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、迫害
书名:予她一盏灼焰 分类:浪漫 作者:不赴酒 更新时间:2024-05-28 13:37:09
一大早一中里就洋溢着热闹的氛围,所有学子结束了一个月的压抑欢天喜地地聚集在学校的各个角落。
牧雪梨也一样,如果没有秦小小四五点就爬到她床上喊她起床看她穿搭的话。
运动会除了运动员和参与人员外是没有服装限制的,秦小小嫌累一个项目都没报,啦啦队活动结束就可以在边上看比赛。
难得可以在学校穿便服,秦小小把一衣柜的衣服都扒拉出来摊在牧雪梨的床上挑选,时不时就点一下边上打瞌睡打的摇摇欲坠的牧雪梨。
“好看好看……”牧雪梨打着哈哈无力地鼓着掌。
“这件衣服我买小了,你穿一定好看。”秦小小从衣服堆里挑出来一件黑色的吊带裙,不住地往牧雪梨身上比划,她埋怨道,“谁叫你要报名项目,搞得都不能看你穿漂亮衣服了。”
“我又不是换装娃娃,以后有机会的啦。”
牧雪梨推却着,不过还是被秦小小找到了理由。她骨碌骨碌的转着眼睛,嘿嘿一笑:“可是主持的衣服似乎没有限制吧?”
牧雪梨断言拒绝,在学校穿吊带短裙这件事实在太开放,现在这个时代本就有几个形容超前人群的词汇“非主流”“杀马特”,她可不想跟这两个词挂钩。
一阵闹腾终结在隔壁被吵醒室友的草声连连中,牧雪梨无奈地换上裙子走到镜子前。
镜子前的少女婉若皎月,亭亭玉立,黑色的小吊带衬得肤色更加白皙,蓬蓬裙的摆很短,显得贵气又不失俏皮。
连牧雪梨都有些发愣,确实很漂亮的裙子。
“好看就穿着吧。”秦小小也选好了衣服在镜子前臭美,敲定最后的搭配后她开始收拾床上的狼藉。
收拾收拾着,她收拾出了一件校服外套。
校服外套明显是男款的,胸牌上写着小小的林归二字,她奇怪地问了一句:“林归的校服外套怎么在你这?”
“上次衣服破了,他借我挡一下。”牧雪梨拎出自己的衣服,上面打着卡通补丁,“你不说我都忘了,得在这几天还给他,后面就要国庆放假,到上学还没还他要被记过的。”
“哦~这样啊~”秦小小揶揄着,满脸都写着“有故事吧”。
牧雪梨呸了一声,把林归的校服塞进了包里,背着包打开寝室的门:“我先走了,还要排练呢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秦小小挥了挥手,重新回到床上看小说。
学校布置了运动相关的装饰及横幅,操场也划分了区域,运动员们很早就起床开始训练。
因为被秦小小拉着换衣服耽误了些时间,牧雪梨只能抄近路小跑去大礼堂。
开幕式是在礼堂进行的,许多媒体架着摄影机在周围等候。媒体需要在这呆上许久,所以学校招募了几个志愿者为他们搭设休息点。
有一个身影手脚麻利地搭着棚子,效率极高还特别熟悉,牧雪梨好奇多看了两眼,直到视线被一个人遮盖,她才反应过来要去礼堂后台报道。
还没踏出第一步,就听到一阵严肃又低沉的声音喊住了她:“牧雪梨是吗?”
“我是。”
来者是教导主任,面相很凶,镜框反着锐利的光,看不清他的眼神,但背脊传来那一阵阵麻意让牧雪梨清楚,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直到站在办公室前看到那一沓照片时,她才明白有些人的恶是防不胜防的。
她瞳孔骤缩。
是上次爬墙出去后街劝林归回来考试的那晚!
有人偷拍了她的照片。
照片特意被洗了出来,厚厚一沓,但实际有内容的就四张,似乎是有人想要传递出去让更多人知道。
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,手指重重地扣在桌面上:“若不是方童发现这些,你现在已经在报纸上写着了!”
是方童?!
