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、滋生

　　牧雪梨紧张地站在班级门口，一手捧着课本复习，一手里还提着冒热气的煎饼果子。

她在等林归。

很快就要考试了，她不知道昨晚的那番行动有没有让林归回心转意，但她相信林归不会做胆小鬼。

等啊等，连考试铃都打响了，门口还是没有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。

不会来了吗……牧雪梨失望地捂着不热了的煎饼果子，慢慢地走回班级。

——“喂，走快点，哥还得去拿学号去考场。”

身后传来大大咧咧的声音，少年慵懒惺忪的插着口袋，肩上斜斜地挎着书包。

他逆着光站在门框内，模样不清，只能看见锐利的脸部线条，他勾唇一笑，“不认识？”

“！”

回来了！

牧雪梨喜上眉梢，乐陶陶地打算递上给他买的早餐，她有些激动，一用力把袋里煎饼甩飞了出去——“唰”。

两双眼睛齐齐聚集在了稀巴烂的煎饼果子上。

煎饼果子结束了它短暂的花期。

牧雪梨木讷讷地“额”了一声：“……没事，凉了，本来也不能吃了。”

林归摇着头蹲下来把狼藉收拾掉：“谢谢你的早餐。”

“……不客气。”

头一次请人吃饭请到垃圾桶里了。

月考第二天，学校里静谧无声，只余下齐刷刷的落笔声。

一个月的艰辛在今天算是一个结束，最后一场考试结束，大家无不发出轻松的感叹声。

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干，牧雪梨像软骨头一般瘫倒在秦小小的身上，嘴里像入了魔似的念着“我看懂了，这次的题目都看懂了”。

经过林归的指点，牧雪梨这次总算把试卷全都写完了，连阅读理解部分都很顺畅的完成。

这次考试很顺利，不知道出成绩时能不能让老师看见，然后在交换生活动中加点印象分。

林归因为第一天缺考本来要被剥夺成绩的，但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，又有些关系上的推动，他有了一次补考的机会。

不知什么时候学校里传上了林归的身世，得知他有补考机会后，整个学校都议论纷纷，好的坏的都说了个尽。

谈论最多的，还是他私生子的身份，总被提起与林至生比较。

一个桀骜不驯，一个温文尔雅，一个刚开学就因为打架被处分，一个被定为运动会主持人大放光彩。

当得知他与牧雪梨同班，还是同桌的时候，所有人都觉得小白花要被欺负了，还觉得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跟牧雪梨坐在一起。

尽管牧雪梨多番否认，但悠悠众口还是难堵上，以至于她只能装作气鼓鼓的模样，与任何人都带着距离。

月考结束难得没有作业，隔壁的座位只有一只包孤零零的坐着，牧雪梨替林归收拾了下乱糟糟的桌面，打算去学校对面的影音店借cd听。

影音店今天活动，借阅半价，她靠裁缝铺的兼职赚了一些钱，一部分寄回了家，一部分存着，剩下一小点留着做零花钱，就等着今天去多借点cd练习听力。

还没动身，秦小小又黏了过来拉着她要去音乐室练合唱。

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到底怎么看上她的，分明可以有一众朋友却偏偏只黏她一个，不管在寝室还是在班级都要形影不离。

牧雪梨头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温度，尽管秦小小有些胡搅蛮缠，有时候还经常喊她跑腿，但她也是真真实实的对自己好，有什么新奇玩意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。

但是今天，她真的不想错过活动！

“真的不要，你知道那个活动我等了多久吗。”牧雪梨负隅顽抗，坚决不干。

而且还得见林至生，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有些微妙，且那个林至生总是莫名打趣自己，她不喜欢这样奇怪的亲近。

“交换生活动是不是更重要！”秦小小仅用一句话就勒住了牧雪梨的脚步，“我告诉你啊，这次运动会的主持是公选，要是选上了一定会对那个有好处，而且我听说这次运动会优秀参与者还有奖金呢。”

有奖金？

似乎是听人说过，这次运动会声响浩大，除了领导媒体，甚至还有体育局的人来特地选拔种子选手，拔尖的人会被选进国家队培训，而为学校争光的则有奖金鼓励。

作为学校的排面，主持人更成了重中之重，不仅可以上报道还有其他扶持。

这对于牧雪梨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，她需要交换生的印象分，更需要那笔奖金。

拉拉扯扯间，两人来到了音乐室里。

音乐室里已经站满了人，今天学校给啦啦队定的衣服也到了，女孩子们欢天喜地地围在一起选着自己的尺码，纷纷迈着小步去厕所更换。

队服选的十分阳光活泼，蓝色百褶裙加迷你短袖，学校还特地配了小白鞋，一套拿到手就可以直接上台。

“真是百花争放啊……”秦小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边像花一样鲜艳的少女们，不由分说地拉着牧雪梨就往人堆里冲，“快来选啊，我要看你穿。”

被半推半就地拉去换上衣服的牧雪梨十分不自在。

秦小小咧着嘴笑的淫.荡：“小妞真辣啊。”

秦小小一定是故意的！

她选了最xs码的衣服塞给自己，还不让自己换码数，上衣本来就有些露脐，这下直接成了紧身短袖，裙子也短的只堪堪到大腿根，若不是裙子自带安全裤，她早就春光乍现。

镜子里的少女满脸通红，上衣紧勒出柔美的曲线，短裙更显得大腿纤细笔直，而罪魁祸首秦小小流氓似的打了个响指，乐呵呵道：“这不把人迷死，还让人比啥赛啊，全败在你石榴裙下。”

“你自己穿去，我才不干！”到底是比赛还是选美，她才不要穿成这样出去，万一被拍上报纸她还要不要活了。

牧雪梨愤愤地回厕所隔间换回自己的衣服，只是刚转身就被一人狠狠地撞开，肩上的淤青被牵扯到，她吃痛闷哼了一声。

肇事者低低瞥了一眼，呵呵一笑道：“不好意思啊学妹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言语里没有一丝道歉的意味，牧雪梨捂着肩看着来者，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，方童。

她似乎没跟她有过交集。

方童的身边站着两个高年级的女生，她笑语盈盈地凑近，精致的脸上满是敌意：“真好看啊，我记得，你是不是叫牧雪梨？”

“方童！”秦小小大喊一声，快步从边上冲了过来，顺手把牧雪梨拉到身后，眉头紧皱争锋相对，“做什么，在我面前欺负我的人？”

方童捋了捋微卷的长发，挑了挑眉讽刺道：“还真会巴结人，秦家的大小姐都被你缠上了。”

“巴结的过你呢？”秦小小毫不退缩，扬唇笑道，“天天贴林至生的冷屁股，你脸不疼吗？”

“秦小小，可以了。”牧雪梨拉住秦小小的衣角，虽然心下都是感动，但周围人多，她不希望朋友被指指点点，于是好声劝道。

如果周围没人，她真想死死抱住秦小小然后夸她骂得好。

边上已经传来吃瓜的视线，秦小小冷哼一声抱臂离开，牧雪梨跟在后面帮她捏肩消气。

疑惑还是一层一层的，她还是不理解那个方童为何敌视自己。

原地，方童的脸都气绿了。

边上的女生怯怯地喊了一声：“方童……”

“她凭什么可以左右我的位置，如果她不在，主持的位置一定是我的。”方童的手捏的吱嘎作响，脑海里总浮现林至生说要公平选择的那番话。

三年的努力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毁了，让她如何甘心？

不过……她慢慢平复心情，整理好情绪变回平时优雅大方的方童。

阴暗在拐角滋生，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。

偷溜出门去酒吧街，这件事被爆出来的话，你还能怎么应对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