擎核心是李振山当年改良的型号。”他望向李吾，“每次启动时，齿轮的震动声都像在哼沙砾星的民谣——我总觉得，是老战友在教我们怎么开船。”

深夜的小镇十字路口，风沙卷着金属碎屑呼啸而过。龙叔蹲在地上，用沙砾星的黄沙在地面画出矿洞星图，李吾和李爱捧着父亲的旧扳手，周明辉点燃一叠矿洞图纸——那是李振山手绘的引擎维修笔记。

“这是沙砾星矿工的‘归星仪式’，”龙叔的声音混着风沙，“当年你父亲说，每粒沙子都是齿轮的碎片，烧了图纸，矿洞的星星就会照亮回家的路。”火焰跳起的瞬间，李吾看见图纸上的沙砾星坐标在火中扭曲，像极了当年矿洞塌方时的星空。

远处，几个灰区居民也在焚烧旧物：有人烧矿工靴，有人烧褪色的矿灯。陈铭将SWAT-07徽章放在火中，金属表面的沙砾星矿尘发出噼啪声：“老战友，当年没带你回家，现在带你的孩子去看看你改良的引擎——它们还在星渊里转动。”

李爱突然指着火焰：“哥，火焰的形状像沙砾星的矿洞！”

李吾点头，想起父亲曾说：“每个齿轮都是沙砾星的沙子变的，每个沙粒都是星星的碎片。”他望向陈铭，对方的军装上还沾着沙砾星的红沙，突然明白，有些命运的齿轮，早在沙砾星的矿洞里就已开始转动。

维修厂的探照灯照亮了联邦运输舰的舷梯，李吾背着工具箱转身，看见龙叔和陈铭站在门口，前者的机械义肢搭在后者肩上，像极了沙砾星矿洞前的老战友。

“记住，”陈铭递过个小铁罐，“里面是沙砾星的萤石粉，涂在齿轮上能让孢子云绕道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哽咽，“你父亲最后说的话，是‘老周，帮我看着我的齿轮，别让它们被联邦的油漆盖住’。”

机械犬“铁锈”突然跑过来，嘴里叼着李吾儿时的齿轮玩具——陈铭从火中抢出的“星星钥匙”。李吾接过玩具，齿轮表面的萤石粉在夜色中微微发亮，像极了沙砾星矿洞里的星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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