此时方童从旁边款款走来,故作可惜道:“唉,作为学姐肯定要保护学妹的,但有错就要认呀……”
牧雪梨瞪着来者,心下了然,做这种把戏的一定是她。
她无法辩驳,这事确实做了,而且是错的,方童不仅抓住了这把柄让她无话可说,还把自己的形象做的无可挑剔。
位置是她让的,照片是她制止的。
“没有……是我做的……”牧雪梨闭上了眼,大脑一片空白。
奖金没了,更重要的是交换生的印象分,如果因为这个被处分,那她就无缘活动了。
“主持人是学校的脸面,德智体美劳都要优秀,翻墙深夜去后街,你很让我失望。”教导主任下达了最后通牒,“你不适合这个位置,由方童担任吧。”
已经意料到的结果,但她还是觉得很难受。
尤其是看到方童那张虚与委蛇的面孔,她更是堵的喘不过气来。
既已酿成了错,就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。
方童满意地看着这一切,正打算去礼堂接替位置排练时,门砰的一下打开了。
“是我逼她去的。”有人径直走了过来,语气凌冽,“什么问题来找我负责。”
教导主任气不打一处来,指着那人的鼻子怒道:“林归!真当学校是你家,不敲门就随便进?连老师都不喊,礼貌是学到肚子里了?”
林归挑挑眉说:“是么,如果我真没礼貌就是用脚踹门了。”
“你!”
“那天是我叫她去后街给我送准考证,准考证丢了第一天就不想考了,你看第二天我是不是乖乖来了?”林归二调子一般插着口袋,讲出的谎话出口成章,把当事人牧雪梨都讲蒙了。
这是在把锅挪到自己身上吗?
牧雪梨睁大了眼睛,林归看了她一眼,微微嘘了一声:
交给我。
这怎么能行!牧雪梨连忙想反驳些什么,说出的一切都被林归双倍驳回,甚至还给教导主任留下了一个被威胁所以不敢说实话的乖乖头衔。
牧雪梨急的要哭了——这样子他真的会被开除的。
“总之一切都是我胁迫这个同学,说吧,这次是不是该开除了?”林归继续添油加醋,惹得教导主任口吐芬芳。
“其他人先走,林归留下!”教导主任气得拍桌赶人。
换主持人的事情不了了之,一旁的方童看的紧咬银牙,气得快要发疯。
她应该做狠一点,直接洒在操场的。
她狠狠一跺脚,甩手离开了办公室。
因为愧疚和担心,牧雪梨都没什么精神,一直在唉声叹气。
手里还捏着等下要念的稿子,她无心联系,反复地拉着书包拉链——里面放着她要换的衣服和送给林归的礼物。
时间太紧她来不及去订蛋糕什么的,只能连夜用手边的毛线织了一个平安结,上面还缝了个小猫。
在人家生日前几天前吃了处分,这实在不好。
这事是她的错,她不能让林归去撑。
可她确实不能放弃这个机会,一步错步步错,她会失去后面的机会的。
纠结中,穿着西服的林至生挪着轮椅靠近,关切地开口:“怎么了,是不舒服吗?刚才开场演讲和合唱的时候都看你没什么精神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
“有什么忙都可以说,我可以帮你,后面是不是还报了项目?如果累就不参加了吧,别勉强自己。”
牧雪梨颔首,拉起书包拉链:“我没事。”
播报里响起女子一千米报道的广播,她拿起运动服丢了一句:“我去报道了。”
林至生想说出的话咽进了喉咙,他看着手里两杯奶茶陷入了沉思,良久,他自言自语道:“罢了,她一定会记得的。”
记得从前,她将受伤昏迷的她从火海救出。
从报道处走上操场,牧雪梨站在起点拉伸热身。
她体力并不好,一千米是因为人数不够才报名的,反正重在参与,即使跑不到终点也是参与了,能挥洒汗水就行。
随着裁判喊起了准备,牧雪梨摆好了启动姿势。
“三、二、一!开始!”
