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，祖孙相逢

　　老夫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，看着眼前少年挺拔如松。

她早已浑浊的双眼就泛出些许泪花，恍然间宛如时光回溯，泪眼朦胧里她依稀看到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儿在膝下牙牙学语。

岁月变迁，小女儿一天天长大，出落得亭亭玉立。她就整日里犯愁，这么好的姑娘，将来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？

再后来，那年三月三。

如果可以，她定然不会允了儿女们的请求，去河边踏青。

因为后来啊，她的小女儿会拉着她的袖子央央相告，诉不完对那少年的一腔情意。

可现在眼前的少年，和女儿颇有几分相似。

看到老夫人的那一瞬间，霍云呆呆的立在原地，只觉得内心一阵踏实，直到那位老夫人颤抖着双唇开口。

“小哥儿，你贵姓。”

“晚辈姓霍，单名一个云字。”

“你可认识平山县霍安？”

“正是晚辈家父。”

听到姓霍，季老夫人心内就是一颤，直到少年承认父亲是霍安，她那颗颤巍巍的心才落回原地。

原来，不是颇有几分相似她的容娘，这孩子，本就是她容娘的孩儿。

“好孩子，我夫家姓季，你该唤我一声外祖母的。”看着和女儿有七分相似的容颜，季老夫人试探着开口。

霍云终于知道内心那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来自哪里，原是一路奔波，终见亲人的感觉。也可能是母亲在冥冥之中一路护佑着自己。

“外祖母。”

“诶，好孩子。你刚刚说你叫什么？”

“晚辈霍云，拜见外祖母。”

有丫鬟接过怀里的小姑娘，霍云束装理服，拜倒在地。

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霍云。“你看我，见了你都高兴坏了，把嫣然都差点忘了。”

“净顾着说话了，小五，你快把吴大夫请到别院来，给嫣然好好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
“老夫人放心，已经着人去请了，按时辰，吴大夫此时已在别院侯着了。”大汉一一禀告。

“阿云，今天也不早了。我们先去别院歇一晚。等吴大夫给嫣然看过了，明日再回城。”

季老夫人祖孙相逢，喜不自胜。

霍云正踌躇着怎么开口，听到要去别院，急忙开口阻拦。

“外祖母且慢。”

“怎么了阿云？”

季老夫人不解。

霍云便将事情从认识小石头开始，一五一十的说了。

听到外孙这么讲，季老夫人也是大吃一惊。“此事可当真？”

“不敢欺瞒外祖母，阿云此来紫竹山，正是为您而来。”

又把小石头叫过来细细问过，老夫人不得不信。

“想不到我季家从来三伏施粥三九放粮，有一日也要被人所谋。罢了罢了，小五，你带人去别院安排吧。”

“阿云你们跟我来。”

大汉领命下去安排，霍云二人跟着季老夫人一行来到一处小院门口。

早有腿脚快的下人上前叩门。

“谁呀？”从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。

“是老夫人到了，三叔开门吧。”

开门的是个老朽，此时夜幕降临，他手里擎了一盏灯，正散发出微弱的光。

“原来是老夫人到了，快请。”见老夫人一行站在门口，老人转身带路。

小院不大，绕过院内的影壁墙就到了堂屋，东西厢房小巧而雅致。

“孩他娘，老夫人到了。”扬声朝屋里打了声招呼，一行人进了堂屋。

便有一个老妇人从内堂出来，一身墨灰色布衣，上前跟老夫人请安。

“嫂子不必多礼，原是我不请自来，多有叨扰。”老夫人亲热的拍了拍她的手。

“您说的哪里话，若不是老爷当年多发善心，如今世上哪里还有我们夫妻。”老人恭恭敬敬。

“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。”

“那你们先坐，我去准备茶水。”妇人笑了笑出去了。

“老夫人怎么这会过来了，可是别院那边有什么事情？”老人开口。

“倒也没什么，我让小五在那边办点事。今晚我们祖孙三人可得借你宅子一用了。”

听到祖孙三人，老人这才转头，在霍云和小石头脸上扫了几眼，目光便停留在霍云身上。

“这位小哥，倒是和大小姐颇有几分相似。”

“阿云过来，见过你三爷爷。他可是看着你娘长大的。”朝霍云招了招手，老夫人笑眯眯的开了口。

“三哥眼光真好，这正是容娘的儿子。”

“霍云见过三爷爷。”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叩头。

“诶，好孩子，当不起当不起，你快起来。”老人伸出双手去扶。

倒也没有多问，老夫妻给他们一行人收拾好了房间。

鸡刚啼过一遍，霍云就早早起身了，从外面洗漱回来看到小石头还赖在炕上，便忍不住摇摇头。

伸手捏住他的鼻子，心里默数一，二，三。小石头果然醒了。

“阿云你做什么？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。”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还不忘了指责霍云。

“起吧，也不知昨晚别院里如何了。”

听到别院，小石头一骨碌爬了起来。

“也不知道我爹有没有事？”

“你爹那样对你，你还关心他？”听到小石头自言自语，霍云很是不解。

“纵然再不好，他也把我拉扯这么大了。”

也是，他暗暗点了点头。他爹当年进京赶考，如今尚无音讯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
不多时那位三奶奶便笑眯眯的叫他们用早膳了。

早膳是煮的浓稠的小米稀饭，包子，还有一些咸菜。

“不知道您会过来，也没有提前准备。比不上府里，您也别见怪。”妇人盛了碗稀饭，递给老夫人。

“无妨，我前几日在山上也是食素斋，不打紧。”老夫人接过稀饭。

“嫂子手艺不减当年啊。”

早膳用完不久，便有昨日的年轻人过来请老夫人去别院。

“五哥那边处理过了，说是请您过去拿个主意。”年轻人低声禀告。

季府别院，季老夫人高居上位，霍云和小石头安安静静坐在她下手，听季五禀告。

“不出老夫人所料，昨日夜里，的确有强盗来犯，如今已尽数捉拿。”

“都问清楚了？”端起手中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，老夫人悠悠问。

“是，为首的那位说是收到消息，特意冲着您来的。”

“消息从哪里来？”

“是章赖子跟他们告密，为财而来。可强盗并非良善，现如今章赖子已身首异处了。”沉吟片刻，季五垂眸，细细禀告。

小石头惊呼一声就晕了过去。

“阿云，你带小石头去后面吧。”老夫人看小石头脸色苍白，开口嘱咐霍云。

“把贼人尽数送交官府。章赖子是小石头的父亲，你着人一副薄棺葬了便是。吴大夫可到了？”三两句话安排好了后事，想到孙女早起虚弱的样子，老夫人拧了拧眉。

“吴大夫已经到了。”

“那就让他去给嫣然看看，待嫣然身子好一些，我们就回府。”

“是。”