裁判一声令下,运动员们开始往前奔跑。
一千米的好处就是不用争速度,大家都有所保留慢慢朝前,牧雪梨插进了最里面的跑道内,跟着前面人的步伐保持速度。
只要存好了体力跑完就行,她的要求不高。
只可惜牧雪梨早早地败在了第一圈还不到的位置——她分神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,被周围的志愿生扛出了赛道。
她思绪繁杂,一直在想着林归会被怎么处置,所以才摔倒。
膝盖和手肘都擦破了,痛觉让她清醒了一些。秦小小从观众席跑来,心疼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膝盖道:“我们去医务室吧,别参加了。”
“我自己去就好了。”秦小小等下还要作为啦啦队加油,她不能耽误了人家。
牧雪梨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让秦小小安心:“你看,我能好好走,不用担心我的。”
秦小小为难的很,她作为啦啦队队长不能随意离开,只能任由牧雪梨一个人去医务室。
牧雪梨扶着墙走在无人的走廊上,医务室不远,但她走的很费劲,稍微动弹一下伤口就发痛。
走着走着,有人从后面扶了上来,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谢……是你?”答谢的话还没说完,不安就染上了心头。
牧晨咧着嘴,模样奸诈,一点好心都看不出来,他说:“好久不见了姐姐,学校生活过得如何啊。”
牧雪梨用力扯着胳膊,奈何男女力气悬殊,她还受了伤,根本挣不开牧晨的压制。
“放开!”
“放开摔了怎么办?有人要伤心的。”牧晨故意捏的很紧,拽着牧雪梨往前走,“被那个家伙堵了两次,这好不容易遇见你怎么可能说放就放。”
“你想带我去哪!”
捕捉到几个敏感字眼,牧雪梨瞬间了然是怎么回事。
之前就听说过牧晨被林归堵了,但没想到林归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早就找过牧晨。
牧晨将她拉到学校的杂物室里,这里堆放着废弃桌椅,人烟稀少,几乎没人经过。
他满意地打量着周围,随后重重一推——将牧雪梨甩进了杂物室里关上了门。
顾不得身上疼痛,牧雪梨艰难地爬起身来开门,门外响起了锁门声,不管怎么拧把手都拧不动。
“牧晨,你该知道我是一个人,是有自己人生的人!”牧雪梨捂着流血的手肘贴着门喊,刚才一摔身上的血痂都裂开了,汩汩流血。
“你回不回家去李家现在都无所谓了,只是让你知道,即使有人护你也没用,你还是低我一等!”牧晨恨恨地咬牙切齿,踹了一脚门后潇洒离去,“就在这呆到运动会结束吧!”
门被拍的砰砰作响,方童噙着笑从阴影处走出,挑着眉赞许道:“做的不错。”
牧晨甩了下刘海,自信不疑:“那自然,上两次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。”
“交易完成,林归受处分,牧雪梨不能登台,你我算清了。”方童半眯着眼,言语中满是威胁,“我们是同一绳子上的蚂蚱,可别说偷嘴了。”
“放心。”
两人慢慢走远,剩下牧雪梨一个人在杂物室里。
身上很痛,火辣辣的痛。
牧雪梨顺着门滑坐在地上,眼神涣散。
她身上什么都没带,穿的还是运动服,连口袋都没有。所有人都在操场上,根本不会有人路过这平时就无人问津的地方。
该怎么办……
她四处打探着,杂物室里没有窗户,连电灯都是坏的,只有堆堆叠叠的桌椅。
她抱着自己坐在地上,期望着有人能早点发现她。
结尾还需要她去主持,项目不参加都没什么关系,可是主持要是没头没尾一定会出问题。
杂物室很黑,接触不良的电灯闪着昏暗的光。
她突然想到了上辈子,自己守在那间土房子的煤油灯前,也是这样担忧一瞬间陷入黑暗。
上辈子最亮最深刻的时候,是那个烈焰灼热的火场,她拼命冲进去救了自己的朋友。
她不记得朋友的模样,也不知道后来他过得如何,她第一个朋友被自己永远放在了回忆里。
这一辈子她有朋友在身边,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。
上天是不允许她一直幸福吗?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却要她退步走。
灯越来越暗,她感到这逼仄的地方让她浑身难受。
好累,好困,呼吸好困难。
牧雪梨慢慢的阖上了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